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不是回來了麼!”陳一鳴感覺被灌了蜜糖一般,沉浸在他們幸福的擁抱裡,忘記了追問。

這一聲“想你了”,飽含了她多少深情與無奈,只是聽的人未必能懂。

林書疲倦地合上眼眸,合上心靈之傷,在他的懷抱裡暫時得到棲息。

雖然休息不多,但陳一鳴還是按時到公司上班去了。

林書昨天晚上又發噩夢了,這讓他顯得有些煩躁,心情焦慮。

簽署着名字,他突然又想起林書夢中的那聲驚叫,筆尖倏地劃破了紙頁,“嘶”的一聲。他微微皺了一下眉毛。這企劃很重要,又得讓秘書重新打印了。

敲門聲響了,李翠把所有的信件都遞了上來,她笑着說:“陳董,這是你離開之後所有的信件,這一封,是今天剛寄的,加急的。”

陳一鳴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出去忙吧。”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纔開始處理緊急的信件。

沒有署名沒有地址的急件讓他莫名地皺了一下眉頭。一般商務來往的信件公司名稱地址都寫得很詳細的。看起來,像私人急件。

他拆了開來,大信封是空的,伸手進去,才掏出幾張照片來。翻過照片的正面,一看,他的震驚,他的憤怒,他的恥辱,全都逼進了腦門,把腦液都燒成了黑炭。

火焰一般的眼神燒紅了他的臉,雙手顫抖又焦急地翻過剩下的幾張,他臉上的青筋暴露,幾乎要擦破皮膚的包裹噴薄而出。

他瘋狂地站起來,把照片往地上狠狠地一扔,喘着氣息,一把扯開領帶,吼叫:“這男人到底是誰?”

照片被掃落在地,有一張是正面躺着的。女主人公全裸地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神態有些陶醉。一隻男人的手臂橫在她的胸前,半壓着她的高挺。男子也是全裸的,只是照片上只有他的半個身軀,而且他是俯臥着的,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望着那幾張照片,陳一鳴理智全失,他多想一把火燒了,當作從來沒有過。但是,照片裡,林書那陶醉的神態刺痛了他的心。

這男人是那個陸雄嗎?揹着他和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還想瞞天過海嗎?

他慢慢地蹲下身子,艱難地一張一張撿起來。他的手伸到了最後一張。那張是背面朝上的,上面寫着:“謝謝你留下來陪我度過如此熱情的一晚!”

字體蒼勁有力,一看就知道是男人寫的。

“熱情的一晚”!

“謝謝你留下來陪我”!

陳一鳴被這煽情的字眼灼痛了眼睛,灼焦了他的心。他捏緊了這一張照片,站起來,被打擊得幾乎要站不住腳跟。

是她自己主動留下來陪他過夜的嗎?

陳一鳴,你太可笑了,平時的縱容就是你今天的恥辱!

他咬緊牙關,咬得臉皮微微顫動,心也牽着刺痛着。

用力打開門,他卷着一股怒氣,殺氣騰騰地走進他的專屬電梯。

李翠被這陣旋風颳到,急忙站起身,卻連陳一鳴的影子也沒看到,只有大敞的門。

“看起來,好象很暴躁,不知道什麼事惹到他了。”李翠吐了吐舌頭,安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飛車回到家,暴獅一樣闖進他的房間,沒見到林書,他又奔向書房,沉重的腳步,踏得樓板都微微顫動。

用力打開門,林書見到他的怒容,僵住了笑容了,畏怯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陳一鳴大氣也不稍喘一口,直接把照片往她身上扔,暴怒尖銳地吼:“說清楚,裡面的人是不是你?”

林書的頭輕輕地一撇,照片尖銳地從她的臉上滑過,如同刀鋒閃過一樣,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微紅。

顫巍巍地蹲下撿起其中的一張,她明白了他的震怒,卻更感到自己被指責的委屈和痛苦。

她閉上眼睛,眼中艱澀,已沒有淚意。

是韓哲飛送上的照片嗎?

“其實,你也不用想得太壞,畢竟,你對我而言是有特別感覺的。”

林書想起韓哲飛這句話,覺得冰寒如入三髒。他是觸意已久要破壞他們嗎?可笑的“特別感覺”,人的愛慕之心怎麼能醜陋到如此地步?

陳一鳴捏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齒地喊:“快說,是不是你?”

“是我。”林書無奈地應是,既是解脫,又是痛苦的深淵。

陳一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想到那句“熱情的一晚”,他痛苦地閉上眼睛,一巴掌蓋了過去,連他自己也站立不穩地後退半步。

林書一陣天旋地轉,撞向了書桌,上半身趴到了檯面上。血絲自她的嘴角滲出,臉像火燒一般疼痛。

陳一鳴的臉部都抽搐起來了。他抓起林書的衣領又是一陣搖晃,幾乎用盡他所有的力氣怒喊:“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打你!”

林書顧不得那陣暈眩,焦急地解釋:“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一鳴粗暴地喝止她,大喊:“還有什麼好說的,做了就是做了。”

林書拼命搖頭辯解,說:“那天晚上,我也——”

“夠了,不要跟我說你跟那男人有多熱情!”

他放開了林書的衣領,讓她跌進椅子中。

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頭髮不斷地下滑,他感到筋疲力盡,無力去梳理這糾結的一切。

喘着氣,他的眼神到處亂撞,冷漠地說:“對不起,打了你。這幾天咱們整理一下吧,我會通知你的。”

他如戰敗的雄獅一樣竭力維持最後的尊嚴,“砰”一聲甩門而去。

這冷漠的話讓林書失去了最後挽救的希望。她心灰意冷地想,她和他,就這麼完了。他連辯解的機會都吝嗇賜予給她,更不用說諒解了。

上帝是有同情心的,因爲它懂得把悲傷拆成時間段降臨與你。和林中的了結是痛苦的結束,而陳一鳴的指責又是痛苦的開始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上帝何其榮幸,兩次把痛苦降臨與我!

哀痛莫大於心死,如何判決都不再重要了!

林書無力地枕在桌子上,蒼涼地笑笑了,暈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