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多左右,如嫣就醒了,她先是很恐慌的注視了周圍的環境,然後轉頭看了看楊夜,回憶了一會兒,心滿意足的微笑起來。笑了幾聲,如嫣騰出一隻手放到嘴前哈了口氣,馬上小心翼翼的起身,躡手躡腳下牀披了件衣服,來到隔壁的洗漱房間,找到了一把西洋玩意兒牙刷,仔仔細細的刷了牙,又洗了臉,還脫下了披着的外套,拿清水洗了洗腋下,然後對着鏡子,疵了疵牙,弄了弄頭髮,用雙手託着**對鏡子左看右看了一會兒,躡手躡腳的回到了牀上,蓋被閉眼,假裝熟睡中。
楊夜醒時着實有點魂飛魄散的感覺,睜開眼,如嫣就近在咫尺的用雙手託着一張明媚的臉看着他。
“醒……醒啦。”楊夜還沒緩過神來,有點尷尬的說。
如嫣一下就撲了上去,緊緊的吻住楊夜的嘴脣。開始只是嘴脣壓嘴脣,後來就都張開了,都用了舌頭。楊夜啓開嘴後聞到了如嫣嘴裡一股蘭花一樣好聞的清香味兒,心裡馬上就怡爽了很多。
鬆開了嘴,如嫣側着腦袋枕在楊夜的胸脯上,看着楊夜,嘿嘿,嘿嘿,一陣一陣的傻笑。
不管是如嫣看楊夜,還是楊夜看如嫣,那眼神都是毫無顧及的。其實也奇怪了,就像楊夜和如嫣這樣,之前無論是交往甚少也好,行同陌路也好,一旦超越了男女之間接觸的最後極限,第二天早上一個牀醒來時,就特別親密無間了,就好像認識了一千年似的。
楊夜清醒起來,也穿了衣服下牀,在如嫣的指點下也洗了臉刷了牙,然後回房間。如嫣也已經穿戴好了衣裝,之士頭髮還披散着,長髮垂在小臉蛋旁邊,對着楊夜笑着,顯得更加嫵媚動人。
楊夜笑着抱住如嫣,又叮囑了一番,說一旦有什麼情況他會來找如嫣,讓如嫣多找一些堂子裡的姐妹,聽他的調遣。如嫣自然滿口答應,在她心裡。她已經是面前這個楊哥的女人了,雖然不敢奢求什麼結果。
但勿庸置疑地,如嫣對楊夜產生了巨大的依賴感,三從四德還是她信奉着的傳統美德。
一遍一遍擁吻之後,楊夜離開了如嫣的房間下樓,如嫣則依扶在門框邊,看着楊夜的背影。依依不捨,心裡空蕩蕩的。
離開鳳鳴軒的時候,天已經開始大亮了,清晨的妓院沒有生意,只有留宿一晚的嫖客們,一個個哈欠連天,無精打采的從二樓各間行事房出來,弄着大辮子整理着長馬褂,順着樓梯向一樓走下去。
楊夜混跡在其中,沒有驚動鴇母和大茶壺。悄悄離開了鳳鳴軒。
走到街上,楊夜地第一個念頭就是回他剛剛來到這個時空,醒來的時候所在地那個陸爾豪的家,但遺憾的是,他根本找不到路回去。於是只好按照昨晚的記憶,一路找着,走回了南榮幻和陸依萍的那處住所。
好在南榮幻的那個身份,何書桓地家很好找,相當奢侈的一棟洋樓比較顯眼。楊夜走近大門按了門鈴,開門的是那個下人杜飛。
“陸先生?這麼早。您……”
“男……書桓起來了麼?”楊夜頓了一下。問道。
“還沒,陸小姐起來了。但小人送早點過去的時候,何先生說他腰疼,還在休息呢。”杜飛恭敬的回答道。
楊夜笑了出來,腰疼?被我現在這個妹妹大刑伺候了吧?肯定是昨晚整夜遭到重創了,哈哈哈。
“陸先生,這麼早您是來找何先生麼?”杜飛問。
“不不,我找你就行。”楊夜拍了一下杜飛的肩膀。
“找我?”杜飛一愣。
“嗯。你開車,把我送回我家一趟,好吧?”楊夜儘量作出隨意的模樣。
“哦,好的。”杜飛有點遲疑,但還是點點頭:“那我去跟陸小姐說一聲。”
“你送我回家,還用跟他們說什麼!”楊夜拽了一下杜飛:“沒事的啊,你快去把車開過來!”
杜飛愣了愣,點點頭,轉身要走,剛轉身,一擡頭怔了一下,叫了一聲:“陸小姐,是陸先生叫我……”
“我聽見了,你去吧。”陸依萍穿着一間無扣繫腰帶的睡袍,一頭捲髮胡亂地紮在腦後,杜飛鞠躬走開後,她撇着楊夜“哼”了一聲:
“陸爾豪,你自己又不是沒有車幹嘛非要用我們家的呀?”
楊夜聽着心裡不痛快,表面上還是笑着:“什麼你家我家,你不是我妹妹麼!”
“你少跟我攀親戚!”陸依萍一瞪眼:“當初我跟父母說要出國的時候,你就給我拆臺阻攔我!現在跟我套關係來了啊?我什麼時候認你這個哥哥了!”
“行了行了,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楊夜笑着,心裡卻糊塗,根本不知道陸依萍在說什麼,也沒心情理會這個陸爾豪何妹妹陸依萍之間的恩怨,一臉無所謂地走近陸依萍,擦着她的身子走進門裡,笑着說:“既然看見你了,我也去看看書桓還活着沒有,嘿嘿。”
陸依萍給了楊夜一個冷臉,卻沒發阻攔,只好氣哼哼的用腳一勾,關上了門,跟着楊夜向自己臥室走過去。
推開臥室的門,楊夜一眼就看見躺在牀上,一臉愁容的南榮幻了,當時就“噗哧”一下笑出來,幾步走過去站到牀邊,看着南榮幻笑着低聲說:“書桓,委屈你了。”
南榮幻在牀上,一隻手按着腰挪動了一下身子,呲牙咧嘴的狠狠瞪着楊夜,也低聲說:“禽獸!見死不救算什麼兄弟!”
“你別不講理啊,我可是給你提供了一個**燃燒地夜晚,你還罵我?”楊夜擠眉弄眼地衝着南榮幻笑着。
南榮幻翻了楊夜一眼,剛要扭頭不理他,忽然想起什麼來,轉頭又低聲問道:“哎,你昨晚去了麼?那個什麼鹿鳴春?”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以爲我吃飯去了啊?”楊夜回了一嘴。又作出神秘兮兮地表情小聲說!“去了。”
“見着了?那個名妓?本書轉載ㄧбk文學網wα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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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見着了,昨晚我一直在那兒來着。”楊夜笑着:“不過人家不是名妓,是**。”
“什麼?”南榮幻一急,顧不得腰疼背痛,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
“你昨晚一直在那兒?那你不是……”
“是!”楊夜毫不客氣的回答。
“就是說你和那個叫什麼如嫣的……”
“對!”
“你把她……她把你……”
“沒錯!”
南榮幻吃驚着,楊夜得意着,忽然一股不祥地寒意讓兩個人同時打了個哆嗦,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回頭看向臥室門口。之間陸依萍抱着胸靠在門邊。笑盈盈的看着他們倆,那寒意。就來自她射過來的兩束冰冷的帶着殺氣的目光。
“爾豪,你真是個人渣,又去那種煙花柳巷,書桓,怎麼,你羨慕啊?你昨晚還說腰疼的動不了了。怎麼,現在沒事了?”
陸依萍說着,微微冷笑,但在楊夜和南榮幻看來,她好像是要隨時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的感覺。
愣了一下,抹了一把額頭滲出的冷汗,楊夜急急的對着南榮幻說:
“我現在回自己家一趟,我們一會兒在袁克定那裡碰面,記得我跟你交待過的話!”
“你走了我怎麼辦啊!”南榮幻帶着哭腔小聲求救。
楊夜看了他一眼,輕聲說:“經歷過這個。你就知道我和勻馨在一起是多麼痛苦了。”說完,楊夜眨了一下眼睛,顧不得南榮幻驚惶失措地無助眼神,忙起身,匆匆向臥室門口走去。路過陸依萍的時候,討好地笑了一下,低頭快步離開了。
楊夜剛出臥室,臥室的門就被重重關上了。
杜飛開車,一路把楊夜送回了那個陸爾豪的住所。楊夜在車上一路左右打望着,記着路。辨識着方向。等到了一棟老式建築前,楊夜從車窗伸出頭大致看了看。隱約有了一些印象,好像昨天自己的確是從這裡走出去的。
下了車,楊夜和杜飛打了招呼,並且囑咐杜飛回去之後要提醒那個何書桓,別忘了到袁大少的府邸有事商量,杜飛知道去和袁大少商議事情非同小可,急忙點頭答應着。
進了自己家門,一個老者迎上來,畢恭畢敬地叫着陸先生,楊夜認得他,自己來到這裡,朦朧中醒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他,而且很多事情和情況,也都是跟這個老者打聽到的。
坐到自家大廳的木椅上,楊夜四周看了看這古色古香的裝飾風格,那老者已經沏了一杯茶端到了楊夜面前,楊夜笑着接過來說了一句:
“謝謝。”
那老者一愣,馬上滿臉堆笑的說:“陸先生,是老王做錯了什麼麼?”
楊夜一擡眼睛:“老王是誰啊?”
那老者低眉順眼的笑着說:“陸先生,我要是做錯了什麼,您就直接說吧,您這麼着,讓我心裡沒底啊。”
楊夜恍然大悟,他就是老王,於是笑着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向老王說:“你什麼也沒做錯,但我有幾個事兒想問問你。”
老王陪着笑點點頭,心說陸先生這兩天怎麼怪怪的?什麼都要問?
“老王啊,我住這麼大的房子,是不是很有錢啊?”楊夜直截了當地問,覺得也沒必要含蓄裝假。
老王一愣,馬上點頭說:“那是自然啊!陸先生和您的好友何先生,那可是我們這裡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啊!連洋人都要給您面子。”
“那我有什麼買賣沒有?”楊夜又問。
老王心想這陸先生到底是怎麼了?這是拿我當羊肉涮呢啊?想歸想,回答起來還是畢恭畢敬的:“是啊陸先生,您有三間賭檔,五間煙館,還有兩家印染廠呢!”
“哦,不錯啊。”楊夜像是在聽別人的事情,笑着問:“老王,那我怎麼沒開妓院呢?”
“啊?哦,是這樣。”老王一愣,馬上又陪起笑臉:“您以前開過妓院地。不過後來您不是說,開煙館賣鴉片,比開妓院掙錢,所以就把妓院改了煙館了。”
“哦”,楊夜點點頭,心裡憤恨着,原來這個身份的陸爾豪嫖賭毒全沾啊,鬱悶着自言自語的說:“我還真不是個東西!”
老王被徹底搞糊塗了,甚至有點怕了面前這個已經不怎麼正常的陸先生,急忙笑着說:“陸先生。您要是沒別的吩咐,我就先下去做事了。”
楊夜一伸手:“你等等。老王,我安排你做點事情。”說着,指了一下與他地座位一桌相隔地椅子:“你坐下說話。”
“這使不得使不得!”老王急忙擺手:“我哪有資格跟您坐着說話呀!”
“讓你坐你就坐!”楊夜假裝生氣,站起來按了一下老王地肩膀:
“這廳子裡這麼多把椅子,不是給人坐的?我自己坐啊?我多大屁股!”
老王沒辦法,認定今天這陸先生估計也是抽了大煙了。只好輕輕坐下,屁股只沾了一點點椅子地邊兒,雙腿併攏着,雙手有些懼怕的扶在膝蓋上,看着楊夜笑。
楊夜也坐了下來,把桌子上的茶杯推向老王那邊,笑着說道:“老王,你一會兒就去安排一下,把那三間賭檔和五間煙館全給我賣了!儘快!那兩家印染廠,如果能很快出手的話。也給我賣了”
老王都聽傻眼了,難以置信的愣愣的看着楊夜,半天才問:“陸先生,您這是……”
“我需要大量地現金!大量的!”楊夜拍了一下桌子:“還有我這房子和裡面這些傢俱,能抵押給銀行地。全部給我換成現金或者銀行本票!”
老王呆呆的看着楊夜,不知所措的張着嘴,小心翼翼的問:“陸先生,您是不是有什麼……”
楊夜擺出大少爺的風範,一瞪眼:“老王,讓你辦你就辦。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問。”
老王嚇得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對着楊夜連連鞠躬,嘴上說着:
“老王知道了!知道了!”
“好。你去吧。”楊夜撇了老王一眼,覺得這人就是一個奴才命,好說好商量地根本不行,就得訓斥,於是楊夜不再看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狀模作樣的划着杯蓋輕輕吟了一口。
老王點着頭退了下去,楊夜獨自嘿嘿笑了起來,心裡想着:反正等我走了這裡一切都與我無關了,離開之前,我非把這個陸爾豪搞得傾家蕩產不可!
兩個小時以後,南榮幻終於逃脫了陸依萍的魔爪,帶着疲憊的身軀和一顆飽受摧殘的心,趕到了袁克定的府邸。
楊夜已經到了,見到南榮幻愁眉苦臉的進來,照樣是笑臉相迎,南榮幻對楊夜毫無義氣的行爲深惡痛絕,與楊夜並排坐到椅子上之後,不停嘴的低聲咒罵着他。楊夜笑着道歉,並且叮囑南榮幻,等下袁克定來了,就按他們事先商議地那樣說。
下人已經去稟報,很快袁克定也進了客廳裡,笑着和楊夜還有南榮幻打招呼:“書桓,爾豪,你們來了啊。”
“大少爺。”楊夜和南榮幻默契的作戲,雙雙站起來對袁克定點頭說話。
“你們兩個最知道我心意了,知道我打算找你們來啊,呵呵。”袁克定笑着,坐到正座上,看看楊夜,又看看南榮幻:“嗯。這件事,你們商量的怎麼樣了?”
楊夜恭敬的笑着欠起身子:“大少爺,不知道袁大總統的態度是……”袁克定怔了一下,微微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唉,父親還是覺得,既然已經廢了帝王制,又改了民國年號,便不能再讓歷史倒退了啊!”
“啊?袁……大總統這麼說?”南榮幻有些吃驚地瞪了下眼睛,馬上看了看楊夜。
“是啊,父親說,這樣做,天下百姓也不會答應的。”袁克定表情有些黯然:“父親說,若是惹惱了全國百姓,那我們袁家王朝就岌岌可危了啊。”說着,頓了一下,擡頭期待的看向楊夜和南榮幻:“爾豪,書桓,不知道你們有什麼好主意?”
楊夜笑了笑,輕聲說道:“大少爺,若是全國百姓都答應,並且擁護呢?”
“哦?怎麼講?”袁克定的眼睛一亮。
“我們可以讓全國百姓都來擁護袁大總統當皇帝,這並不難”,楊夜微微笑着,盯着袁克定:“而且,最好讓袁大總統認定,這是天意,所謂天意不可違啊。”
“你是說……”袁克定若有所悟的點着頭,又猛地擡起來,一副擔心的表情:“但這麼做,總是會有個別人反對,萬一反對地人成了氣候……”
“呵呵,大少爺,自古以來,又有幾次百姓反帝成功地例子?”楊夜笑着,又擡手摸嘴脣,忽然意識到沒了鬍子了,急急的把手放下,繼續說道:“待到袁大總統登基稱帝,生米做成熟飯,試問那時候地天下百姓,哪個敢反對?”
“嗯,有道理。”袁克定點了點頭,又轉向南榮幻問:“書桓,你覺得呢?”
“嗯嗯!楊……洋人也可以利用起來,我覺得爾豪這個辦法相當絕妙!”南榮幻笑着伸出了大拇指。
“好,那爾豪,說說具體想法。”袁克定雙眼爍爍放光,好像在談論他自己要登基當皇帝一樣:“怎麼能讓我父親覺得什麼天意不可違,怎麼讓他覺得是順應民意?”
“很簡單”,楊夜笑着:“大少爺,咱們首先得請一位大師來,給袁大總統算算命,當然,這位大師算出來得結果,肯定是袁大總統得生辰八字,絕對是當皇帝的命。而且時機就在近日,大少爺明白?”
“明白,明白!”袁克定興奮不已,不住點頭:“這個辦法好!父親很信這些的!”
楊夜也裝出興致勃勃的樣子,心裡偷笑着想,這歷史,不會是我安排的吧?
“然後呢?”袁克定急急的追問。
“既然算命大師算出袁大總統是帝王之命,那袁氏祖上也會顯靈的吧?”楊夜說着,站起身,撩了一下馬褂,擡腿走動起來:“這個大少爺可以小小的安排一下,讓袁氏祖塋給袁大總統一些暗示和徵兆出來。”
“徵兆?”袁克定愣了一下。
“大少爺,試問,若是從袁氏祖塋中挖出一塊寫有‘天命攸歸’字樣的石碑,是不是很說明問題呢?”楊夜循循善誘着,完全按照自己所瞭解的那段歷史開始引導袁克定。
“有道理有道理!!”袁克定興奮的拍了拍手:“祖上顯靈,由不得父親不信了啊!這個我安排!還有麼?”
“大少爺,袁大總統一般是如何知道全國衆多訊息的?”楊夜在袁克定面前來回走着,搖頭晃腦的說:“換句話說,大少爺可知道有份報紙叫《順天時報》?”
“當然知道!父親平時只看此報,一切外邊的信息均通過它來了解的。”袁克定點點頭。
“既然如此,若是《順天時報》上,都是規勸或提議或贊同袁大總統登基爲皇的新聞,那袁大總統可會採信?”
“必然採信啊!”袁克定瞪着眼睛笑着,又有些憂鬱起來:“可是……《順天時報》又怎麼會全版刊登這些文章呢?我與此報的老總並不熟悉,恐怕……”
楊夜心裡偷偷笑了一下,飛快的瞟了南榮幻一眼,南榮幻一愣,馬上想起了楊夜和他交待的那些話,於是低頭仔細的回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