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這丹鳳眼往上挑的,再看那不知道怎麼嵌進去的黑眼珠子,真真做的惟妙惟肖,透出股子媚眼如絲的神態。她正感嘆着,伸手在仕女臉上摸來撫去的,“咦”,突然眼角注意到什麼,她連忙順着視線往下看,“這是什麼?……”往左走幾步,她蹲下身子細看,這個從仕女身後露出來的東西,好像是,尾巴?眨眨眼,她細看,還真是一條雕刻出來的尾巴,毛茸茸的,纖毫畢現!她驚歎雕工技藝精湛,連這尾巴毛都雕出來了!轉念她又想,怎麼會有尾巴的,再轉回去看仕女的臉,她咕噥,“難道還真是個狐狸精不成?”
一瞬間,眼前仕女突然變幻了神情,由笑意盈盈變作嗔惱之態。她驚得“啊!”一聲喊,“蹬蹬蹬”倒退幾步,再看那仕女哪裡動了,依舊笑嘻嘻的樣子,哪裡來的嗔惱!可是,她怎麼可能會看錯!難道是太餓了,頭眼昏花,以致出現幻覺了?
不管是不是看錯,她轉身就走,不管不顧地跑出石室,在狹長的通道里,“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迴響。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有一種疲於奔命的感覺。肺部因爲劇烈運動而要炸裂般疼痛,她盯着通道灰白地面,手電燈光晃來晃去的,反射微光。
終於,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一手扶在牆壁上,她彎腰喘息,累的像一條死狗!
眼前是五道岔路,她無奈地走進最靠左的通道,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因爲跑了好長一段路,所以接下來的十幾分鍾她走得並不快,果然,再一次走進一間石室的時候,她強制鎮定地深呼吸。先迅速地照向石室角落,“咦?”,居然什麼也沒有!再照照,真的什麼也沒有。狐疑地走到石室中間,她奇怪這麼大的一間石室,卻什麼也沒有,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有時候,沒有看見什麼反而會更加讓人緊張,蘇音現在就處於驚弓之鳥的狀態。一步一挪地往另一邊走,她止不住腦海中浮想聯翩,後背冷汗漣漣。
“唔!”,突然腳踝一緊,似乎有什麼東西纏了上來。趕緊低頭一看,一條鮮綠好像要滴翠般的藤蔓,藤蔓比她的小指還要細上半根,這會兒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正極其緩慢,如同遊蛇一般往上纏繞。
“啊!”她驚喊,伸手就去扯,“啪”藤蔓並不很堅韌,被她扯斷了發出脆響。然而,被扯斷的藤蔓斷口突然涌出來一層牛奶般的乳白汁液,與此同時,空氣中立刻散發出香味,那種味道難以言喻,卻十分好聞,她猜測有凝氣安神的效用。
正忍不住抽動鼻子多吸一口香氣,卻見那斷藤突然蠕動起來,並且逐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抽出兩條更細一些的藤蔓,同時,斷藤也在迅速成長,使得抽出的兩條藤蔓不斷變粗,很快就有拇指粗細。
新生長出來的藤蔓就像沒有眼睛的蛇,匍匐在地面不斷扭動蜿蜒,纖細的藤尖從地面仰起來,好像在尋找一樣,四處轉動。
在發現藤蔓正在分裂的同時,蘇音就忍不住悄悄後退,直到抵上石室的牆壁。眼見着新藤在尋找她,她忍住立即拔腿就跑的衝動,一步一步緩慢地往另一邊通道口挪去。
冷汗劃過眼角,漬得眼睛生疼。眨眨眼,她心裡祈禱怪藤不會發現自己。可天不遂人願,只見那怪藤的像雷達一樣,慢慢轉過來正正對着她所在的位置,那模樣,就好像這藤蔓長着眼睛,此時正狠狠瞪着她。
身體不由自主地發僵,她不敢隨意動彈了,那藤蔓也沒有立即發動攻擊,一藤一人陷入短暫的對峙局面。生硬地嚥下一口口水,她慢慢往旁邊挪了一步,只見那藤也隨之挪動幾分。不是吧,她在心底哀嚎,腳下還是繼續挪動了一步,那藤蔓也跟着又轉動幾分,始終保持着藤尖正對着她的方向。
看那藤只是看着,姑且算看着吧,也不發動攻擊,她準備就這樣慢慢離開,可突然的,那藤化作一道光影迅速竄了過來,她嚇一跳,還未看清,手腕已經被纏上。她驚嚇於藤蔓的速度,反應過來後,另一隻手死命扯着,藤蔓即使長得粗了很多還是很脆弱的樣子,在她大力拉扯下還是斷掉了。乳白汁液流到她手上,一片溼涼,忍不住心底涌起噁心感覺。
眼看着斷口處再次蠕動,她知道馬上又會新生出藤蔓,而且絕對不是兩根,粗度也會增大。轉身,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像在藤蔓還未完全長出之際逃走!可才走出幾步,腰上就是一緊,她被嘞得呼吸一滯,“唔額!”。
低頭一看,果真是手腕粗的藤蔓正不斷纏繞着腰部,藤蔓顏色已是深綠,堅韌度也更強,她沒想到每次分裂,藤蔓的速度都會成倍提高。這下子,無論她怎麼下手撕扯,藤蔓就是弄不斷,還在不停地勒緊。
沒辦法,既然弄不斷,她就使勁兒往前走,與藤蔓形成拉鋸之勢。藤蔓察覺到她的意圖,立刻停止絞緊而是往後拖動。一時之間,她只感覺腰要被拉斷了,呼吸也因爲擠壓而顯得困難。
“喝啊!”一聲低喝,她鼓足力氣往前衝,可才往前跨出一步就被藤蔓一個大力拖拽給硬生生拖了回去。似乎是不耐煩再與她拉扯,藤蔓力氣陡然變得更大,一味地將她往後拖,無論她怎樣使勁兒釘住地面,鞋底被磨得直響,也沒辦法稍微放緩被拖走的速度。
藤蔓將她拖到石室中央的位置就停了下來,她看見了藤蔓是從地面的裂縫中鑽出來的,沒有葉子的藤蔓不斷從光滑的地面冒出來,不停伸展抽長,然後像觸手一樣,不斷地攀附在她的身上。
驚嚇中,她不斷晃動雙手,將巴上來的藤蔓扯斷撥開,乳白汁液蹭得身上臉上,到處都是!可被弄斷的藤蔓會分裂出更多,所以情況只能更糟糕。很快,她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動彈,雙手雙腳都被纏縛住,最後連臉上頭上都開始被蔓延。
“不……”更加令人驚懼的事情發生了,在她無法動彈的時候,她感覺到裸露出來的地方,手掌,手腕,頸部,頭部,有微微的刺痛感,仔細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攀附在皮膚上的藤蔓表面竟生出了極細微的,如絲線或毛髮般綠色半透明狀的東西,那些東西正在鑽進她的皮膚,並向經脈血管蔓延,皮膚表面鼓起形成了可怕的紋路。 ● Tтká n● c o
她像一隻被緊緊裹縛的蠶蛹,在見證可怕的一幕過後,身體本能地拱起彈動,卻是動彈不得,最後的意識在眼前終於被藤蔓覆蓋後歸於黑暗。寂靜地石室中只有細微的窸窣聲,被掉落在地面的手機無謂地發出光芒,如果有人看見,就會爲眼前的一幕驚歎。
只見無數藤蔓互相纏繞旋轉,最後形成了半徑足有一米高達兩米的巨大團狀物,藤蔓團還在蠕動着,從頂上的中間位置竟漸漸長出一朵巨大的花苞,起先只是潔白,然後從根部蔓延出血紅經絡,與此同時,整個花苞漸漸變得血紅。就像完成了某個步驟一樣,只聽“啵”的一聲,原本光滑的藤蔓突然同時爆出鮮嫩欲滴的葉子,那一片片碧玉般的葉片,在無風的石室中,細微地輕輕顫動。空氣中浮動的香氣越見濃郁,幾乎到達令人聞之慾嘔的程度……
之語焦急地看着沉黑的天際,終於忍不住再次詢問葛陸:“陸哥,怎麼樣?”葛陸已是滿頭大汗,無聲轉回視線,他眼中透出無奈:“之語,我想我們還是去請王夫人吧!最好是能先找到齊修……”
沉沉天幕下,沉靜莊嚴的張家古宅再一次燈火通明,人聲浮動。王汍瀾坐在上首位置,無論何時都顯得精緻美麗的面龐,此時如罩着一層寒霜,美目漣漣,眼底冰寒利劍直直射向廳中,或戰戰兢兢,或滿臉肅穆,或蹙眉漠然的四人。
素白手掌猛擊黃梨木椅扶手,美婦冷喝:“胡鬧!”金衛立時渾身一顫,脖子下意識一縮。之語臉上又是焦急又是不安,只能諾諾地道:“夫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求求您,這都是我的錯,請您召集各家族長,救我朋友出來吧!”
葛陸往前踏出半步,溫潤臉上閃過羞愧歉然道:“夫人,這不怪之語,是我欠缺考慮,放任他們胡來纔會發生這種事。”
王汍瀾嚴重閃過怒意,轉向葛陸冷道:“葛陸!我向來看重你爲人沉穩冷靜,辦事周到妥帖,是下任族長的不二人選!可你看看你現下所做的事……”
“你救她!立刻!”廳中寂然,王汍瀾盯住出聲的齊修,對上他黑黢黢雙眼,她有瞬間驚訝,接着變作了然。
沉默片刻,只聽王汍瀾開口,聲音中冷意已退去不少,“你們先下去,齊修,你留下!”之語還要說什麼,被葛陸暗中拉住,只能咬牙閉口,跟葛陸出去。廳外,之語終於忍不住一把揪起金衛衣襟,將金衛從輪椅上提起來,咬牙切齒:“你給我聽着!要是蘇音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