“你睡這兒?”姬流夜像是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我這裡可只有一間寢殿!”
蘇一一白了他一眼:“我一個人,難道還要睡兩間不成?就算你有,我也不可能把頭和腳分開吧?功名利祿雖可愛,還是生命價更高,我可不想分屍。你要做什麼都不用理我,先睡了。”
她前兩日被七公主胡攪蠻纏着誤了抄佛經,今日一早起來抄了大半天,又在那海棠樹叢裡蹲了小半天,早就累得眼皮子打架,胡亂洗了把臉,其他的個人衛生暫緩考慮,想也不想就撲上了牀。吃飯皇帝大,睡覺比皇帝還要大。
“哎……”姬流夜哭笑不得,“那我睡哪兒?”
蘇一一卷着被子往牆角縮了縮,聲音裡已經帶着濃重的睡意:“這麼大的牀,還怕沒你睡的地方麼?”
姬流夜一臉呆滯,回身看着小太監低頭竊笑的樣子,忍不住踢了一腳過去:“再拿牀被子出來!”
“是,奴才這就去拿。”他一溜煙地跑去翻箱倒櫃,笑得連開櫃子的手,都抖得不成章法。頭一回看到冷漠的五皇子殿下,會有這樣精彩絕倫的表情,這位蘇依依姑娘的道行,可真是夠深的。一個大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大喇喇地就在皇子的牀上大睡特睡。看那樣子,也不像好些想要揀根高枝兒的,只是神經粗得離譜,想來在家裡被護着不解世事。
他哪裡知道,我們這位蘇一一小姐,在現代和隊友們拉練,和驢友出行,男女同睡一個帳篷那是常有的事。是以,在她的心裡,和姬流夜分睡一張大牀,根本算不上驚世駭俗。想當初,他們以前那個小帳篷,就跟這牀一樣大,還混着睡了四個人呢!
“去搖光殿看看,盧貴妃走了沒有。若是走了,就把她送回去罷,若是留在這裡,於她的名聲,總是不妥。”姬流夜看着四喜鋪好的被子,卻忽然開口。
“這會兒送回去也晚了,不如就這麼歇一宿罷。”四喜實在是極期待兩人同牀共枕之後的表現。
“叫你去便去,差個人去也使得。”姬流夜瞪了他一眼,“如今你本事大了,我差使不動你了?”
四喜見他沉下了臉,不敢再嘻皮笑臉,忙應着去了。不一刻回來,臉上卻如沐春風,顯然對這番打探的結果,十分滿意:“殿下,那盧貴妃如今還在和賢妃娘娘閒話家常呢,想必是要宮裡的八卦全扯完才肯走。奴才已留了小栓子在那邊,待盧貴妃走了,就回一聲七公主,蘇姑娘在這兒歇下了。”
“她倒真是好耐心!”姬流夜煩惱地咕噥了一句。
“貴妃娘娘也是沒法子,若等明兒皇后召見了,蘇小姐自然要回國子監。那時候,她便再大的火氣,也沒地方撒去。許子敏既收了蘇小姐做關門弟子,自然是護着她的。連皇上也讓着三分薄面,盧貴妃再不曉事,也不敢拿這個去求皇上。”
“我能不知道這理兒麼……”姬流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行了,熄了燈自去睡罷,明兒咱們還有得忙呢!盧貴妃既這麼囂張,我總得讓她沒了囂張的本錢……”
四喜暗暗好笑,姬流夜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其實說白了,還不是爲了這位蘇姑娘出氣兒麼?眼見得小美人被整得這麼悽慘,一向心如鐵堅的五皇子,也難免憐香惜玉之心發作,衝冠一怒爲紅顏了。只不知道這一宿,孤男寡女會做出什麼事來?期待啊!
姬流夜卻沒他這等花花肚腸,把整盧家的計劃在心裡又仔細盤算了一遍,纔有了點朦朧的睡意。側眼看着蘇一一,她背朝着他,睡得好不安穩!
她髮辮盡散,烏黑的長髮鋪在雪白的玉枕上。許是嫌那枕頭太硬,雖在睡夢之中,還時不時地蹭上兩下,改換一下姿勢再繼續睡去。
發下那一段玉頸,肌-膚瑩白,比那玉枕的質地,還要紋理細膩,讓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上一摸。在姬流夜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是湊近了那段粉白柔嫩的肌膚。指尖傳來微微的溫暖之意,頓時像被電着了似的,手已然縮了回來。
少女特有的體香,隱隱地傳向鼻端,姬流夜頓時覺得心裡有一塊地方,彷彿被貓爪子撓了一下似的,心裡癢得難受。
蘇一一大約覺得枕頭太硬,翻了個身,把頭往被子裡縮了一縮。一隻手臂,卻像是熱了似的,伸到了被子外面。
姬流夜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本就嫌大,袖子更是寬鬆得厲害,只這麼一揮動間,月白色的袖子被落至肘間,露出她雖然纖細,卻線條柔美的肌膚。映着烏髮下那一段膚如凝脂的俏臉,越發顯得黑白分明,給人以感官上的刺激。
況且,雖是十三,可是該發育的地方,似乎已經發育出來了。被子下隱隱可以看出身體的線條,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絕不含糊。
許是做了什麼夢,蘇一一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了一口珍珠般的小牙齒,閃動着誘惑人的光芒。
“嗡……”姬流夜只覺得腦袋裡有一根弦,倏然地就這麼斷了,錚錚作響。淡淡的香味以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夾雜了進來,鼻子也猛地一熱。
他伸出手背一抹,果然抹了一手的鼻血。愣了半晌,纔拿起手邊的素絹細細地拭淨,一張俊臉卻已是漲得彤紅。幸好夜深人寂,也沒有人看出他的失態,他胡亂地背朝着蘇一一,勉強閉上了眼睛。
可是腦海裡,卻還是蘇一一那張在睡夢中綻開的笑靨,彷彿是一張無邊無際的大網,把他的感官都收羅在裡面,迫切地想要立刻去品嚐一口。
他咬了咬牙,坐起來拼命地想着練熟的內功心法,勉強運行了一個大周天,才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這小妖精!
剛想着,又忍不住轉頭看去,蘇一一的被子,已是踢掉了一半,只蓋到腰間。苦笑着替她把被子拉到下巴,遲疑了一下,手指握着她的胳膊,把衣袖替她放下,塞進被子。這一連串的動作,做得小心翼翼,比他父皇第一回讓他參議政事,還要更用心一萬倍。
這小妮子,不是才十三歲麼?怎麼發育得這麼好,一點都沒有青澀的感覺?鼻子裡隱隱又有液體想要噴涌而出,姬流夜只得拿手捂住了鼻子,繼續打坐。
蘇一一卻不管他在這裡折騰,睡得心安理得,再愜意也沒有了。她的睡相本就不大好,一開始還緊守着自己的那半張牀地盤,睡至後半夜,已是橫到了牀的中間,讓姬流夜在牀沿縮成了一團,儘量減少自己的佔牀面積,避免和她進行身體接觸。
要真接觸上了,他還真不敢保證,接下去會發生些什麼。要知道,這可不是幾年前,那時候兩人都還小,根本沒有動過旁的心思。
這一夜,睡得那個叫辛苦啊,迷糊地才閉了眼,又忽地嚇醒了過來。果然,蘇一一的身子又朝着他移近了至少三公分。嘆口氣,看着自己的胳膊已經落到了牀外,乾脆爬起來,和蘇一一換了個位置。
再醒來的時候,看到蘇一一已經像是睡夢飄移似的,已經到了牀的外沿,估計再翻個身打個滾什麼的,就要成功和土地來個親密接觸了。
嘆了口氣,只能伸出手臂,把她攬到了過來。軟玉溫香,只一入懷,便氣血翻涌。他咬牙切齒,把她放在牀的中間位置,自己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把衝到腦袋的血液壓了下去,再度向裡挪了挪,直到鼻子貼上牆壁冰冷的溫度。
什麼叫鵲佔鳩巢啊……這就是了!胸腔裡的那顆心啊,真是潮漲潮落,鷗來鷗去,沒個消停的時候。直折騰到窗戶紙上泛了白,才朦朧地有了睡意。
“讓本公主進去,你們……你們五皇子到底對依依做了些什麼?”七公主的聲音,一反往常的溫婉嫺淑,變得微微尖利。
“這個……公主,奴才不是大膽,只是……”四喜苦着臉守在寢殿門口。
“滾開!”七公主動了真怒,奈何四喜如同山嶽似的,就是重逾千斤,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都推之不動,頓時眼珠一轉,淚汪汪了起來,“依依啊……”
那聲音,悽慘得讓四喜打了一個哆嗦。
“七公主,我家王殿下真沒對蘇姑娘做什麼啊……只不過一同睡在寢殿……而已。”
“啊?”七公主一聽,頓時柳眉倒豎,“你說什麼?”
蘇一一睡得正香,被七公主那聲哭嚎嚇得醒了,正迷糊間呢,聽得門外又傳來一聲“依依”,下意識地應了,迷迷糊糊地就去開門。
姬流夜回過神來,想要阻攔,門已是被裡應外合地打了開來。
蘇一一還沒完全清醒,頭髮散亂,睡眼惺忪,一身月白的綢衣睡得皺皺巴巴,又極不合身地掛在身上。
七公主瞪大了眼珠子,張大了嘴巴,手指抖抖索索地指着蘇依依,大概是因爲驚駭過度,半天沒有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