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穆陽正孤單的身影迅速湮沒在無盡的域界族類之中時,楊夜心底一股潛在的感觸終於爆發,雖然說不清楚,但楊夜感覺得到,眼前這一幕,帶起了他心底更深層的一種痛楚,彷彿這一切他早已經歷過。或者,是有人在他心裡,早已經埋下了更加哀傷的種子。
那種執着,那種一往無前,那種視死如歸的衝殺進無數敵人中間的身影,都在楊夜腦海中清晰可見,恍若昨日一般。
於是這一刻,一股強大的哀傷從楊夜心底迅速的盈溢出來,又迅速的傳遍了全身,化作一種力量,讓他全身開始隱隱發燙,那股哀傷,漸漸轉化成了憤怒,但是,卻是一種出奇冷靜的憤怒。
這種憤怒,彷彿一次又一次向楊夜傳遞着一個信號,殺!
於是,楊夜說出那句“要血洗千年空間”的話之後,縱身而起,直直撲向了那佈滿整片陸地的域界族類。
藏刃赤煉橫空而出,隨着楊夜縱躍飛出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長長的暗紅光痕,如同割開了空氣一般!
身子一沉,楊夜已經落到了域界族類當中,前後左右、四面八方的域界族類本來就是被大域主帶領來衝鋒陷陣,死而後已的。一個個的都爭搶着立功心切,更何況他們根本不知道楊夜的厲害,照大域主的話說,只不過是一個紅域主門下的初級修仕而已,這更加讓衆多族類修仕肆無忌憚的朝着楊夜衝殺過來,想象着先斬而後快的樂趣。
哪裡想象得到,楊夜此刻已經爆發,從得到神能開始,楊夜第一次感到了這股清新的、哀傷的力量有多麼強大,那力量貫穿全身。竟也帶動了體內的骨能、邪能,包括初級的修仕能力全部開始翻涌,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
藏刃赤煉劃出豔麗的紅光,聚攏在楊夜周圍的一批族類修仕,也無所謂高級初級修仕,或是什麼種族的族類,已經全部躺倒,身體幸運的只是斷成兩截,倒黴的,已經被藏刃赤煉劃出的匕刃夾帶着紅光。掃吹的四分五裂,碎屍數段。
那場面頗爲壯觀。數以萬計的族類團團圍着楊夜,遠看過去基本已經看不出個數來了,但是紅光橫行四掃之後,在黑壓壓一片的族類人羣當中,霎時間出現了一處血染地空檔,彷彿一塊遍佈黑點的畫布上。驟然顯現出一處紅色暈記!
只這一下,已經讓周圍那些域界族類們傻眼了,這樣地實力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何止可怕,簡直已經是恐怖至極!
幾個圍在楊夜身邊的晶族的小個子,因爲身材矮小,幸運的躲過了剛剛藏刃赤煉揮舞起來的那一劫,稍作愣神之後,不甘心地再次衝殺上來,端着雙手的兩把閃亮的刀斧型武器。吱哇尖叫着已經衝到了楊夜腳下,跳躥着展開進攻。
楊夜右手展開掌心,稍一用力,馬上生出一團黑色動盪的球體來,微微顫動着。剛凝聚成乒乓球大小,已經被楊夜甩手打出。
卻不想,這乒乓球般大小的球體,威力竟然如此巨大,擊中了周圍一個晶族修仕的身體後,馬上炸裂開來。
飛濺出無數黑色粘稠的**。而且像是知道方向一般,全都是滴滴飛濺向那幾個圍在楊夜腳下的晶族修仕。沒有一滴飛濺遺漏!
那個被球體正面擊中的晶族修仕,慘叫都沒有來得及,已經屍屍骨無存,化成煙塵!而那幾個被飛濺**射中的晶族修仕,也迅速地開始全身發黑腐爛,眨眼之間化作一灘灘的腐水!
“天哪!是渾元邪血!”族類羣中資格較老的修仕吃驚的喊道。
楊夜臉上沒有憤怒,眼神裡沒有兇狠,一切平靜至極,目光帶着淡淡的哀傷,慢慢轉着身體,柔和地環視着周圍的族類修仕們,與周圍一張張驚恐萬狀的面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藏刃赤煉垂在身體一側,紅光依舊,卻沒有絲毫動作,周圍的族類修仕們一個個面帶驚慌卻也兇狠,躍躍欲試着,卻又沒有一個敢首當其衝。
與此同時,呆愣了瞬間之後,蘭妖斬、烈日、寶寶瓏等人,全部縱身而起,齊齊的躍向了面前地族類修仕陣營,儘管對手數量多得佈滿了整塊陸地,但這幾個人臉上絲毫不見懼色,反而是都帶了憤怒和堅定。
狂獯在原地,雙手緊握着獸王杖,全身都在繃緊用力着。之前他一直沒有去動獸王杖,是因爲他知道獸王杖是獸族地王者才能持有,掌握,給自己增加能力的,而他儼然不認爲自己夠這個資格,只等着帶獸王杖回去與其它獸族族類商議。
但是此時此刻,他已經無暇再顧及許多,眼前情況緊急,面對這麼多地敵人,狂獯是楊夜這些人中唯一一個感到緊張的,他緊張是因爲擔心自己戰死,那樣好不容易拿回來的獸王杖,怕是又要落到他人之手,此情此景,他必須作出一個抉擇,是堅守把獸王杖帶回獸族再擇王者,還是現在使用獸王杖,增強自己的獸族能力打敗敵人,守住獸王杖。
毫無疑問的,他選擇了後者,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穆陽正,作爲之前不曾有過朋友的狂獯,當初看到穆陽正願意冒險與他一起留在黑域主的異域一起尋找獸王杖,已經有了幾分感動,不曾想自己剛剛結交的又一個朋友,竟會重傷在自己面前,又從他面前義無反顧的帶着重傷衝殺,用自己的命去換取尊嚴,這給了狂獯太大的觸動。
爲了自己的族類也好,爲了戰死的朋友也罷,狂獯不再猶豫了,握緊了獸王杖,任憑獸王杖裡面那獸族原能傳輸進自己體內。逼出自己潛能的同時,也讓能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雙眼放光,全身黑色地皮毛都比以往油光發亮了,狂獯原地舒展雙臂,大吼了一聲,單手握着獸王杖,也縱身躍進了前方的族類修仕陣營,瞬間淹沒在黑壓壓一片的族羣之中。
一時間,陸地上的萬餘衆各族修仕一片大亂,單單只是被楊夜、烈日、蘭妖斬、寶寶瓏和狂獯幾個人。就已經被攪得七分八裂,頭尾不顧。各自爲戰。
藏刃赤煉、火焰彈、獸牙攻、泛着白光的雲針,舞着黑光的螺旋刺……
花開兩朵,單表一支。
此時的半空中,也已經開始交手了。
毫無疑問的,在穆陽正衝殺進族類修仕陣營後,已經算是打響了開戰的信號。多說無益,勝爲王者,敗爲王八,眼看龜殼一般的陸地上已經開打,這邊天上地下對視地雙方也無心在互相凝視譏諷,南榮幻率先縱身飛起,直直撲向了空中的飄湘,上次就是被他逃走才鑄成大禍,南榮幻心中鬱悶暴怒,躍到空中之時。雙臂地骨刀已經左右伸展出了三尺多長,灰濛濛的天空幾許陽光,還是映射出了一片白森森的寒光來!
飄湘自知不是南榮幻的對手,本意想躲閃到大域主身後,但大域主目光冷峻。絲毫不給他逃避的機會,被辦法,當着大域主還有周圍這七八個神秘的同僚,飄湘只得攥緊了拳頭,硬着頭皮迎戰南榮幻。
而其餘地幾個,浮生、夏侯朝鈞、酋翎、楊老太太、慈仁谷和洪花鬥泰。也全都縱身而起。騰躍向空中開戰。
天上那幾個古里古怪的傢伙,也在大域主的示意下。開始活動了四肢筋骨,然後直直迎面撲向了衝殺過來的浮生和洪花鬥泰等人!
雙方互對着交戰,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了,因爲對大域主身邊那幾個神秘的傢伙不明來路,所以浮生和楊老太太他們,還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南榮幻已經追着煙族飄湘殺到了一邊,而一個神秘的傢伙也從天上落到陸地,站在那處巨石前面,面對着唯一不會飛行的夏侯朝鈞;慈仁谷已經被兩個神秘的傢伙圍住,互相虎視眈眈地凝視着,尋找着可乘之機;楊老太太在飛昇過程中,迎面被一個神秘的面具臉攔截,死死盯住;酋翎也站到了一個神秘人面前,微微展開兩側羽翼;而洪花鬥泰一個人面對着三個,面帶微笑,眼神卻有些發狠。
一瞬間,雙方都面對着各自的對手,有了短暫的僵持,楊老太太和洪花鬥泰他們對對手的底細不清楚,也不能輕舉妄動,而那些神秘地傢伙更是知道面對的是域界高手中的高手,稍有不慎便會送命,於是也小心翼翼。
戰鬥一觸即發。
浮生直奔的,是大域主,他清除當初神族清理聖族的時候,身爲水族至尊的大域主也有過深入地參與,儘管時日久遠,但仇恨豈是時間可以沖淡地?
金光閃現,愈加耀眼,浮生眼神一愣,瞬間衝向了大域主,同時手掌一展,一道金光在手心裡橫生,竟然形成了一把利劍的形狀,而這把金光閃耀成地利劍也瞬間被浮生握在手裡,直直劈向了大域主的額頭!
大域主一愣,沒想到浮生會先奔着自己下手,而且即便實力超凡,但面對的可是聖族浮生,大域主不可能沒有一點忌憚,於是急忙閃身躲開,同時手掌朝下,微微一用力,下面陸地旁的茫茫汪洋之中,馬上有一注海水,如同被大域主手掌吸附一般,直直的升騰上來,緊緊連到了他的手心!
緊接着,那海水,竟也是在大域主手心裡還是形成一把利劍的形狀,堅硬鋒利,而又柔軟動盪,在大域主手中伸展而長,水漣的劍尖還在欲滴着水珠。
一把水凝成劍,一把光聚成劍,四目相對,仇恨,冷靜,憤怒,謹慎。
而浮生和大域主這短暫的一個交手照面。馬上成了其他衆人開始打鬥的導火索,一瞬間,南榮幻和飄湘開始了對壘,那個半空攔截的神秘傢伙也對楊老太太出了招,酋翎的白羽鋒刃霎時間向着對手灑射出去,兩個傢伙也對慈仁谷展開了圍攻,另外三個,更是圍着洪花鬥泰,頗似擺出陣型一般的旋轉,卻因爲洪花鬥泰的笑容。依然不敢冒然衝上去。
陸地上,夏侯朝鈞已經捱了那個神秘對手一拳!
那拳又猛又疾。徑直地砸中了夏侯朝鈞的鼻子,這一下,他事先有了準備,卻竟然沒有躲閃得開!
好快得速度!
夏侯朝鈞心裡一驚,這一拳力道雖然不是很強大,也沒有傷他很重。但是踉蹌着後退幾步的夏侯朝鈞明顯感覺得到,這一拳並沒有竭盡全力,就好像,面前這個傢伙,有意的要戲弄自己玩,知道他的實力比自己強出很多一樣!
定了一下神,夏侯朝鈞狠了雙眼,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悶痛,馬上定了一下氣場,猜想是剛剛衝動之中的進攻。發出的功力在空中與某個神秘人砸下來的招數相撞時,隱隱把自己震傷了一些。
但面對這個一副笑臉面具的傢伙,夏侯朝鈞不敢怠慢,況且眼看着穆陽正的重傷繼而戰死,有巨大地憤怒和悲傷支撐着他。毫不猶豫的,夏侯朝鈞凝神聚氣,在左右手中各凝聚出了一個綠色氣體球形,待到氣體球形越聚越大,他猛然雙手高舉,先是單臂揮出。一個球體直直砸向面前地對手。那神秘人不出所料的縱身躍起躲閃,就在他剛剛騰空之際。夏侯朝鈞另一隻手臂也甩了出去,另一個球體直直躥向空中,砸向神秘人的胸口!
卻不想,那神秘人的身形看不出一絲慌張來,盯着夏侯朝鈞的綠色氣體球形砸過來,忽然之間雙臂握拳高舉,霎時凝出一個黑色反光球體,向着氣體球形反擲過去!
啊!他就是在空中用招數對抗我夏能的那個傢伙!
夏侯朝鈞看到那黑色反光球體,心裡馬上驚呼了起來。因爲大域主身邊這幾個神秘人,表情都是一副樣子,沒有變化地面具,甚至身上的穿着都一模一樣,短時間內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但這一出招,讓夏侯朝鈞心裡一顫!
被那黑色反光球體爆破的時候震傷過,夏侯朝鈞深知他的厲害,隱約覺得這傢伙的實力真的有可能在他之上,但這樣一恍惚,那神秘人砸出來的黑色球體,已經把他的夏能球體擊得粉碎,而這球體卻依然整體不變的飛速向着夏侯朝鈞砸射了過來!
猛然一驚,夏侯朝鈞急忙閃身躲開,在躲閃的同時,他飛快地瞄了一眼不遠處漂浮在空中的那個神秘對手,同時在身形晃動的一刻,一隻手心再次聚集了夏能,準備在閃身跳縱之時,給對手攻其不備,來一個致命一擊!
但是,就在夏侯朝鈞縱身躲開那黑色反光球體,同時手心凝聚力量反身目光去尋找那漂浮在空中的對手時,卻驚訝的發現,剛剛還漂浮在不遠處半空中地那個傢伙已經不見了蹤跡!
正在驚訝之時,猛一擡頭,那個神秘對手,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飛躍到了夏侯朝鈞頭頂上!
這是何等驚人的速度!
夏侯朝鈞心裡驚訝萬分,那神秘對手剛剛還距離自己十幾米之遙,而自己只是縱身閃開轉身這樣一個幾分之一秒的瞬間,他已經到了自己頭頂!夏侯朝鈞自認爲自己的實力在域界也算拍的上名號!起碼不遜色於那些領主欽點的煙族飄湘,煞族哀尤,金族暴樑之類!卻沒想到,在大域主手下,竟然還有實力這麼超強的高手始終隱匿着,爲整個域界所不知!
更讓夏侯朝鈞心涼地是,閃現在自己頭頂上的那個神秘傢伙,此時和自己一樣,高舉一隻手臂,而手心處也省騰出一個黑色球體,就在他擡頭地一瞬間,那手臂下落,黑色球體也徑直的砸了下來!
躲無可躲,退無可退,而且也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畢竟這一刻,夏侯朝鈞和那個神秘對手都在空中,夏侯朝鈞在向一側撲躍,那神秘人也隨之在空中跟隨,一切都是在飛速移動當中的,若是慢鏡頭還可以看出些套路,若是平常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那黑色球體落下,砸的卻是夏侯朝鈞那隻正要舉起的手背,又壓着那手背,直直砸在了夏侯朝鈞的胸口,“啪”的一聲悶響,那黑色球體帶着下墜的力量,直直把夏侯朝鈞從空中砸落到了地面!所落之處,竟砸出一個坑狀來!
不是疼痛,而是黑暗,那黑暗不單是在眼前,而是在夏侯朝鈞的心裡蔓延開來,耳邊一切的喧譁廝殺和吵鬧聲漸漸遠去,越來越小,全身麻木,腦袋開始渾濁不清楚。眼前也開始昏暗起來。
不甘心!我不甘心!小戚!小戚!
……恍惚中,夏侯朝鈞躺在地面上,看到那個神秘人也落到自己面前,然後慢慢舉起了手,那張獰笑着的面具臉龐開始定格,一切在夏侯朝鈞眼前,徹底的黑暗了下去……
半空中,交手不斷,互戰範圍已經擴散到這塊龜殼陸地的四面八方。
一片混亂的廝殺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陸地上,那塊巨石附近所發生的一幕,沒有注意到夏侯朝鈞已經仰面倒地,沒有了任何意識,任憑他那個對手在獰笑聲中一次次摧殘着他的肉體。
當然,酋翎也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她舞着身體兩側的羽翼,儘可能的展開,散出無數白羽鋒刃,一次次的向着自己面前的對手進攻着,她的那個對手只能招架,無法前行半步,更別提進攻了。
但是,猛一個瞬間,酋翎忽然感到自己心裡劇烈的疼痛了一下!那種疼痛,如同有一隻大手,狠命的揪了一下自己的心臟,幾乎讓酋翎眩暈了一下。
怎麼回事兒?瞬間緩過神來,酋翎心裡一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夏侯朝鈞!那種愛人,乃至親人之間的直覺,總是那麼精準無誤!
手上散着白羽鋒刃,酋翎已經在低頭尋找着夏侯朝鈞的身影,突然之間!就在那陸地的巨石旁,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旁邊還站着一個絕非善類的傢伙!
那是夏侯朝鈞?那是夏侯朝鈞!
“老傢伙!”酋翎猛的大叫了一聲,展開一對羽翼,反身徑直的向着下面的陸地衝飛下去!
酋翎的那個對手一愣,馬上也縱身跟上,在酋翎身後慢慢舉起了拳頭,那拳頭上,漸漸生出了一層薄薄的膠狀物質,在那上面,開始生出一排排黑色的尖利刃狀物,那,竟是一排排的獸牙!
酋翎一心衝下想營救夏侯朝鈞,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此時此刻她的心都要裂開了,心裡只有一個念像,絕對不能讓夏侯朝鈞死!絕不!
身後那個神秘的傢伙速度雖然沒有酋翎快,但是對着酋翎毫無防範的背影,他的眼神顯現出了陰毒的得意,那隻生長出黑色獸牙的手臂高舉,背向身後,已經準備偷襲了!
附近正在和兩個神秘對手廝殺的慈仁谷,在輕鬆讓過對手踢來的一腳後,無意中一扭頭,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而看到那個傢伙高舉準備偷襲的拳頭上的東西,慈仁谷心裡一驚:獸牙!黑色獸牙!是獸族西距雄貓!
這一驚,他脫口而出大喊了起來:“酋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