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顧曼清鎮定了一下,聲音有些顫抖地問:“你要問什麼?哦,是問商場佈局的事嗎?這件事回公司再問也不遲嘛。”

她強自鎮定又笑了一下,強迫自己拿出精神來應付他的追問。

陳一鳴緊盯着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一字一句清晰地從牙縫裡鑽出他的問題:“四年前,你是不是捏造了一張假結婚證跟林書說那是我和你的結婚證?”

顧曼清的眼珠轉了轉,故作難以置信地笑了,假裝得聲音都有些顫,說:“誰說這麼搞笑的話。我是很想和你結婚,可沒你的簽字,我也結不成呀。”

陳一鳴接着又嚴厲地說:“是不是搞笑,你的聲音你的表情已經暴露了一切。看在姨媽的份上,你到林書面前去解釋這一切,我可以當作是被你的玩笑捉弄了一場。否則——”

顧曼清哈哈一笑,笑容底下沒人知道她心裡的恐慌,她好笑地說:“否則怎麼樣?殺了我嗎?是林書她自己覺得沒臉見你才偷偷地走了吧?雖然我不知道她是爲什麼要走的,不過,同樣身爲女人,我可以理解她的感受,換了是我,我也會覺得臉面掃地,不敢出來見人的。”

顧曼清頓了頓,轉而又可憐兮兮地望着陳一鳴,乞求地說:“一鳴,林書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的,你就不要提她了。我告訴你,我還知道她跟哪個男人鬼混了呢,他不是誰,就是她不敢承認的韓哲飛,我曾經的追求者。林書她,同時傷害了我們兩個,這女人你別再念念不忘了。”

陳一鳴忍無可忍地咆哮一聲:“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的糊扯。讓我來告訴你,看看你的心機是多麼的陰森可怕。”

陳一鳴壓抑了一下難以壓抑的怒氣,才刀一樣地指責說:“第一,林書是因爲你捏造的假結婚證才離開的。這是你那可怕陰謀的第二次得逞。第一次陰謀你以爲你做得很隱秘是吧?告訴你,天下沒有永久的秘密。我去查過了,韓哲飛根本不是那天生日,你早就設置了圈套,使計讓林書生病然後趁我不在時候讓她進了圈套。”

說到這裡,陳一鳴痛徹心扉地閉上眼睛,如果他早點有所懷疑多好。爲什麼他到現在纔想到這一切呢?如果當時去查查韓哲飛至少他會有所懷疑的。可他什麼也沒做。

他深深地埋怨着,後悔着。

他控制得牙關似乎都被咬得“吱吱”作響了。

睜開眼,他冰眸裡的鋒芒仍然刺殺着她,尖銳冰寒地說:“第三次陰謀,就是今天,我想以你的記憶力,不用我提醒你你也記得清清楚楚吧。”

一陣寒意襲來,顧曼清的心底一片陰冷恐懼,但她仍然垂死掙扎,極力地辯解說:“一鳴,我不明白你說的話的意思。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中傷我了?我是很想嫁你,可我從來沒有對你做出過越份的事情來。我什麼時候不是向着你呢。林書她那樣傷害你之後,是我默默地在你身邊關心着你,心疼着你。而她呢,哼,不知道在外面搞了多少個男人呢!”

“啪!”

沉重的一巴掌賞到了顧曼清的臉上,打得她披頭散髮幾乎跌倒在地。

陳一鳴呼吸急促,胸膛起伏,惡狠狠又咬牙切齒地對顧曼清罵道:“不准你侮辱她,你連她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顧曼清被打得七葷八素,打得讓她自己覺得尊嚴掃地起來。尊嚴都丟了,那也不必害怕什麼了。她失心病狂地扯了一下頭髮,不再恐慌而是蠻橫地吼:“我侮辱她了嗎?我沒有捏造過結婚證,是她這麼跟你說的嗎?哼,你倒黴一次就夠了,難道你還要相信她的話而來污衊我嗎?”

“好,我現在就要讓你看看是誰污衊誰!跟我來,去跟林書說清楚。”

陳一鳴話音未落,就拽起顧曼清的衣領往他的車上拖,根本不在乎這樣勒住她的脖子是否會讓她氣斷命絕。

顧曼清連咳了幾聲,扯着他的手拼命地呼吸。掙扎不開他的掌控,她一偏頭,狠狠地咬上陳一鳴的手腕。

陳一鳴吃痛一掌又在打在她的耳根上,鬆開了她,讓她狼狽地跌倒在地。

顧曼清急忙站起來,近乎瘋狂地笑着喊:“你打我也沒用,她就是賤,和別人上過牀了,你和她在一起,你一輩子都會擡不起頭的,你無法不在意別人嘲笑你的目光。”

陳一鳴瘋了一樣又把她抓了過來,揪着她的衣領,一字一字,冰刀似的聲音說:“聽好了,在我心裡林書就是無比聖潔。而你,渾身骯髒得發臭,讓人噁心得想吐。你才賤,你賤得要設計別人進你的圈套。”

陳一鳴渾身是汗,汗水是被他的怒火燒騰且滾燙的。

他放開顧曼清,急促地喘着氣,激動與衝動被他咬着牙壓抑着。他想把她的脖子擰斷捏碎了。如果不是念及姨媽的情份上的話。

他握緊拳頭然後鬆開,指着顧曼清鄙視地說:“顧曼清,告訴你,沒有你,我照樣能戳破你的謊言。”

話已說完,陳一鳴厭惡得不想再看她一眼,以閃電般的速度上車開車離去。

顧曼清蹲在地上,痛哭失聲,臉上的尖銳疼痛她已無所感覺。

容美君和顧曼清分手後,徑直回到了家。

林中正喝着酒等着她。

“老婆,你回來啦。”林中放下酒杯,討好地走過來,扶容美君在沙發上坐下,給她按摩肩膀。

“嗯,好舒服哦,老公!”容美君的聲音如貓咪一樣性感誘惑。

“老婆!”林中討好地喊了一聲。

“嗯!嘿嘿!”容美君酥人地笑了。

林中知道他讓她舒服高興了,笑着說:“老婆,我那新車又出毛病了,又送修啦,你給我再買一輛新的好不好?”

容美君舒服地往林中的懷裡鑽,柔聲細語地說:“老公,你開一段日子再說啦,快給我捶捶背,嗯?”

林中完全停住,他沒想到容美君會拒絕他的要求。自從錢財都歸容美君管理支出之後,他就開始了囊中羞澀。像買車等大筆費用的支出,他都得請示徵求過她,做什麼事情都縛手縛腳的。要是她答應那還沒什麼讓人不舒服的,但是,她連買一輛車都不肯給他買,太說不過去了。

林中不高興地說:“我那車都出過兩次毛病了,你的車半年一換,現在求你給我買輛新的,你怎麼這麼吝嗇這麼小氣啊?”

容美君“哼”了一聲,坐直了身子,正經八百似的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最近手頭有多緊,買新車以後再說吧。你也該省着點花了,趁這次機會治治你亂花錢的毛病吧。真是的,都不知道我跑外面陪笑臉有多難有多累。”

容美君沒有了按摩的興致,站起身來,不理會林中,上樓去了。

林中怒火地看着容美君腰枝款擺地上樓,有氣無處出,只得摔了一下抱枕。

隨即,他危險地眯起眼睛,心裡想,難道美君打算爲了外面的男人要拋棄我了嗎?所以對我吝嗇起來,把錢都花到其他男人身上了吧?這樣的話他可不同意,錢財是他們共同擁有的。我倒要看看是外面哪個比我更有魅力的男人把美君迷惑住了。

林中緊跟着也上樓去了。

容美君正在換衣服,正全身着,身材曼妙得讓男人流鼻血滿地。

一陣燥熱涌上下半身,林中惡狼似的撲了過去,把容美君撲倒在地毯上就是一陣狼吻。

“哎呀,幹什麼呢!弄疼我了。”容美君明知故問,心裡卻很享受男人這種野蠻式、虐待式的蹂躪。哎,這種蹂躪,最近在陳建嚴那裡漸漸享受不到了。

“老婆,我疼你,別到外面去了。我都滿足你。”林中胸腔辣的癢。

“呵呵,還是老公你最好。”

野獸式的正式拉開帷幕,隨着天空微白而漸漸平息。

陳一鳴把車停在球場的空地上,靠着車窗,燃起一支菸,心情複雜地想着許多心事。

這一生,他打了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所愛的,一個是他所憎惡的。然而,不管掌印打在誰的身上,他的心都是痛的。

顧曼清雖然卑鄙了一點,但畢竟是家人,她變成如此恐怖的模樣,大部分原因在於他。只是,他的林書太無辜了。

一想到林書,他狠狠地扔下了煙支,顧曼清的所作所爲,讓他無法輕易地平息怒氣。

他仰高頭,望着那一直亮着的燈光,在那個房間,林書和孩子都睡了吧。

這樣靠着車望了許久,小區保安打着手電筒照過來了。

“誰把車停在這裡?馬上開走,不知道小區內不能亂停車的嗎?有點社會公德好不好?”明顯比陳一鳴矮了一個頭的保安理直氣壯地命令他。

陳一鳴連忙說:“抱歉,我馬上開走。”他也是搞房地產的,怎麼會不知道物業管理條例呢,只是他等不及停到停車場去就把車先開到這裡來了,只爲快點與他愛的人距離得更近。

“快點,快點,人家業主有意見,打報告就要扣我的錢了。快開走。”保安催命似的催促着。

陳一鳴再抱歉地點點頭開走了。

在石凳上睡了一夜,陳一鳴聽着晨鳥的鳴聲醒了過來。

天色微亮,只有早起的老爺爺老太太在做晨運。

他急忙起身,望向那個仍然亮着燈的方向,心裡覺得很溫暖。

微一遲疑,他向電梯走去。

電梯開了,卻見簡姨挽着菜籃從裡面走出來。

她吃驚地說:“一鳴,這麼早,昨晚都到哪裡去了?”

“我在下面睡了。”

“睡石凳啦?”簡姨看了一眼略顯憔悴的他,心裡也無奈,不知道怎麼幫他纔好。

“嗯。要買菜嗎,我和你一起去吧。”陳一鳴望了一眼她的菜籃,這麼早,他也不知道上去會不會有人給他開門。

簡姨想了一下,說:“好,一起走吧。”

一路上,簡姨都在說一一和寶貝的調皮搗蛋的事情,聽到精彩處,陳一鳴忍不住笑聲逸出,感覺很幸福,但又有淡淡的遺憾與嘆息。

突然,簡姨站住了,嚴肅地說:“一鳴,昨晚林書說她今天要到市中心去一趟,說有事情要問清楚。我看她似乎很重視,連孩子都不帶。”

陳一鳴嘆了一口氣,說:“簡姨,我們買好了就快點回去吧。我知道她要去哪裡。”

找顧曼清,不過是看她演另一場假得讓人流眼淚的戲而已,他們夫妻不需要看顧曼清的賣力表演了。

簡姨怔了怔,然後說:“好。”

陳一鳴提了菜籃到超市櫃檯結帳。

打開門,簡姨先進去,然後示意陳一鳴小聲,別吵醒他們。

陳一鳴看了一眼時間,才七點多,他還要等待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顧曼清的謊言就要破滅。

簡姨到廚房煮早餐去了,陳一鳴看着有些凌亂的客廳,孩子的玩具還扔得滿地都是。估計他們也一夜沒睡好吧。

他把玩具都收到客房去了,然後把地板仔細地掃了一遍拖了一遍。做這些以前從來沒做過的事情的時候,他感到很幸福,好象自己親手爲他們蓋了一座城堡一樣,他們快樂,他也快樂。他望着地拖笑了笑。

當地拖走到書房的門前時,陳一鳴直起了身子,心又開始疼痛起來。

昨天林書還在這裡哭過,也許是無數次哭過。

他放下地拖,旋開門走了進去。

書房只有十多平方米,沒有書櫃,只有一張簡單的書桌和一個簡單的書架,書不多,整齊地擺着,上面幾層板還沒放滿,是空的。除此以外,還有三把普通的椅子。窗簾也是淡黃色的,和家裡那一面窗簾一樣的顏色。

筆記本電腦此時正在書桌上打開着,信息提示音響了一下,陳一鳴走了過去,移動了一下鼠標,屏保消失,信息框彈了出來,顯示着:

“林小姐,你的翻譯稿再不按時交過來,編輯部就不要了。你看着辦吧。不想幹了你就說一聲,這樣耽擱着,別以爲全世界都會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