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逸風笑着說:“畢業,搬家,終於可以住進來了!”
林書跟着他把東西搬到書房,一邊說:“你工作找好了沒?這裡離粵城這麼遠,你怎麼上班呀?”而且,她這裡已經沒地方讓他住了。三個間房,那間最大的主人房是她、簡姨和孩子們睡的地方。客房已經是玩具房了,而書房她經常要工作到深夜,讓他睡也不合適。
鄒逸風嘻嘻笑着,說:“不用怕,你看!”
一串車鑰匙掛在他的食指上,嶄新亮眼。
“你買車啦?”林書吃驚地問。
鄒逸風在大學裡賺了不少錢,林書是知道的。他在大學期間搞了個網上超市連鎖店,粵城所有大學的學生都可以上網在網上訂購商品,小到五毛一根的冰棍他們都送貨上門。充足的配送人員,便宜廉價的商品,方便齊全的購物方式,讓鄒逸風成了大學校園的風雲人物,創業成才的青年典範。
鄒逸風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說:“我早就想買了,現在好了,有時間我可以帶你和寶貝、一一到處去玩了。”
林書仍然搞不懂他,問:“那你不找工作了嗎?繼續搞那個網上超市?”
鄒逸風搬完最後一件行李,說:“找,工作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你別擔心。”
шшш⊙Tтkд n⊙¢ ○ “那你的網上超市呢?”照說,鄒逸風有這麼龐大的網絡銷售體系,自己坐着數錢就夠了,但是他卻想自己去找工作。
“這個好辦,我已經有成熟的營銷體系了,交給師弟們管理就行了。”鄒逸風的網上超市吸納了不少大學生人才,爲他們解決生活困難提供了勤工儉學的機會。而這些師弟師妹們,則是他永遠的朋友和財富。
林書點點頭,不再問了。像鄒逸風這麼開朗這麼出色的人,沒有什麼需要別人去擔心的。
她笑着說:“祝賀你,終於畢業了!”
鄒逸風哈哈笑着,說:“這句話好聽,要是有所表示就更好了。”
林書偏頭想了想,問:“你想要什麼表示?”
“到外面慶祝怎麼樣?”鄒逸風兩眼放光。
“不太好吧,寶貝和一一這麼搗蛋。”林書想着出行的可能性。
鄒逸風深沉地說:“不帶他們,就我們兩個。他們讓我媽管半天沒事的。”
林書說:“你媽一個人管兩個孩子多辛苦呀。”
“好啦,既然是慶祝我畢業,你就有點誠意吧,林書,拜託拜託啦!”鄒逸風笑嘻嘻地作揖。
林書無奈地說:“好吧,剛好奶粉沒有了,用你的車拉兩箱回來。”
林書進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出來,白色過膝緊身短褲,淡紫色的無袖棉T恤,頭髮隨意地用髮圈綁起,劉海半遮眼更顯眼睛的朦朧夢幻。
發覺鄒逸風的異樣目光,林書尷尬地摸了摸髮尾,笑着問:“怎麼了,我這樣很老嗎?”
鄒逸風回神,笑着說:“怎麼會呢,好久沒見你穿新衣服了,這衣服很好看。”
“哈哈,鄒逸風,經常這麼對你的女朋友說話嗎?難怪她們要爲你爭風吃醋了。”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着話。
鄒逸風無所謂地笑着,說:“女朋友剛剛分手了。”
“你又分了?”鄒逸風換女朋友的速度遠遠比她換衣服的速度還要快。
“分了,她吵着要和我結婚,我不想那麼早受束縛,所以分了。”鄒逸風邊走邊拋車鑰匙,完全看不出分手的痛苦。
“逸風,對待感情認真點,女孩子的心經不起你如此摧殘。”林書半認真半玩笑地說。
鄒逸風發動了他那輛亮得髮油的黑色寶馬,認真地說:“我很認真,愛情就像衣服,要試過了才知道合不合適。放心,我會挑到合適的那件的。”
林書無奈地笑了,忍不住爲女人抱句不平:“我真爲你的女朋友們感到悲哀。”
鄒逸風哈哈笑着,小聲說:“你情我願,她們也喜歡。”
林書搖搖頭,鄒逸風把車駛向粵城市中心。
四十分鐘之後,兩人走下車,林書猶豫地望着鄒逸風,說:“你要帶我來這裡購物?”
這商場不是誰家的,正是毅豐的,他們此時正在毅豐廣場望着商場的入口。
“嗯,我很快就要來這裡上班了。今天是來考察的。”明天去最後複試,他有信心他能進毅豐。
林書的臉色很不自然,手不自覺地拉緊斜式單背手袋。
“走啦。”
鄒逸風一把拉了林書就拖着她往裡面走,讓她踉蹌了幾步纔跟上他的腳步。
“你怎麼不提前說呀。”林書忍不住埋怨。
“現在說也不遲,咱們買好東西就去吃西餐。”
鄒逸風的笑永遠都在臉上,林書懷疑他的臉皮有沒有感到抽搐的難受,怎麼有人天生開朗成這樣子的呢。
選好奶粉,鄒逸風流連在玩具區,左擁右抱地挑了好幾樣玩具。
林書心情複雜地說:“逸風,你這樣寵寶貝和一一,都快要把他們寵壞了。”
“小孩子玩玩具開發智力,這個錢不能省。咱們去那邊買張摺疊牀就結帳吧。”
林書推着購物車,望着走在前面的鄒逸風,她的心情突然變得有點煩躁,一種莫名的被人注視的感覺讓她有些緊張,有些害怕。
陳一鳴的身邊跟着三位商場主管,他們在視察商場,顧曼清也在其中。
顧曼清微笑着說:“一鳴,玩具區調到左邊出口的地方好不好?”
陳一鳴說:“好,你把今天說過的要點做份詳細的計劃上來吧。”其實他可以不用過來的,顧曼清給他安排好了行程他的事情也不是很忙就過來了。
事情差不多了,他擡眼看了一下表,說:“今天就到這吧。”
其他兩位主管離開了,顧曼清仍然緊跟在陳一鳴的身邊。陳一鳴莫名地一陣心悸,不由自主地到處張望。
茫茫人海中,尋找熟悉的人,談何容易!
由於心不在焉,林書推着的車撞上了正在促銷的女性衛生巾。這一撞,疊成金字塔形的衛生巾爭先恐後地往地下掉。
林書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造成的後果,臉色緋紅,抱歉得不知對誰說“對不起”,連忙放下推車蹲下身子去撿。
一名營業員過來處理了,她溫和地說:“沒關係,我來撿。”
林書不好意思地笑着說:“對不起啊,我沒注意不小心撞到了。”
走在三個櫃檯遠的陳一鳴驀地停下腳步,這軟軟的溫和的聲音是那麼熟悉!
他急忙轉過身來,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營業員彎着腰一捧一捧地接過林書從地上撿起來的衛生巾,重新把它們擺成金字塔。
陳一鳴失望地把視線從營業員的身上移開,難道他剛剛出現幻聽了嗎?聲音好象!
顧曼清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催促道:“怎麼了?走吧!”
陳一鳴點點頭,徑自走在前面。
快四年了,林書,你到底在哪裡?整個粵城都被他翻過一遍了,都沒有她的任何蹤跡。銀行卡號他也查了,一直沒有她的消費記錄。
終於撿好了,林書從地上站起來,抱歉地笑着,說:“都好了,不好意思啊!”
營業員也笑着說:“沒關係啦。”
鄒逸風提了摺疊牀過來,笑着說:“好了,咱們結帳走吧。”
林書嚴肅地說:“說好了,我的東西我付錢。”
鄒逸風笑哈哈地說:“好啦,再說吧。”和女人一起買東西還讓女人付錢,那不是我鄒逸風愛做的事。這樣和佔女人的便宜沒有任何區別。
鄒逸風把綁着牀的紅繩掛在肩膀上,雙手抱着兩箱奶粉,裝玩具的袋子則在林書的手上。
林書埋怨道:“逸風,又是你付錢了,下次我都不敢和你一起出來了。”
“哈哈,林書,你別這麼土好不好,哪個女人不是盼望有男人替她出頭的。”
“你再這麼說,下次不和你一起出來了。”
“我先搬過去把車開出來。”鄒逸風快步走向他的車。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車位已停滿,他要倒一下才能把車開出來了。
陳一鳴走出商場,被眼前十米處的身影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那個線條柔和的背影是林書嗎?他艱難地移動了一腳步,再往斜側方向走了幾步,終於可以看清那個身影的側臉了。真的是她嗎?
他呼吸急促地慢慢走過去,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是林書,是她!
林書見鄒逸風還沒倒出車來,拿起地上的玩具袋向公路邊走去等他的車開過來。
陳一鳴撥開人流一步步走向她,眼看着她越走越遠,他恨不得從人流之上飛躍過去。
擠出擁擠的人流,陳一鳴四處張望,已不見林書的影子,他急得眼睛泛紅,胸口起伏不平。
林書站在綠化樹下,一會兒鄒逸風的車開過來了。林書在車門關上的那一刻,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毅豐,嘆了一口氣她把車門關死了。
這一聲嘆息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失落,茫茫人海中,要看見你談何容易!
陳一鳴一路跑向公交車站,一個個抓過女生來確認,直到所有人當他是瘋子抱怨出聲,他才失望地垂下手臂。
他垂頭喪氣地走回商場,顧曼清迎了過來,關心地問:“怎麼了,我一轉身就不見你了。”
“曼清,叫保安部把所有的錄象帶都調出來。”陳一鳴直接下命令。
顧曼清莫名其妙地問:“怎麼了?有小偷嗎?”
陳一鳴激動地說:“我看見林書了。你快去辦。”
顧曼清呆愣住了,林書又回來了嗎?
陳一鳴提高聲音叫道:“快去啊!”
顧曼清神思恍惚地回到辦公室,想着她該怎麼處理這個突發狀況。突然她蹦跳起來,跑向保安部辦公室。
“劉經理,我想看看錄象。”
劉經理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的表情很僵硬,說:“你看吧。”
顧曼清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書和一個男人逛商場,她真的出現了。男人雖然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他們應該是情侶吧?
這錄象她該不該給一鳴看到呢?要是林書還沒結婚,又和一鳴重燃愛火,那她怎麼辦?
顧曼清一咬牙,問:“劉經理,刪除鍵是哪一個啊?”
劉經理看也不看,手一指說:“delete鍵不是嗎?和電腦一樣的操作。”
操作完成,顧曼清鬆了一口氣。
陳一鳴望着萬家燈火,一看顧曼清的電話打了進來,他很快接起。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釋了,找人修好後再拷過來給我吧。”
他媽的,電腦早不癱瘓遲不癱瘓,偏偏這時癱瘓。陳一鳴暴躁地把車開得一陣風似的。
顧曼清有些頭痛,雖然暫時把陳一鳴應付過去了,但是,他一定還會追問的,她想着下一步的應對方法。
法國高級餐廳,林書點了一份咖喱牛排。
鄒逸風笑着說:“咖喱牛排是粵城本地的,怎麼不吃法國正宗的?”
林書苦笑着說:“以前吃過,很懷念的味道。”
“我還以爲你從來沒來過西餐廳呢。”
牛排端了上來,洋蔥的辣香撲鼻而來,林書的眼眶發熱,懷念與感動揪住了她的心,忍忍地作痛。
“怎麼了?哎,你有時候很奇怪,會莫名其妙地哭。”鄒逸風臉上笑着,心裡卻苦澀着。他知道林書這表情是對某個男人的懷念,這讓他的心有些酸酸的。
“沒事,洋蔥薰到眼睛了。”
一頓西餐吃得平平淡淡,鄒逸風有些失望。
回到家已近九點,兩個小傢伙還在精力十足地拆裝玩具。
小男生比小女孩高出半個頭,兩個人的長相不十分像。一一梳着兩條長辮子,膚色粉嫩,眼睛水汪杏圓,有點胖,公主裙穿在她的身上更顯可愛。
她的哥哥寶貝被剔了半個光頭,只有劉海一撮頭髮,常常被一一抓着玩。
一見到林書他們回來,一一先撲進鄒逸風的懷裡,嬌滴滴地說:“風叔叔,你好久沒來看一一了。”說完,一一的親吻啵上了鄒逸風的臉。
鄒逸風眉開眼笑地抱着一一,找他新買的玩具來哄小公主開心了。
林書憐愛地望着還癡迷於玩具組裝的兒子,蹲下身子來,一把抱起兒子,溫柔地親在他的臉上,說:“寶貝,想媽媽了嗎?”
寶貝仍然專注於他的玩具,他乖乖的應道:“想。”
“想就親媽媽一下。”林書笑眯眯地等着兒子的吻。
寶貝乖乖的親了一下,林書心滿意足地放開兒子讓他玩去。
兒子有許多讓她自豪的地方,不管玩具被他的妹妹拆得多複雜,他都有辦法慢慢組裝回去。三歲的孩子,卻有這樣的智慧,他遺傳了陳一鳴太多的東西了。
“哎,林書,你該給寶貝起個名字了吧,一個男生喊寶貝,以後他上學了他的同學會取笑他的。”鄒逸風和一一在玩新買的遙控火車頭,小丫頭很沒形象地叉着腿坐在地上。
林書心中一痛,臉上卻笑着,摸着兒子的半撮頭髮,問:“寶貝,喜歡寶貝這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