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楊家大宅,楊夜二話沒說,直奔白晶晶的房間。蘭妖斬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白晶晶的房裡,還是隻有萋萋在。而白晶晶醒着,雙眼發怔的望着窗外,萋萋坐在牀邊,在給晶晶姐削着一隻蘋果。 ωωω_ ttκд n_ C○
楊夜直直的推門走了進去,看了萋萋一眼,萋萋一下站了起來,驚喜的叫了一聲:“大哥!”叫着,目光掃過楊夜身後的蘭妖斬,點了點頭。
蘭妖斬也衝着萋萋點頭,一言不發的進了房間,在牆邊站定,看着楊夜走向白晶晶的牀邊。
楊夜站在牀邊,看着白晶晶,臉色陰沉,猶豫了一下,扭頭對萋萋說道:“萋萋,你先出去一下,我對小媽有話說。”
萋萋一愣,好像奇怪會有什麼話要瞞着她,一臉不解的皺了一下眉頭,但是看到楊夜的臉色,知道事情重大,還是點點頭,善解人意的轉身出了房間,臨出門前把腦袋伸回來輕聲說:“大哥,晶晶姐剛剛醒過來……”
“我明白。”楊夜頭也沒回的打斷了萋萋。
萋萋又看了白晶晶一眼,縮回腦袋,從外面關上了房門。
房間裡只剩下楊夜、白晶晶和蘭妖斬三個人。白晶晶從牀上欠起頭來,看了看楊夜,笑了一下,又看向蘭妖斬,遲疑地問道:“楊夜,這是……”
“這是我找來救你女兒的幫手。”楊夜眼神、表情、語氣全部是冰冷的:“但是現在好像用不着了。”
白晶晶愣了一下,不明就裡地看着楊夜,猶豫着問:“楊夜,你在說什麼?”
“你說呢?”楊夜瞪着眼睛反問到。
“你是說……你是說我女兒她……她……”白晶晶說着,眼圈瞬間紅了起來。
楊夜心裡微微一緊,眯着眼睛看着白晶晶,實話說,不覺得她像是在演戲,那種母親對女兒的急切的擔憂,若是能演到像白晶晶此刻這麼細緻,那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這讓楊夜腦子有點亂,難道張天授臨死之前會對自己撒謊?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啊!那麼白晶晶的女兒,到底在不在楊家?媽地!太沖動了,覺得被騙,被搞亂了心智,現在竟然腦子亂成了一團!
“小媽,你女兒有沒有事我不知道,因爲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兒。”楊夜緩了一些語氣:“你知道麼?小媽,跟我說實話,你知道你女兒在哪麼?”
白晶晶被楊夜的問話搞得莫名其妙,呆呆看了他半天,才邊緩過神來邊慢慢搖搖頭:“楊夜,你怎麼了?你答應我幫我救我女兒的,現在怎麼又轉回來問我?”
沉默了一會兒。
“我去過張家了。”楊夜淡淡地說了一句。
“什麼?那你找到……”白晶晶一愣,馬上激動的追問。
楊夜飛快的打斷了白晶晶的話:“張天授死了。”
“啊?他……死了?”白晶晶臉上剛剛出現還沒有完全展開的期待與激動,又開始迅速收斂。
“張家上下死了很多人,”楊夜繼續說道:“張文宇也等於是死了,張家大宅活着的,只有幾十個人。”
白晶晶已經吃驚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地瞪着雙眼,眼睛裡全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張天授在臨死之前告訴我,當年你離開張家的時候,是帶着女兒一起走的。”楊夜最後加重了語氣,說着話,打算坐到白晶晶牀邊的椅子上。身子剛探下去一些,猶豫了一下,又迅速站起來,看着白晶晶的反應。
白晶晶呆滯了一下,好像沒有聽懂楊夜的話一樣。張着嘴愣了幾秒鐘,忽然激動的大叫起來:“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帶着我女兒離開!”
楊夜搖搖頭:“我也不相信,但我必須來問問你,小媽,跟我說實話,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的女兒在哪?”
白晶晶怔怔地看着楊夜,雙手抓着蓋了半個身子的被子邊緣。越抓越緊,力量大的手指都開始發白。雙手顫抖着,嘴脣也顫抖着,臉色漸漸變白,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半晌,慢慢開後抖着聲音說道:“楊夜,你不相信我?”說着雙手用力的砸了一下被子,忽然爆發了起來:“我每天都在想我的女兒!每天都在想!有沒有母親會拿自己女兒的性命開玩笑?有沒有?你不相信我?你居然不相信我?如果我的女兒在我身邊,那張家拿什麼威脅我來害振馗?害你們楊家?我又有什麼好處?楊夜你有沒有腦子?我的女兒可能會在我身邊麼?可能麼?如果她在我的身邊,我會每天都這麼不開心?如果我的女兒在楊家的話,這麼多年了,難道你們會沒有察覺?你就是這麼認爲我的?你認爲我害了你父親?害了振馗,所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是不是?我……我……我的女兒到底在哪啊?!?!”
白晶晶激動不已的喊了一大堆的話,然後猛的俯下身,臉埋在被子裡大聲的哭了起來。
楊夜被嚇傻了,他還沒見過小媽白晶晶這麼激動過,而且說了那麼多話,句句都是楊夜心裡起疑的地方,更可怕的是,白晶晶最後一句與前面的那些話完全不搭調地質問,戳疼了楊夜的心,這是他給小媽白晶晶的承諾。他答應小媽會幫她找到女兒,現在沒找到,卻反過來懷疑和質問小媽……
我真的不相信小媽麼?楊夜忽然在心裡偷偷問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
相處這麼長時間,太多事情可以證明,小媽白晶晶愛楊家,愛楊夜的父親,也非常想對楊夜好。白晶晶的委屈,白晶晶的欲說還休,白晶晶的有苦難言,的確都讓楊夜一一見證過。而且如果沒有小媽的提醒,萋萋怎麼會去研究邪術之破,如果不是小媽冒着生命危險提供了線索,楊夜與南榮幻又怎麼會懷疑到穆鳴風和張文宇那邊?
媽的!因爲仇恨與憤怒,差點失去理智!恨一個人可以五十年,五百年的恨下去。爲什麼仇恨可以大到如此地步?楊夜在心裡叫罵着,一直沉默,看着俯在被子裡哭泣的小媽,愧疚地說不出話來。
許久,白晶晶慢慢擡起了頭,用力擦了一下雙眼,看着楊夜,低低哽咽着說:“楊夜,你要是不相信我,那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但請你找到我的女兒,並且救她。”
“小媽……對不起對不起,我想我是失去理智了!”楊夜猶豫再猶豫,艱難的張開嘴,對着白晶晶擺手道歉:“你不知道,小媽,很多事情發生的太快太突然。甚至我覺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在變化,變得不是以前的他,變得我都不認識了,我不該懷疑你的,對不起小媽……”
白晶晶又擦了一下流出來的眼淚,點點頭,又搖搖頭,嘆了口氣,看着楊夜說道:“或許你懷疑的對,在這種時候,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很難說信任誰不信任誰,你只是楊夜,不是神仙,我能明白。”說着,看了一眼蘭妖斬,又轉回目光盯着楊夜,整理了一下臉頰,說道:“是我太激動了,你知道麼楊夜,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很擔心……我甚至不止一次的想過,我的女兒可能已經……但我不允許自己這麼想,剛纔你那麼一說,說張家死了很多人,說張天授臨死前說女兒多年前跟我一起離開的時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的女兒真的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我在楊家受振馗的照顧和愛護,又時刻被張家的人逼迫,我能忍辱負重一般活到今天,女兒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了,楊夜,我無時無刻不再期待從你那裡等到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剛剛……我真地感覺自己有點崩潰了,對不起……”
“不不,小媽,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懷疑你。”聽着這麼一大段話,楊夜看着白晶晶凌亂的眼神和憔悴的面容,心裡生出幾分難過來。
“不不,楊夜,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對你喊叫的。”白晶晶也低着頭,聲音輕了許多。
“不不,小媽,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讓你這麼難過的。”楊夜擺着手,繼續推辭着。
“不不,楊夜,是我對不起你,最近的事情發生的太多,我不該不考慮你此時的感受。”白晶晶也在掙搶着誰對不起誰的權利。
“不不,小媽,是我對不起你,我……”楊夜還在面帶難過的說着,卻猛然感覺渾身針紮了一般劇痛了一下,立刻渾身一抖,跳到一旁。
回頭看時,果然是蘭妖斬微微皺着眉頭,正在放下自己的小拇指,淡淡說道:“羅嗦。”說着竟然扭頭看向了白晶晶,說道:“我聽明白了,我想你女兒沒有死,因爲你還在這裡,你女兒對邪能威納還有利用價值。除非你女兒也不在他的手裡,否則不會有事。”
白晶晶聽着愣了一下,馬上顯出驚喜來,剛剛驚喜了一瞬,又疑惑的追問了一句:“邪能威納是誰?”
楊夜急忙走過來解釋:“就是張文宇,他修煉邪術走火入魔了,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小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女兒平安救回來。”
蘭妖斬伸手準備拉楊夜,楊夜一驚,嚇得趕忙後退幾步,蘭妖斬瞪了他一眼,低聲說道:“出去說。”
楊夜懼怕的點點頭,轉身向門口走了過去。
白晶晶在牀上衝着蘭妖斬輕聲說:“謝謝你,姑娘。”
蘭妖斬點點頭示意了一下,伸手推了楊夜一把,微微皺眉,估計剛纔一通羅嗦,把她也搞得不耐煩了。
白晶晶在身後輕聲喊道:“楊夜,你要小心點啊。”
楊夜回頭笑了一下,擺擺手:“放心吧小媽,我一定會找到辦法除掉你身上的邪術,也一定會救回來你的女兒,哎哎?你別推我啊,我這不是走呢麼!”楊夜一邊扭頭說着話,蘭妖斬還在一下接一下的推着他,楊夜卻是一副鍥而不捨的模樣,被推着還在扭頭說話:“小媽,你一定放心!注意身體,等我把你女兒救回來了,她就是我的親妹妹,你就是我的親小媽,以後在楊家,你們母女倆有困難就跟我說,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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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不停的說着,一直到楊夜被蘭妖斬用了力氣推出了白晶晶的房間。
在房間門外,楊夜和蘭妖斬遇到了一直守在外面的萋萋,萋萋居然在哭着,冷着臉紅着眼圈瞪着楊夜。
“你瞪我幹嘛啊?”楊夜疑惑地問。
“大哥,你怎麼能懷疑晶晶姐呢?晶晶姐每次醒來第一個就是追問你的安危,還經常對着窗外自言自語的說什麼,楊夜,我祝你一路平安,多福多壽……”萋萋說着,又開始抽起了鼻子。
“哎?那你聽到了,剛纔爲什麼不進去跟我說清楚啊?”楊夜有些惱火。
“人家在哭嘛!”萋萋說着,擦了一下眼睛:“我被你們母子兩個互相諒解,互相掙搶着對不起對方的真情打動了嘛!”說到這裡,萋萋滿含深情的向着遠房眺望了一下。動情的大聲說着:“真的是,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蘭妖斬在一旁已經鬱悶的快要打人了,一把扯過楊夜的衣領,另一隻手舉起了小拇指,狠狠地說:“再不走,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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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房裡,在與蘭妖斬聊過之後,楊夜認定是張天權說了謊話,騙了張天授。而自己被一連串的事情攪得煩躁不安,纔會這麼衝動的回家裡來找白晶晶演出了這麼一場鬧劇。
如果一切是這樣,那就是說邪能威納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來到了這個空間,打算破壞這裡的秩序,或許還有其它陰謀。他控制了張天權,想從張氏家族開始下手。
這是楊夜的分析。
但蘭妖斬卻不同意,她一再強調,邪能威納是黑域主門下的修仕,而且邪族已經沒落,邪能威納絕對沒有膽量揹着黑域主搞什麼陰謀詭計,在這個曾經是鬼族領地的空間,一定隱藏着其它的一些什麼。
這是紅域主擔心的,也是讓楊夜聽到蘭妖斬所說的話之後鬱悶的。
楊夜想到了一個詞:故鄉。
既然這裡曾經是鬼族的領地,那就等於是自己的故鄉了。很明顯,即便沒有紅域主的命令,楊夜也是一定要找到邪能威納報仇的,畢竟他已經把楊夜平靜開心的生活攪得一團混亂。而蘭妖斬,對邪能維納也一樣有着血海深仇,現在的事情,已經不單單是一個簡單的紅域主的命令了,而是紅域主、楊夜、蘭妖斬三方面都有自己的想法,但目的卻是一致的——不能放過邪能威納。
一切看似複雜,其實卻越來越簡單了,楊夜認定,從邪能威納嘴裡,一定可以獲知他想知道的一切,包括這一切背後的陰謀,當然也包括白晶晶的女兒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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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闌礦石,這個楊夜很早就已經從張天授書房裡獲知的名字,現在越發的充滿了神秘感。嘉闌是礦石?是一種邪術?是一個邪族昔日首領的名字?
而根據從張氏家族得到的關於嘉闌礦石的資料來看,嘉闌島就位於白海,聯想到從張天授那裡得到的那本《白海之邪》,楊夜愈發得覺得,這一切都有關聯,但這一去又是頗有危險的。
這邊只有他和蘭妖斬兩個人,面對的嘉闌島卻是一切未知。
從張氏家族回來到現在,除了見到了萋萋和小媽白晶晶,楊夜沒有驚動任何人,兩個人在楊夜的臥房裡談着話,蘭妖斬也不多言語,關於鬼族、邪族、黑域主、嘉闌和這個空間的以前的很多事情,楊夜雖然焦急詢問,但蘭妖斬卻不開口。
“很多事情,還不到你知道的時候。”蘭妖斬這麼淡淡的一句,讓楊夜心裡更亂了,甚至煩悶的想罵人。
就在臥房裡,楊夜因爲煩悶而閉嘴不言,蘭妖斬更懶得開口說話,房間裡一片沉默的時候,臥房的門被敲響,接着被猛的推了幾下。
楊夜一愣,走過去開了門,萋萋因爲慣性一下子衝了進來,一頭扎到楊夜懷裡。
“怎麼了?”楊夜奇怪地問道。
“大哥!你真的在這兒啊!我還以爲你們走了呢!”萋萋急得臉色煞白:“大哥!出事了!”
趕到西施和鄭旦的房間時,楊夜看到穆陽正手裡拿着那把泛着綠光的長刀,坐在屋子中央,呆愣着,嘴裡含糊的嘟囔着什麼。
曉曉和溫柔都在房間門前,都緊張的要命,哭得一臉淚痕。
穆陽正呆呆擡起頭,看見了楊夜,眼神忽然兇了起來,猛的喊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