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匕,你好,我是夏喉朝鈞。”
這句話被這個丘舉如此隨意,如此淡然的說出了口,彷彿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但這句話,卻讓楊夜腦子裡猛地震盪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本來就在剛剛楊夜還在詫異爲什麼穆陽正這麼聽話。這丘舉叫他過來就過來,叫他跪下,他竟然就老老實實的跪下了!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穆陽正,已經不是那個智商低下,傻傻呆呆的穆陽正了,他已經是完全恢復了神智的夏戚毒了。
要什麼樣的人,才能夠讓一名已經完全正常了的夏族修仕,如此毫無反駁之意的當場下跪呢?
正當楊夜在那一瞬間震驚與疑惑這個問題的時候,丘舉的話已經說出了口。
什麼?他是夏喉朝鈞?他就是夏喉朝鈞?
楊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系列的事情,接連不斷的狀況,雖然讓楊夜它他們幾個人疑慮重重,腦子裡也胡思亂想了許多,猜測了無數的可能性,但根本不敢去想,事情竟然會是這樣!寶寶瓏在她自屬空間的這些家人親戚,竟然都是域界的人!
寶寶瓏的母親達關思,怎麼可能成了禽族的酋翎?
寶寶瓏家的管家徐均,沒想到真的會是水族柔雷?
而寶寶瓏的父親,神醫丘舉,竟然,竟然就是夏喉朝鈞?!
蘭妖斬說過,這個夏喉朝鈞是白域主門下的夏族高級修仕,本來在域界還算有些威望,後來卻突然像是蒸發了一樣的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甚至不知道夏喉朝鈞是死是活,穆陽正,哦就是夏戚毒,是他的後代,卻被他自己用毒,毒壞了腦子,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後代再參與進域界中來。
而這個夏喉朝鈞,如今竟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這的確讓楊夜吃驚不小。甚至在某一個瞬間,楊夜幾乎懷疑面前這個夏喉朝鈞的真實性。
“你真的是夏喉朝鈞?”楊夜這樣脫口而出的問道。
而話一出口。楊夜就後悔了,很明顯這是一個接近與白癡的問題。
太多的跡象標明,面前這個人絕對是夏喉朝鈞。你說他是春喉朝鈞根本不可能。
身後和身邊,站着的是水族柔雷和禽族酋翎!**人形和那隻什麼空矛吃都在十分明確的證明着他們兩個的身份。而穆陽正就跪在自己腳下,這是一個完全正常了的穆陽正,是一個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夏戚毒的穆陽正。而穆陽正的毒,紅域主都無法治癒,除了親自下毒的夏喉朝鈞,誰可能會讓穆陽正變身成夏戚毒,恢復得這麼快這麼完整?
沒錯,他就是夏喉朝鈞了。
“我是。”對於楊夜的白癡問題,夏喉朝鈞回答的也十分簡短有力。說着話,又對楊夜笑了笑:“赤匕,我必須要謝謝你。”
“謝我?”楊夜一愣,但已經在儘量調整自己的心緒。連續的驚訝讓他的心跳得太快了,必須自我平復下來,否則輕者踮腳,重者股骨頭壞死,晚期就是植物人兒。
“當然。”夏喉朝鈞笑着。那隻手又輕輕搭在了楊夜肩膀上:“如果沒有你,小戚不可能會遇到我,也不可能完全恢復過來。因爲……”說着話,夏喉朝鈞又低頭看了一眼依然跪着得穆陽正:“因爲是你,才讓我下了決心把小戚恢復過來,我是一直打算讓他白癡一輩子的。不想讓他回到域界的糾紛中去。”
“這是爲什麼?”楊夜疑惑了起來。然後猛地一怔,腦子裡一下想起。剛剛夏喉朝鈞還沒在進門之前,便已經叫出了一句“被域界遺忘的族類,更是對域界充滿了仇恨的族類”這樣的話來,難道,當初夏喉朝鈞在域界的突然消失,是因爲一種深仇大恨麼?
“總之要謝謝你。”夏喉朝鈞說着,又低下頭對穆陽正說:“小戚,你一直在赤匕身邊,而且剛剛你失蹤的那一段時間,你看到的,赤匕十分的緊張你,所以,你記住我跟你說的話,以後如果需要,你的命就是赤匕的。”
“知道了,夏祖。”穆陽正跪在地上,低着頭,十分認真的回答道。
楊夜詫異了一下,急忙俯身雙手把穆陽正從地上拉了起來,嘴上說着:“什麼啊?哪有那麼嚴重!夏喉朝鈞……前輩,你太言重了啊!”
“呵呵,前輩,是啊,和你相比,我都已經是前輩了,”莫名其妙的,夏喉朝鈞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傷感:“赤匕,這句前輩,當初是我對你的先人的稱呼啊。”
“啊?”楊夜一愣,不明白夏喉朝鈞這句話的含義。
“呵呵,赤匕,你知道麼?本來我們幾個。”說着話,夏喉朝鈞指了指柔雷和酋翎:“我們這幾個都在域界,已經超越了高級修仕的級別,已經是修公和修婆的級別了,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們對域界徹底失望,甚至有了仇恨,所以我們離開了域界。”
楊夜表情還是有些驚訝,慢慢點了點頭。剛剛要張口追問原因,卻被身後的禽族酋翎搶先說起來:“當初夏喉是從白域主那裡遷升,成爲了修公的,所以我們打算退出域界的時候,一樣找到了白域主,然後白域主安排我和夏喉在紅域主的管轄空間裡,找到了這個棲身之地,從此不再過問域界的事情。”
楊夜聽着,覺出了問題來,剛剛把目光向着一旁的水族柔雷一轉,酋翎馬上明白了楊夜的疑惑,繼續說道:“後來柔雷也放棄了最後一點點的執着信念,心灰意冷的離開了域界,而紅域主便把他也安放到了這個空間,與我還有夏喉在一起。”
“原來是這樣,可是我來之前,紅域主怎麼一點沒有提起?”楊夜點着頭,忽然又擡頭疑問道。
“赤匕。你現在的這個紅域主,還有現在的白域主,對我們在這裡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安排我們來到這個空間隱姓埋名的,都是上一任的紅域主和白域主了,而且他們沒有對外界透漏一點,即便是下一任紅域主和白域主,他們也一樣的守口如瓶,這是我們的約定。”
“是這樣的。”一直沒有開腔的水族柔雷,忽然贊同的冒出了一句。
楊夜頻頻點頭。心裡卻越來越多的疑問。猶豫了一下,擡起頭看看着夏喉朝鈞。又看了看酋翎,問道:“事情很突然,我聽清楚了你們剛纔的話,但我有幾個問題。”
“可以問的,赤匕,”酋翎笑了一下。輕聲說道:“既然夏喉決定,我們都站出來幫你的話,對你就不會再有保留。”
楊夜馬上接話說道:“這就是我其中的一個疑問,你們都在說幫我,到底是要幫我什麼?”
“幫你對付慈仁谷。”夏喉朝鈞低聲說着,笑着點了一下頭:“現在,因爲你的出現,赤匕,我們也要找慈仁谷的。”
“幫我對付慈仁谷?”楊夜疑問着重複一遍:“你們找慈仁谷幹嗎?”
“爲了幫你。”夏喉朝鈞回答着,看到楊夜呆滯的表情。知道他對這個答案比較鬱悶,於是笑了一下,繼續說道:“當然,找慈仁谷,也是爲了我們幾個自己。爲了我、酋翎,還有柔雷一直壓抑的仇恨。”
楊夜瞪了一下眼睛,語氣有些迫不及待,緊接着問道:“是的!我想問的是,第一,你們是因爲什麼仇恨才讓你們離開域界。隱姓埋名的棲身在這個空間。第二,既然你們已經決定默默躲在這裡。不問域界的事情,那爲什麼現在又要主動站出來,說要幫我和報仇?”
夏喉朝鈞看着楊夜,眼神中飄過一絲無奈,然後默默與酋翎和柔雷對視了一眼,低聲嘆了口氣。
酋翎上前一步,從背後伸手扶住楊夜的肩膀,輕聲說道:“赤匕,你已經知道了夏喉當初在域界是修公級別,那你知道,他上級的域主是誰麼?”
楊夜轉身看了酋翎一眼,搖了搖頭。
“就是你的先人,藏刃。”酋翎說的十分平靜,但語氣之中還是隱藏了一股隱隱的憤怒。
“這……這又怎麼了?”楊夜一下子愣在原地,狐疑着,試探着反問道:“難道這仇恨,是因爲我先人藏刃而起的麼?”
“是這樣。”酋翎繼續說着話,而一旁的的夏喉朝鈞和柔雷,已經都微微低下了頭。
很明顯,穆陽正也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他的表情和楊夜一樣驚異,站在一邊瞪眼仔細聽着。
“不止是夏喉。我和柔雷也都已經是修公修婆級別,而我們的上級域主,也都是鬼族。”酋翎說着話,聲音預警有些顫抖,本來那生硬就空靈悠遠,此刻竟然又帶了三分悲切出來。
“但我們三個上級域主無理由的消退,加上整個鬼族被莫名其妙的滅族,都讓我們感到憤怒,非常的憤怒!”酋翎說着,身上那件羽毛披風上的根根羽毛,都在微微顫抖起來:“在域界,表面上的理由是邪族和鬼族的糾紛,但其實,並不是這樣!”
楊夜聽着,點了點頭,輕聲接話道:“我知道,是黑域主和大域主搞得鬼,一切都是一個黑域主串通大域主一手製造的陰謀。”
這話一出口,酋翎一愣,旁邊的夏喉朝鈞和柔雷也吃驚的擡起了頭,看向了楊夜。
“你知道?”酋翎完全是難以置信的語氣。
“嗯。我見過嘉闌修。”楊夜點着頭:“嘉闌修在我面前自殺,並且把她的邪能傳給了我。”
酋翎、夏喉朝鈞和柔雷還是很吃驚的樣子,畢竟,嘉闌修在他們記憶裡,也是早就已經死了的,在整個域界,都沒有人知道嘉闌修還或者,一直活到在楊夜面前講出了真相。
“是嘉闌修把一切告訴了我。”楊夜語氣平靜,繼續對着面前幾個人說着:“所以我知道了,其實嘉闌修也是被大域主和黑域主利用,她也是受害者。所以她把邪能傳給我,她說希望我可以爲她報仇,同時洗刷她被黑域主和大域主過河拆橋的悔恨。”
詫異着,夏喉朝鈞緩緩與柔雷還有酋翎對視了一下,然後正過了身子,面對着楊夜,低聲說道:“赤匕,我必須告訴你,嘉闌修的確是被利用的,但根據我們的猜測。陰謀的佈局,事實的真相,很可能遠非如此。”
“啊?什麼?”楊夜驚了一下,今天的意外太多了,楊夜忽然有了一種莫明的感覺,覺得自己的雙肩沉了一下,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他的意識裡瞬間壓迫了下來。
“你已經知道了。赤匕,我們三個的上級域主,都是鬼族,”夏喉朝鈞看着楊夜的眼睛,表情陰沉起來:“我和藏刃域主,酋翎和她的霎白域主,柔雷和他的天皋域主,相識了太久,那種感情已經不是語言能夠說得清楚,而且。巧合的是,我們三個,都被各自的域主救過性命。所以,我們三個鬼族域主的事情,便成了我們心中的仇恨。”
夏喉朝鈞剛剛說完。酋翎站在楊夜身邊馬上跟着說道:“我們很清楚,我們三個的力量遠不足以對抗這件陰謀的幕後主使,所以萬般無奈之下,我們選擇了離開,對域界的失望和憎恨,讓我、夏喉和柔雷。我們三個都發過誓。絕對不再踏足域界半步。”
說着話,酋翎走了幾步。繞到了楊夜身前,眼神瞬間抖擻了起來:“而且鬼族已經消失,雖然我們知道鬼族有一個遺孤,卻從來沒想到過會遇到他。但是,你竟然真的出現在這個空間,出現在我們面前,這讓我們心動了,有了復仇的慾望。”
“因爲我?”楊夜指了一下自己,心裡莫明的顫了一下。
“是的,因爲你。”夏喉朝鈞在身後,重重拍了楊夜的肩膀一下,大聲說道:“因爲據我們所知道的,你!赤匕!應該可以帶我們去報仇雪恨!因爲你的體質,因爲你的不同,因爲你將會擁有超乎尋常的力量!”
楊夜詫異的回頭,難以置信的瞪着眼睛,還沒等張嘴,身後的酋翎又說了起來:
“但我們不敢肯定,所以才一次次去試你的實力。先是夏喉讓柔雷去試了你,但結果很超乎我們的想象。你擁有原體,成爲修仕的時間這麼短,竟然可以打敗柔雷,這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柔雷的實力,在整個域界修仕中,也是排得上號的!”說着話,酋翎的臉上已經展露出了驚喜和興奮來:“然後我又試了你一次,你幾秒鐘打退了三隻空矛吃!你知道麼?就連夏喉和柔雷,都做不到這麼短時間解決掉三隻空矛吃!”酋翎興奮着,忽然問了一句:“你知道獸族的狂獯麼?”
楊夜點點頭,眼神有些茫然了。
“他的嗜血黑獸在域界已經算是異獸中很強大的了。”酋翎繼續說着:“但我的空矛吃,一隻可以對付他的十幾只嗜血黑獸。赤匕,你現在應該清楚你的實力了吧?”
“可是我……”楊夜剛剛要說話,卻馬上被夏喉朝鈞打斷了:
“赤匕,你現在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域界中一般的高級修仕,而你竟然還沒有擁有鬼能!更別說那更高一個級別的力量了!”夏喉朝鈞竟然也是興奮的雙眼閃着光芒:“所以我們能夠站出來,再次證明自己的身份,我甚至把小戚也恢復成原身,就是爲了讓你帶着我們一起復仇!改變現在域界的混亂!”
“不是,我……”楊夜完全混亂了夏喉朝鈞和酋翎這一番輪番轟炸般的講述,已經讓他腦子亂成了一鍋粥:“等等!等等好不好?讓我先搞清楚。”楊夜擺着雙手,低着腦袋努力清理着思緒,然後慢慢擡起頭來,眼神有些慌的掃視着四周,說道:“你們先告訴我,爲什麼是我?我爲什麼會擁有你們所說的,那種超乎尋常的力量?”
楊夜的話說完,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
夏喉朝鈞看了看酋翎,又看了看柔雷,柔雷明顯是個不喜歡說話的傢伙,此刻他卻又張了嘴,短暫而有力的一句:“告訴他,告訴赤匕。”
夏喉朝鈞點點頭,又轉向了楊夜,問道:“赤匕,你知道藏刃,那你知道赤煉麼?”
楊夜疑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是藏刃和赤煉的後代麼?”
“是的。你是。”夏喉朝鈞笑了一下:“但赤煉卻不是鬼族,她是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