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行之急忙安撫她,“我早就知道了,沒什麼大事。一點小麻煩,我會處理的。”
“小麻煩?”沈若初淚眼朦朧地看着他,並不相信他的說辭,“沈行之你別當我是法盲!那是刑事拘留!如果景焱不是犯了事情而且證據確鑿,法院怎麼會批准刑拘?!”
有個半吊子懂法的妹妹,某些時候其實也是種麻煩。沈行之額頭跳痛,飛快地斟酌着措辭,“他的犯罪證據有很多漏洞,是被人陷害。”
“被人陷害?!”沈若初心頭一驚,“被什麼人陷害他?!他現在怎麼樣了?審訊的人有沒有爲難他?”說着鼻子又是一酸,“怪不得這麼多天不和我聯絡。”
“別哭別哭!我昨天見過他,精神不錯。很多事情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別擔心了,好不好?”沈行之邊說着邊掏出紙巾給她擦鼻涕眼淚,“情況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而且有我和爸爸在,不會有事情的。”
沈若初默然抿脣。心頭出現一絲動搖,卻仍舊將信將疑。沈行之和沈爹這些年的確是打了不少翻身的硬仗,自己親哥和親爹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景焱哪怕就是隻蹲個三年兩年……
思及至此,她眼中神色竟忽然堅毅。沈若初深吸口氣,咬着牙一字一頓,“沒關係,他就真蹲監獄了我也等他。帶着孩子在監獄外面蓋個房子,一起等他!”
這可真越說越離譜!沈行之翻了個白眼兒,忍不住數落道:“案子都還沒個頭緒呢,你能不說這麼晦氣的話麼!”他也心知事情擺在眼前,憑沈若初的性子,光這麼幾句話不可能讓她徹底寬心,還得她自己慢慢衡量轉彎兒才行。偏頭瞥了眼停在一旁的黑色轎車,沈行之眉梢一挑,“你要出門?”
“嗯。”沈若初點點頭。
他立刻了然,“去景焱公司?”說着長嘆一聲,扳住沈若初肩膀帶着她轉了半圈兒,一邊往院子裡推人,一邊催促道:“你去收拾收拾東西,我先送你回家住幾天。就別跑公司去給人添亂了,聽話!”
…………
即便是沈若初不去添亂,此時此刻,華景集團上下也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門外人頭攢動,亂七八糟地堵滿了記者。公司內部雖然仍舊正常運轉,卻免不了有些人心惶惶。
儘管自從景焱被帶走詢問後,李維華就一直在極力隱瞞。但老話說得沒錯……“紙包不住火”。更何況調查組前兩天曾經對b城新區項目的有關賬目進行凍結審覈。不至於大張旗鼓,卻也總有些風聲會走漏。有了風聲,就免不了有人跟着捕風捉影。
如今大boss被刑拘的消息在突然見報,算是將整件事情推上了一個高潮。
李維華今天看見報紙的消息時,也是震驚不小。先不管消息真假,就算景焱真的被逮捕了,沒有理由他們不知道,而是先被媒體報道出來。可有關方面這次嘴都特別嚴,打聽不出任何一點有價值的消息。
他從早上開始就焦頭爛額。公司股票開盤直接封到跌停板,祁煬不知道爲何,始終聯繫不上。他只能一力應付,儘量各方周旋。
…………
就在華景集團掌門人被拘留調查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景焱這個事件主角,反倒是最悠閒的一個。因爲還不知情。
自從請去被喝茶,他已經連續四五個晚上沒有睡過一宿好覺。如今世界總算清淨了,自然是要把缺的睡眠都補回來。所以昨天下午沈行之離開之後,他和祁煬通了個電話,隨後便一頭扎進牀裡,再沒起來。
晚飯沒吃,期間連衛生間都沒去,足足睡夠了18個小時。
等到今天早上一睜眼睛,時間已經9點多。精神恢復了,胃裡卻飢腸轆轆。
景焱簡單收拾了一下。去光明路上的那家大潤發裡先隨便找家快餐店吃了早餐,又去超市裡逛了一圈兒買了不少的生鮮食材和日用品。最後沿街找了個賣手機配件兒的小店,給手機配好充電器,這才返回暫住的公寓。
他現在最需要一個人靜靜,便沒開電視也沒上網。手機倒是開機充電的,可安安靜靜的一個電話甚至一條短信也沒有,便以爲一切如常。
就這麼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直到中午。正要去廚房裡準備午餐,沈行之找上門來了。
景焱自從住進來,就給鐘點工放了假。他名下房產衆多,可知道這會兒他身在此處的卻沒什麼人。所以不用猜,也能想到來人是誰。
只是沈行之進門就氣急敗壞地甩給他一份報紙,多少叫景焱感到一絲驚訝。
也不等對方邀請,沈行之直接換鞋進門。從他身邊經過時,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麼辦?”
景焱被他沒頭沒腦的問題弄得更加奇怪。伸手關上防盜門,捏着報紙跟在沈行之後面進了客廳,和他面對面地在沙發上做好了纔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什麼怎麼辦?”
沈行之對於他毫不在意地有些不滿,反問道:“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景焱擡手將報紙扔在茶几上,語氣冷漠,“你有空和我說廢話,倒不如直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沈行之很想罵他一頓,但可惜不是時候。只好咬咬牙指着茶几上的報紙說道:“你被刑拘的事情今天早上忽然見報了。頭版頭條。本地的一些新媒體也有轉載。”
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他重新將那份報紙拿起來,翻轉到正面後,果然大標題立刻入眼。而且整整一個版面兒都是相關報道,圖文並茂。
景焱從頭到尾把上面的報道仔細看了一遍。視線最後落在那張他和調查人員一同走出華景集團公司大門的照片上。隨即心思一動……這個拍照角度,照相的人十有八九應該就在馬路對面。
他眉心輕皺,將報紙又扔回茶几。此刻心中最擔憂的,卻是另一件事,“你有沒有先去看看若初。她應該也知道了吧。”
沈行之點點頭,“我擔心媒體爲了挖八卦會去你們家蹲點兒。所以先把她送回爸媽哪裡了。她情緒倒是還好,你不用太擔心。”
可他怎麼能不擔心,景焱眉頭更緊,默然兩秒纔出聲問道:“我取保候審的事情,你告訴她了麼?”
“沒有。你不是我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麼。”說到這裡,沈行之嗤笑一聲,說不出是譏諷還是什麼,“她說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蹲大獄,就帶着孩子一起等你。還要在監獄外面蓋個房子。”
景焱聽見這話也笑了出來,笑容中竟然滿是甜蜜苦澀,“她想象力還是那麼豐富!”
沈行之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心裡的火氣突然就躥上來直到頭頂。忍不住咬牙切齒道:“景焱,你只聽見她對你癡情,卻沒看見她的眼淚,沒聽見她心裡的難過。你是不是還覺得挺高興的!你他媽要是男人,就別讓自己女人擔心!”
景焱聽見他的話,卻不見半點兒憤怒,反而略多了幾分自豪,“我當然高興。這輩子能娶到個不論貧窮富貴,都對我不離不棄的妻子,你說我不該高興麼?”
“你……”沈行之向來巧言善變,這一次竟覺得無言以對。只好惡狠狠地嚥氣,拿身下的沙發墊子找心理平衡。
景焱覺得他捶沙發墊子的行爲有點兒像是個破老孃們兒,卻只是在心中默默誹謗着,沒說出來。然後將談話扯回正題上,“先別說我,你那邊怎麼樣了?我這個當事人會不會蹲大獄,主要還得看你這個律師的本事。”
“我昨天下午和我爸爸碰了一下。”沈行之扯了扯衣領,也嚴肅了表情開始說正事,“如果單看這個案子,並不算什麼大問題。我昨天下午粗略的研究了一下你那個匯款賬號,匯款時間是兩個月之前,但開戶時間卻是半年前。開戶銀行是個支行下面的小儲蓄所,所有的監控錄像每3個月清理一次。所以取證不到究竟是什麼人去開戶。”
“那匯款人呢?匯款日期是2個月前,總能查到匯款人信息吧。”
“這個需要和銀行方面協調。不過有一點很明顯,這個開戶的人,應該是知道這家儲蓄所的一些管理制度的。另外,關於你開戶時單據上的簽名,我已經着手讓助理送去有關部門進行筆跡鑑定。如果不是你親筆簽名,這會是個比較有利的證據。另外,最好你能拿出不在場證明。”
“什麼不在場證明?”景焱微微疑惑。
“那張銀行卡的開戶時間段,或者是轉賬當日,你不在銀行的證明。比如說你在開什麼重要的會議,籤什麼重要的合同,有人證,有影像記錄最好。或者是你當時的出境記錄也可以,你仔細想想,你那段時間,有沒有出國?”
“不在場證明……”景焱斟酌着,忽然覺得情況並不樂觀,“能證明開戶的人不是我,未必就能證明行賄的不是我。你確定真的有用?”
謝謝夜華君的鑽石,麼麼噠。等忙過新年,會加個小劇場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