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戀被身旁猛地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竟然是謝英倫。
“你,謝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看到他還是會害怕。
“我說,他讓我來的,你信嗎?”
“他?”
“你心裡相見的那個人!”
“爲什麼?”
風讓他來的?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謝英倫在她身邊坐下,她下意識的想逃,他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坐下,我們聊會兒。”
她被迫只能坐下。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再次出聲:“知道當初我爲什麼會救你嗎?”
“爲什麼?”
“給你講個小故事吧!”
“……”她沒有說不的權利。
“一個男人的故事。他出身黑道世家,家裡有妻子有兒子,兒子都十來歲了,他卻在這時候喜歡上了一個演藝圈裡的女人,一定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雖然這個女人並不喜歡他,但他依然爲了這個女人而與他的父親反目,甚至義無反顧的加入了演藝圈。也因爲他家族的後臺很硬,他長得也很帥,一些導演都不敢得罪他,他很順利的和這個女人成爲了搭檔。只要這個女人是女一號,他就一定是男一號,他只和她演戲。只不過,這個女人依然不喜歡他,她喜歡的是一個富家子弟。後來,這個富家子弟和女人發生了關係,甚至要爲他退出演藝圈。這個男人才終於死心了,他退出了演藝圈,回到了他的家族中,挑起他該承擔的責任。只不過,因爲他的種種行爲,他的妻子和兒子都不能諒解他。他無處宣泄他滿腔的愛意與恨意,把自己投身於槍林彈雨之下,也得罪了很多人。然後,就在一次逃亡中,他爲了保護他的妻子和兒子,他把他們護在身下,他自己身上,被射了十多槍。臨死之前,他囑咐兒子,如果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過得不幸福,要照顧他們……”
“這個女人……”伊戀覺得這個故事好熟悉。
“是你媽媽!”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是一男一女的合照,女的和伊戀一模一樣。男的,和謝英倫也幾乎一模一樣。
伊戀大吃一驚,“這個男人就是你的爸爸嗎?”
“嗯!”
伊戀現在才明白,謝英倫爲什麼要那麼照顧她,縱容她弟弟,原來都是因爲他父親臨終所託。
可是,她不解的望着他:“我媽媽的出現影響了你的家庭,你不應該恨我嗎?爲什麼還要幫我?”
“你以爲我沒有恨過嗎?”
他恨過!
“我爸爸死的那一年,我才只有十六歲。我明明知道你們過得都不好,但是我不願意去幫助你們。還有我的媽媽,我媽媽更恨你們,一直到前些年我媽媽去世。十多年的時間,很也很夠了,拋開上一代的故事,我理解了一個做父親的心情。”否則,他今天也不會來。
“所以,你纔會幫助我們?”
“把你囚禁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你認爲那是幫助?”
“最起碼你救了我一命,給了我很好的生活不是嗎?”她淡淡的笑道。
“我發現,你對男人都很仁慈。”謝英倫從遠方收回視線,轉過來凝望她:“爲什麼不能放手讓臨風幸福?也讓自己快樂一點!”
“我也能給他幸福啊……”她聲音小小的,幾不可聞。
“是嗎?
”他想說,他愛的並不是你,但是這樣似乎太殘忍了。
“只要他給我機會,他一定能夠愛上我的。”她不知是在騙自己還是騙他。
“就憑你現在這樣嗎?”
“你什麼意思?”
她聽出他聲音裡的一絲不屑,臉色微微變了變。
“腳不能走,手不能動,就你現在這樣子,你憑什麼和寧臻爭呢?你以爲裝可憐有用嗎?男人不見得不喜歡柔弱的女人,但是男人都不喜歡虛僞的女人。”
“你今天來這裡,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不,我說了,我是替臨風來的。”
“你爲什麼替他來?我想見他的是他,不是你。”
他又笑了,“當了蘇家的二小姐果然就是不一樣了。”
“夠了!你今天到底爲什麼來?”她不想跟他談下去了。
“來看看你到底落魄到了什麼地步。”他故意說。
“你夠了嗎?”她不想再聽他諷刺自己了,轉身就跑,卻忘了腳下是臺階,腳上有殘疾,她一下子跌倒到了地上。
他沒有去扶她起來,還是坐在原地,靜靜的望着她:“一個女人想要別人愛自己呢,首先要學會自己愛自己。”
“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她冷冷的笑了起來,“到有一點‘寧臻’的味道。”
“如果你想自我放棄甚至繼續自我毀滅的話,我想,沒有人會在乎你的,你傷害最重的,還是你的親人!”
她沒有回頭,跌跌撞撞的離開。
他仰起頭,看着夜空中朗朗繁星,一聲嘆息從他脣間溢出:寧臻,這是我唯一能爲你做的事了!但願,我沒有理解錯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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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戀回到房間裡,蘇萊已經不在了,已經去大廳中應酬客人去了。
她把門關上,撲到化妝鏡前,用沒受傷的左手臂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望着鏡子中那個面容消瘦而憔悴的自己,整張臉上似乎只剩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了,這還是她伊戀嗎?
昔日的美麗已經不再。
謝英倫說的對,這樣的她,憑什麼去跟寧臻爭呢?
楚臨風,他爲什麼不來?
他爲什麼要謝英倫代替他來?
氣憤,難堪,讓她無法再壓抑心中的怒火,她用力的一揮手臂,化妝臺上的一些瓶瓶罐罐的隨之全都落到了地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
蘇老和蘇萊聞聲趕來,見她跌坐在一堆的玻璃碎片中。
“快,快把二小姐扶上牀去。”蘇老吩咐着傭人。
“不用了……”伊戀伸手揮開了他們,呆呆的坐在地上靠着牀,好像剛纔的一揮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
“你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啊?”蘇萊無奈的嘆道。
“爸,姐,你們說——”她用左手擡起自己的右手,那條毫無知覺的手臂讓她泛起了一個苦澀陰冷的笑,“你們說,我這條手臂,我的腳,還能好嗎?”
“當然!”蘇萊說。
“我能像正常人一樣嗎?”
“傻孩子!”蘇萊轉動輪椅挪到她面前,執起她的手,眼中閃動着淚花:“只要你願意,爸爸已經在美國給你安排了最好的醫院,最具有權威性的醫生,爸爸會不惜一切代價治好你的手臂和腳
……”
“不惜一切代價嗎?”
“當然!”
“那好!我接受您的安排,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她緩緩的勾起一抹笑,一抹冷酷的笑,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我要他陪我一起去——”
蘇老和蘇萊同時怔住,面面相覷。
她提出這種要求,要大家怎麼做呢?
“我只有這一個要求,如果爸爸不同意,就別再跟我提什麼治療的事了。”伊戀說的決絕。
蘇萊還想什麼,但是讓蘇老制止了。
現在的伊戀,她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大廳裡的客人逐漸散去。
蘇老讓她好好休息,他和伊戀坐在客廳裡。傭人也都被遣散了,只有他們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爸,怎麼辦呀?”蘇萊一臉愁容的望着他:“你不是真要答應她吧?”
“你認爲臨風會答應嗎?”
“不用問,肯定不會,百分之百不會。”蘇萊說的堅定。
“那你說,戀兒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她腦殘。”
“萊萊!”蘇老瞪她一眼:“有你這麼說妹妹的嗎?”
“我真不想承認她是我妹妹。”
她真不想再管伊戀的事了。
氣憤的站起了身,“我去睡覺了爸!”
只剩下蘇老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爲這個女兒發愁。
不過,蘇萊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伊戀畢竟是她妹妹,看到爸爸整天愁眉不展的,她也沒辦法,也不能不管,再次來到了楚臨風的家裡。
不同的是,她這次找的不是楚臨風,而是寧臻。
寧臻讓小紅抱着若谷去院子裡玩了,她去沏了兩杯茶來招待蘇萊,並且直接開門見山:“你是爲伊戀的事來的吧?!”
“你很聰明!”
“我已經答應了楚臨風,不去過問有關伊戀伊然的任何事,你找我是沒用的。”
“但是我不找你不行。”
“因爲我好欺負嗎?”寧臻擡起頭,波瀾不驚的望着她,言辭之間有些玩笑的意味。
“你好欺負嗎?”蘇萊搖搖頭,她並不這麼覺得。
寧臻沒回答她,端起茶杯喝茶。
雖說她不在職場上混,蘇萊也見慣了各種大場面,但是面對她,蘇萊還是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好像在商場上面對一個強勁的對手一般。
的確,一個聰明的女人,怎麼會讓別的女人有機會和自己搶丈夫呢?
蘇萊沉吟了片刻,換了一個話題:“你知不知道楚臨風把伊然藏起來了?”
“是嗎?”寧臻淡淡的問。保持着面容的平靜,不讓蘇萊看出她的心思來。
“是的,他曾親口跟我承認過。”蘇萊仔細的觀察着她的每一個反應,繼續說:“你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做嗎?”
“……”
“因爲伊然傷害過你,他答應了伊戀放過伊然,但是他必須懲罰伊然,把他放到了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讓他一輩子也不能和親人相認。這是對伊然的懲罰,也是爲了不讓他有機會再去傷害你。”蘇萊幾乎是從出生就認識楚臨風的,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這麼保護過。
“不,楚臨風不會做這種事。”寧臻堅決的搖頭。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這可是他跟我承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