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你走吧,讓我考慮下! “她們人呢?”
商祺修火急火燎的從廚房出來,卻只看見姜海城一個人在客廳裡,頓感奇怪。
“走了。”姜海城懶懶地回了句。
“怎麼走了,怎麼就沒人跟我說一聲呢?”商祺修一想到自己剛纔忍着心裡的噁心,硬是把那個黑乎乎的雞蛋吃進肚裡,這一出來本來是想循着安慰來的,哪裡知道連個女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去五金市場了。”姜海城回道。
“五金市場,這兩女人去的。”
“嗯,這三年多以來,菜市場,五金市場,我相信她們去的地方還多的很,她們已是長成了最好的樣子來。”姜海城說道這裡卻是看了商祺修一眼,很是肯定的道,“我這幾天就要帶小梔回去。”
“她答應了?”商祺修卻是沒有忘記之前問他的,他那時還說一點進展都沒有,現在卻是忽然斬釘截鐵來。
“沒有答應,卻也是必須要回去了,這裡再好要不是家。”姜海城落下一句話,便跟着出門去了。
“等等我啊!”商祺修趕緊解下身上的圍裙,跟在他身後,他們現在可是統一戰線的啊。
兩個男人趕到的時候,姜小梔和樂瑤已是買好了東西,正準備裝在車裡,他們老遠就看見了她們倆一個抱着小孩,一個拿着很大的購物袋,裡面裝的滿滿的。
“這裡應該是這鎮上最便宜的五金市場了。”姜海城是看見過姜小梔去買菜的,所以現在是一個篤定來,她一定會找最便宜的地方去。
看着她們爲了生活而努力的樣子,兩個男人心裡不是滋味,大步走了過去。
“你們來幹什麼?”姜小梔把東西放進後備箱,感覺有道陰影遮住了自己的陽光。
“我來接你回家!”姜海城向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放手,我自己可以回家!”姜小梔掙扎着,這男人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你不知道,否則你三年多來怎麼都沒有回去。”姜海城沒有鬆手,卻是更用力的捏緊來。
姜小梔啞然,擡眼看着他,才發現他的一雙眼睛紅了起來,嘴巴頓住,沒有說話,眸色變了變,纔想起剛纔他的話裡似乎帶着別的意思。
“慢點喝!”樂瑤帶小星星去買奶茶,叮囑小星星不要嗆到來。
“瑤瑤!”商祺修聽見她的聲音趕緊轉身來。
“你怎麼來了?”樂瑤抱着小星星,暱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道。
“那個雞蛋我吃下去了。”商祺修回答道。
樂瑤抱着小星星的身子定住,便也是想起早上的那個雞蛋來,她只是隨口一說,卻是沒有想到他一個商家大少爺竟然吃下了那樣的雞蛋,任何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來。
“很難吃!”商祺修又是道,嘴角是一抹苦笑。
樂瑤擡眸,視線裡帶着嘲諷,“是啊,商家的大少爺怎麼會吃慣那樣的東西。”
商祺修看着她,忽然朝她邁了一步,在樂瑤準備向後退的時候伸手拉住她,“瑤瑤,跟我回去吧,我們一起回家。”
樂瑤沒有說話,卻是看了眼姜海城和姜小梔,他們背對着她站着,但是她卻看見了那纏在一起的手,一下子便明白商祺修話裡的意思來,他要回的家是南城商家。
“小星星是我的孩子,是商家的骨肉,他怎麼可以流浪在外。”
“所以你勢必要和我爭小星星了?”樂瑤涼涼的反問來。
“就算我不爭就不是了嗎,小星星身體裡流着我的血,儘管我也很討厭商家,可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瑤瑤,血濃於水你不明白嗎?”
“商祺修,你居然敢當着小星星的面講這些,你好卑鄙!”樂瑤察覺到懷裡小星星的蒼白的臉色,忽而一停,面色難看起來。
商祺修也是知道現在不是說清楚的時候,小星星雖然比一般的小孩懂事些,但還是沒有到三歲來,還是不能消化這些事情。
“瑤瑤,上車!”姜小梔用力甩開姜海城的手,拉開車門,對着身後的樂瑤喊了一聲。
樂瑤抱着小星星從商祺修面前走過,坐進了後座。
商祺修和姜海城看了一眼,都沒有說什麼,即便在急切,現在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時候。
一路上,姜小梔照着往常一樣的開車,身後的樂瑤抱着小星星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無聲的情愫在安靜的空氣裡暗涌,她們其實都明白,流浪終不是一生的歸途。
*
“瑤瑤,我有話跟你說!”
在回來的路上,小星星竟然睡着了,樂瑤抱着他準備上樓去。
樂瑤也知道終是無法避免的,輕聲道,“你在這等我!”
幾分鐘後,將小星星收拾好後,樂瑤走出來,看着走廊上站着的商祺修。
“你媽媽,她很想你,你難道一點都不想她嗎?”
他輕聲地問起,若說南城和京城唯一讓她牽掛放不下的,便只有她的媽媽,那是她唯一牽掛的人。
樂瑤沒有說話,眼睛在聽到他提起母親的時候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你離開之後,她便搬出了商家,她提出跟商震離婚,而商震不願意,她說分居兩年婚姻關係便是會自動解除......”
“什麼?”樂瑤大叫一聲,不可置信的搖頭。
她原本以爲自己的隱忍能夠換來媽媽的一世無憂,可是爲什麼,她都已經離開商家了,母親卻依然沒有被商家接納。
“瑤瑤,回去吧,我們一起回去看她!”商祺修直起身子,看着她。
她蒼白的臉上一滴淚滑落,然後那眼睛裡的開關便是被打開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涌出。
“媽媽......”
想到母親,她便是哭起來,心裡痛的很,她就那樣離開了南城,她勢必是最痛苦的人,當時事情曝光來,大家都說她的不是,可是她呢,選擇一走了之,卻是忘記了母親會有多痛。
“瑤瑤,她沒有怪你!”看着她的眼淚,他心口像是被刀絞一般。
“不,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她,是我不孝,她爲了我受那麼多的苦,都是我的錯!”
現在,儼然,已經全部都是她的錯。
“瑤瑤,她雖然不在商家,但她永遠是商家的媳婦!”商祺修回道,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明白過來,愛情不是先遇到就擁有特權,那只是先遇到而已,而商震和胡蘭心纔是真心相愛,只是那份愛裡帶着樂瑤的痛苦,所以他們無法走到一起。
這三年,他看着商震自責,看着他一次次往返在胡蘭心的住所外面,看着他因爲胡蘭心的離開慢慢地老去,他才終於明白,愛情發生的時間地點都不受控制!
商震還在祈求胡蘭心的原諒,而他相信胡蘭心總有一天會原諒商震的,因爲他們之間有愛情。
“你走吧,讓我考慮下!”忽然之間,樂瑤開口來,帶着淚的雙眸看着他。
她現在心裡很亂,需要一個自己的時間。
商祺修看了她一眼,點頭來,“我在外面,你有任何事都要叫我!”
他不會離開,會一直守着她,陪着她走過去!
樂瑤點頭,拉開了房門來,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終於可以大聲地哭起來。
“媽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再也不要壓抑自己,這三年來對母親的思念和痛悔終於可以發泄出來了,她的母親,她曾經發誓要一直守着她的,可是她卻背叛了誓言,她沒有在她的身邊,想着離開時母親痛暈的樣子,心裡就一陣陣地發麻。
又是想起商祺修的話來,他要帶她回去,回南城,回商家去。
那麼她要回去嗎?
她出生在京城,七歲的時候隨母親改嫁去了南城,從此進入了商家,那個高高在上,權利財力都在萬人之上的商家,自此開始了她痛苦的深淵。
在商家,在商祺修面前,她的整個青春都充滿痛苦,可是她竟然該死的發現,她在西班牙生活了這麼多年,依然在午夜夢迴最想念的還是商家,是那個讓她痛苦萬分的商家。
她自己都覺得可笑至極,明明商家傷她那麼深,可是卻忘不了。
她在那裡的時候,怪那裡的城牆擡高,悶得喘不過氣來;怪那裡的房間太乾淨奢華,她都不敢弄亂來;怪那裡的東西太好吃貴重,她都不敢剩下來;怪那裡的人太勢力,總是拿鼻孔看着她......
那麼多的責怪,可是她卻忘記了,有一種感情,早已在朝夕間傳入她的心扉,即便她跨越了大半個地球,依然會想念起。
雙手從膝蓋繞過,抱住自己哭的發抖的身子,把頭埋進去。
京城。
南城。
商家。
繞在腦海裡的三個詞,將她所有的感官全部繞起,分不開來。
安靜的走廊上,商祺修挺直着背站在門邊,雙眼盯着那扇門,他知道她一定在哭,也知道她一定會想起那些往事,他之所以沒有留下來,不是因爲她不讓,而是因爲他也害怕,在她那樣的目光下,他忽然就害怕來,不敢跟她一起回憶那些過去,他害怕她會責怪他,再也不接受他來。
他商祺修,傲然一生,卻是被她給抓的牢牢的,竟然有如此害怕的時候。
他的手指落在那白色的木門上,輕輕地抖動着,暗啞的嗓音響起,“瑤瑤,你知道嗎,我最怕的就是你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