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寧臻真有一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爲什麼每一次不該他出現的時候，他都會出現？
看他的表情，他應該是把她後面那段話都聽到了吧？
“你說的，都是真的？”他朝她走過來了。
這一刻，他眼中沒有了那玩世不恭的笑意。她知道他是在認真的問，那麼不管她的任何一個答案，都必須是真的。她沒的選擇，季沫就在一旁，她狠狠的閉了一下眼，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個字：“是！”
僅僅只是一個是，粉碎了兩個男人的心。
楚臨風猛地舉起了手，要給她一巴掌。
寧臻知道這一巴掌都是輕的，她閉上眼睛，等着他落下。
他瞪着面前這張臉，手臂使足了力道，可是就是揮不下去。縱然一開始，他們之間有過很多不好的回憶，但是爲了她，他已經破了很多例了。從來沒有對女人認真過的他，怎麼會被這樣一個城府至深的女人迷得暈頭轉向？
這一刻，他真的恨透了她！恨不得她下地獄去！
之前還說什麼，要是靈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要她和季沫一輩子不能好過。現在呢？僅僅只是一巴掌，他就打不下去嗎？
寧臻遲遲沒有等到他揮下來的手掌，張開眼睛時，卻只看到他轉身離開的背影。
所有一切並不怎麼美好、卻也沒有傷害的日子，到此結束了吧？
季沫還在一旁冷眼看着她，她收起自己亂糟糟的頭緒，和他一起回了醫院。
楚臨川看到他們，立刻迎了上去，“臻臻，你真的找到他了！”
“嗯！”她點點頭。
楚父楚母就在一邊，看到了季沫就準備罵他。被楚臨川阻止了：“爸，媽，你們先什麼都不要說了，讓他進去看看靈汐。”
“你不許再傷害她聽到沒？否則我饒不了你！”楚父警告着。
“對不起爸，我不會了。”他急匆匆的就要進病房。
寧臻又叫住他：“季沫，記住不要提孩子的事。”
“這個不用你提醒。”他回頭狠狠的瞪她一眼，然後進了病房。
大家都知道，季沫是靈汐放在心尖上的那個男人，以爲她整天不吃不喝，就是在等他來。
但誰都沒想到，他一進病房，靈汐臉色就變了。
“出去！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她本來安安靜靜的，在見到他的瞬間，她就發瘋了。拿着枕頭，拿着牀頭櫃上所有能砸的東西朝他砸去，大聲的喊着：“你給我滾出去，我不要見到你……”
“靈汐，你聽我……”季沫着急的想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靈汐……”
“不要叫我！出去！”她又崩潰了。
“好，好，我出去，你別激動，我就在外面等着，什麼時候你想見我了……”
“出去！”她狠狠的打斷了他的話。
此時此刻，她什麼都聽不進去，她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
季沫擔心她激動之中會傷到了她自己，他沒有辦法，只得出去了。
病房裡只剩下了寧臻一個人。
她在她病牀前坐下來，握着她的手，除了給她力量，給她溫暖以外，什麼都不說。
靈汐慢慢的平靜下來了。
外面傳進來楚父憤怒的斥責季沫的聲音，她們都聽到了。
但是靈汐的一顆心，已經被他傷透了，管他怎麼捱罵，管他好不好受，她選擇漠視不理。
第一天，她真的做到了，對他漠不關心。
第二天，她依然置之不理。
然後，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她終於還是熬不住了，求救似的看着寧臻：“爸爸還沒罵夠嗎？”
“沒有。”寧臻搖搖頭，“只要你好不起來，爸爸大概會一直罵下去。
“你讓他走吧寧臻，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然後呢？”寧臻靜靜的望着她。
“然後？”
“對呀，你總要告訴我，你是打算暫時不見他，還是永遠不見他吧？”
“永遠不見。”靈汐堅定的搖頭，她無法和一個心理不正常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要是永遠不見的話，恐怕你得自己跟他說了。雖然你真的不想見到他，但爲了避免以後的麻煩，畢竟你們現在結婚了，要分開總有許多程序要辦的，你們已經不是在戀愛了，一句分手兩個人就拜拜了。”寧臻故意說的雲淡風輕。
靈汐卻是又開始煎熬了。
季沫這個人，他執拗的很，這三天以後不管大家怎樣打怎樣罵怎樣敢，他說不走就是不走，而且整日整夜的守在病房外，陪着靈汐不吃不喝。
寧臻自己都心軟了。不過她知道，她不能在靈汐面前爲他說話，儘管靈汐口上說不見他，不過這通常是女人負傷後的狀態，她也只能讓靈汐自己去煎熬，自己去心軟。
最後，靈汐經過了一番天人交戰，還是說了：“寧臻，你去把他叫進來吧！”
“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不激動？”
“不激動！”
“好，那我去叫他進來。”
這次不止是季沫進來，連楚家的人都進來了，喻曉和阿三也進來了。
所有的人把整個病房圍得水泄不通。
季沫臉皮沒多厚，也不是那種能言善辯巧言令色的人，面對這麼多人，他還真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寧臻深知他的性格，便和楚父楚母說：“爸，媽，要不我們先出去吧，讓他們好好聊。”
“但是……”楚母不放心。
“媽，沒事的，我們出去吧！”楚臨川也說。
“不，寧臻，大哥二哥，你們都不要走，我……”靈汐不安的看了一眼季沫。
雖然說要好好和他聊的，可是屋子裡如果只剩下了他們兩個，她還是會害怕。
季沫看着她那樣的眼神，心一下子被刺痛了，那麼一個青春張揚的女孩子，怎麼就被自己害到了這個地步呢？現在連看他一眼都那麼膽怯。他當時爲什麼不聽她好好說？她說她沒有設計寧臻的時候，他爲什麼就聽不進心裡去？
這讓他心裡難受極了，本能的去握住她的手，在她牀前跪了下來：“靈汐！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你放手。”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但他握的牢牢的，就是不放。
也不顧屋裡有幾雙眼睛在看着他了，他俯下頭去，虔誠的吻那隻手背，一個吻一句對不起：“請你原諒我靈汐，我錯了，我不求你立刻接受我，但是，請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這一次，我不
會再是試着去愛你，我會好好的愛你，只愛你一個人。請你一定一定要給我這次機會，我不會再犯錯了，我求你，求你，求你，求你……”
他一連說了幾十個求你。
靈汐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上溼溼的，似乎是他的淚水。
她更加煎熬了！
該原諒他嗎？想起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想起他不顧她的痛苦，不顧她的感受，還說什麼他就是要她更痛，她怎麼能原諒他？
她住在醫院裡，本來都沒奢望他會出現的，他卻出現了。她又害怕，這會不會又是另一個陷阱？然後等到她心軟了，原諒她了，他又會給她更深更重的傷害？
她已經害怕了！
可是，他一直在流眼淚，一直在流眼淚，把她的手都弄溼了，他還是那麼溫柔的吻着她，從來沒有這麼溫柔過。她又心軟了，求救的看向寧臻。
寧臻對她點點頭。
她用力的咬了一下嘴脣，終究還是說了：“算了，你起來吧！”
他彷彿沒聽到一樣，只是一味的吻着她的手背，手指。
“季沫，你起來！”她用力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他不得不擡頭看她，眼中的神采黯了下去，嘴裡喃喃的：“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他知道自己是個混蛋，知道自己是個孬種，他做的太絕情也太狠了，別說她不能原諒他，就連他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但他既然回來，就是來請求她的原諒的，他不能因爲自己一句對不起就讓她原諒自己所犯的那種錯。心裡發了狠，他一巴掌扇上自己的臉：“我是個混賬，我對不起你，我……”
“你別打了！”靈汐看他打完了一邊又去打另一邊，她急忙伸手去阻止他。
“不，你不原諒我，我就打死自己爲止。”他繼續。
“季沫！”她忘了自己手上還掛着點滴，一心想要阻止他，結果碰到了吊瓶，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季沫嚇壞了，立刻從地上起來，按住了她的手，“你別亂動。”
“那你別再打自己了。”
“你原諒我了？”他小心翼翼的問。
靈汐畢竟也是個女孩子，面前的又是自己深愛的男人，她的心硬不下去了，看着他那張變得很憔悴很消瘦的臉龐，她終究是點了點頭：“我原諒你。”
“謝謝你！謝謝你靈汐！”他興奮的兩眼泛光，又連連親了她的手好幾下。
“你別這樣了。”屋子裡還有那麼多人看着，她不好意思。
他坐了起來，把她按進懷裡，一聲聲的承諾着：“對不起靈汐，我真是個混賬！雖然你原諒我了，但是我知道，一千一萬句對不起彌補不了我對你的傷害。靈汐，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最善良的女孩子，我發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傷害你了，我會好好好的耐心的聽你說話，不會再爲了一個狼心狗肺的女人而不相信你……”
“狼心狗肺？”她從他懷裡擡起頭來。
他沒說話，用那種憤恨的目光直視着寧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剛剛哭過的眼睛，那雙眼睛看起來赤紅赤紅的，帶着滿滿的恨意。寧臻從來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那麼憎恨的目光，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也不知道踩到了誰的腳。
“對不起！”她下意識的道歉，擡頭看去，竟是楚臨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