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伊失笑:“這麼開心的事,你衝我說對不起?”
“是啊,一碼歸一碼。”小雨看到千伊似乎的確不介意,才放下心來,不免又衝着她表示:“我一點都不感謝許笛笙,和他沒關係,多虧我上司,也就是張媽兒子幫的忙,人都是他選的。”
怎麼可能同許笛笙沒關係,千伊現在已經明白過來,這是許笛笙說到做到,對小雨出手了!
不過許笛笙這種脅迫人的方式真是讓人歎爲觀止,卻實實在在地砸中了要害,並且砸得千伊……有些懵。
印紫拿着電腦,同印天一起從印父的辦公室出來,習以爲常的是印天一臉的沮喪,而印紫卻笑意盈盈。
“知道什麼叫既生瑜,何生亮嗎,咱們家活脫脫就是,不帶老這麼欺負人的。”印天憤憤不平地尾隨印紫到了她的辦公室,口裡還在不斷地念叨:“老爺子瞧我不順眼,又見不得我海闊天空,存心就是爲了逼死我,命苦啊!”
印紫白了他一眼:“這一回的藥廠項目,就是因爲你損失了近兩億,爸爸連脾氣沒捨得對你發,你還不知足?現在倒害得我頭都大了,一直跟你後面收拾爛攤子,到底誰命苦?”
印天咯咯一笑:“我怎麼覺得這爛攤子你拾得還挺開心,雖然你和爸都瞞着我,可別一個兩個當我是傻子,你們父女倆可是打好了一手好算盤,拿這藥廠去套大魚呢!”
“你胡說八道什麼。”印紫臉立刻一沉:“沒事就到外面涼快去,別妨礙我做事!”
對於印紫的逐客令,印天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反倒一點不客氣地橫躺到印紫辦公桌對面的長沙發上,悠哉悠哉地道:“你們想套住許笛笙隨你們的,只要以後不少我錢花就行,從小我就瞧出來,你一門心思地釣他,老爸呢,想要個能幹的女婿幫他管理家業,這下機會來了!其實你對我好點,說不定我還能幫到你。”
“行了,你也就這點小九九。”印紫厭煩地催道:“你別是想跟着我加班吧?”
印天得了提醒,擡手看了看錶,一下子蹦起來:“這下被老爺子坑了,剛纔你們說話,非綁着我不許走,都這個點了,我得去約會了。”
印紫哭笑不得,看着印天整整衣裳,飛跑了出去。
不過,印紫並不準備立即開始工作,而是撥出了一個電話。
對方接通之後,還不等印紫發問,就衝着她說了半天,印紫一直心平氣和地在聽着,沒有打斷對方的意思。
“印小姐,我聽一位做律師的朋友說,現在他們圈子裡傳得很盛,許笛笙放出話,誰都不許管許家的家事,他這話當然不是憑空說出來的,今天我總算打聽到,原來是許笛笙那位隱婚的太太突然提出離婚,甚至還聘請了律師,一下子把許笛笙給惹火了,說是專門請律師界一位頭牌出面,把那個接案子的律師敲打了一番,後來纔有了‘不許管許家的家事’這話。”
五分鐘後,印紫掛掉電話,一下子靠到椅背上。
說實話,當初剛聽到許笛笙結婚的消息,對印紫來說,絕對稱得上遭遇了晴天霹靂,甚至可以說幾乎摧毀了印紫的全部夢想。
但是印紫恢復能力驚人,在時曼的墓地,聽到千婧口口聲聲稱呼許笛笙爲姐夫的時候,印紫已經可以泰然處之了,對千婧在許笛笙面前那番做作表現只當看笑話,其時,印紫已經開始籌劃,如何將許笛笙從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千家私生女手裡搶過來。
原本印紫還設了不少預案,想着如果那個千伊死都不肯放開許笛笙,她要怎麼應對,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是她有些多慮了。
剛纔私家偵探給的信息,已然將整個事情的脈絡清晰地展現在印紫面前,現在對於她來講,好消息是,那個千伊還算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有意下堂求去,而壞消息是,在這件事上不肯放手的,反倒是許笛笙。
許笛笙愛那個女人?印紫絕不猶豫地就否定了,如果是愛的話,許笛笙不可能從來不將千伊帶到衆人面前,並且在時曼這件事上,許笛笙甚至公然地站在時家一邊,並且很明顯地默許了時家對千伊的討伐,那麼許笛笙這麼執着地保留這份婚姻,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印紫想到半天,決定放棄考慮這個問題,只要許笛笙不愛千伊,那麼這段婚姻就註定是不牢固的,她不介意幫着這對怨偶,將他們不完美的結合,很完美地拆解掉。
千伊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到晚上九點半,該到打烊的時候了。
催促着有傷在身的小雨先去睡覺,千伊取過一個籃子,耐心地將甜品店裡的貨品一個個放進冰櫃,準備全部收拾好之後,便關上店門。
“叮”地一聲,門鈴響了起來,千伊頭也不回地問候道:“歡迎光臨!”
“少夫人。”有人喚了一聲,千伊驚詫地回過頭,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張媽。
“張媽,你怎麼來了?”千伊放下手中的籃子,很快便想到了緣故,許笛笙早上不是頤指氣使地要她回公寓嗎!
張媽臉上的神色有幾分遲疑,好半天才道:“是少爺讓我來接你。”
千伊堅定地搖了搖頭:“麻煩你跟他說,我可以不起訴離婚,可是許家,我也不會再回去。”
“哦,那……好!”張媽似乎並不準備再勸,甚至急着要走。
千伊嘆了口氣,將張媽送到門口。
快要上車的時候,張媽還是忍不住地道:“少夫人,其實上一回老夫人來了老宅,想讓你過去好好談一談的,只是老夫人不讓我告訴你她過來了,所以你們不巧就錯過了,她老人家的想法,還是希望你同少爺能和好。”
千伊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她同許笛笙從來就沒有好過,哪來的“和好”一說。
“剛纔少爺一回到公寓,就在樓上大發雷霆,問你爲什麼還不回家,然後就催我來接你,”張媽無奈地道:“是不是你們之間又出了什麼事,其實你今天不回去也對,少爺的情緒瞧着不太好,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張媽,謝謝!”千伊上前抱抱張媽,雖然她是許家的傭人,說實話,在很多事情上,張媽還是真心維護自己的。
告別了千伊,張媽同司機一塊回到公寓,剛一打開入戶門,張媽就聽到許笛笙的聲音從二樓傳了下來:“她人呢,還是不肯回家?”
“少爺,我們去得有些晚,少夫人已經休息。”張媽擡頭,看到二樓走廊上,穿着睡衣,手上拿着一杯紅酒的許笛笙。
張媽有意地撒了謊,這也是她在回來的路上早就想好,又同司機串過供的。
許笛笙沒有再說話,轉身走回主臥,“怦”地關上了房門,張媽注意到,他腳步稍有些飄浮,大概有些喝多了。
房間裡,許笛笙氣哼哼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心裡莫名地感到焦躁。
看來在外頭野了幾天,千伊膽子倒是大了不少,什麼“已經休息”,這是她裝着聽不懂人話,早上自己可是說得很清楚,要千伊今晚必須回家,她這樣的反應,就是公然在同自己對着幹!
許笛笙憤憤地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從剛纔回到公寓,看到這女人連個影子都沒有的時候,許笛笙就氣不打一處來,奶奶花出這一個億,就給自己弄來這麼一個沒良心的貨色?
“品北,在哪兒……你過來接我,”許笛笙順手打了個電話:“沒什麼……別廢話……找個地方喝酒。”
一間還算安靜的會所裡,許笛笙同品北穿過人羣,一直往裡走。
“嗨!兩位怎麼會來這種地方,我還以爲你們這種精英只會在辦公室消磨時光。”有人端着酒迎了上來。
品北看看對方:“印天,你今天晚上混到這場子了?”
印天卻瞧着明顯已經有些醉態的許笛笙,口中調侃:“看不出來,許老闆日理萬機,也會出來找酒喝。”
許笛笙現在誰都懶得理,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喝一杯,索性敷衍地向印天揮了揮手,徑自走進最盡頭的一間包廂。
品北擋了半天,才阻止印天跟進包廂,等他進到裡面,卻看見許笛笙仰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搭住額頭,眉頭鎖得死緊,反正就是不高興。
不一會,有侍應端了酒進來,擺好之後,隨口問品北:“品先生,需要服務嗎?”
品北明白他的意思,雖然自己每回過來,都要請幾個美女聊聊天,不過品北深知,許笛笙有些潔癖,平常不喜歡這些,所以也只能忍痛拒絕了。
“今天怎麼想出來了?”品北遞給許笛笙一杯酒,好奇地問了句。
“煩!”許笛笙嘟噥一句,現在他跟誰說話都嫌煩,只是待在公寓,躺在冰冷的牀上,他更煩,所以纔會跑了出來。
“爲女人?”品北想到了早上在辦公室那一幕,今天許笛笙的表現實在讓品北大跌眼鏡,居然將自己老婆叫到了辦公室,這種公私不分的作派,以前許笛笙可從沒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