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
黑河鎮上,積雪慢慢融化,風聲似乎更急了些,天也更寒冷凍人。言若初站在藥材鋪外,若懷心事看着遠方。這黑河鎮本是個數千人的小鎮,向來平靜。幾日前一個和尚殺害客棧掌櫃之事很快就在鎮上傳開,除了此事之外,鎮上百姓還在紛紛議論着藥材鋪內來了一位美若天仙的病人家屬一事。
同前兩天一樣,今日又有數十位慕名而來的百姓圍在藥材鋪門口。他們這些人中,大多都是些男人,有孩子都已成親的中年人,也有臉上纔剛冒出青春痘的少年。讓他們覺得大爲高興的是,這位傳說中的大美人就站在藥材鋪的門口,高貴的氣質,乖巧的模樣,委屈失落的神情,看得圍在藥材鋪店門口的男人們癡迷盪漾,驚歎不斷。
言若初回過神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擡眼看向眼前時,她驚了一下,喃喃道:“眼前爲何圍着如此多的人。”
說罷,言若初登時退回藥材鋪內。圍觀衆人不捨,便往前圍在藥材鋪門口。藥材鋪郎中見狀,立馬疾步至門口,擡起手堵在門口,急道:“各位鄉親父老,此處乃看病抓藥的地方,大夥若是沒病沒痛,還請別堵在門口,妨礙患者醫治。”
“江郎中,方纔那位姑娘可是你家的遠方親戚?”站在最前頭的大鬍子問道,他眼中一直冒着光。
“江郎中,那姑娘可有婚配,若是沒有的話,老身可以幫她在鎮上找戶上等人家。”一個衣着樸實的中年婦女問道,此人可是鎮上出了名的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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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你一言我一語,鬧哄哄的。郎中拉下臉,將衆人往外推,不耐煩道:“這姑娘是陪他相公來治病的,我也不大熟悉。各位快散去,別壞了我店內的清淨。”
言若初進了鬱幽谷的病坊。此時鬱幽谷正坐在牀上,無所事事的他只能盯着某處靜靜發呆。見言若初來了,他臉上陡然多出幾道燦爛的微笑,問道:“言姑娘,外頭如此嘈雜,可是出什麼事了?”
言若初搖了搖頭,囁嚅着不知該如何說好。沉吟許久,她才道:“沒什麼事,只是這鎮上向來少有異鄉人路過,百姓們覺得稀奇就來瞧瞧罷了。”
“哦?”鬱幽谷笑了笑,“我看這鎮上並非是少有外鄉人路過,而是這世上鮮有言姑娘這般美若天仙的美人罷。”
鬱幽谷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因爲言若初聽到他這麼說後,整個人臉色一沉,垂頭不語,像是受了委屈一般。鬱幽谷接着急忙說道:“言姑娘,在下口無遮攔,還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言若初擡起頭,臉色青白道:“鬱公子,若初並非是嚴肅苛刻之人,和我半點玩笑還是無妨的。只不過......只不過沒有心愛之人歡心,美若天仙又如何,只不過是一具稍微精緻點的皮囊罷了。”
“言姑娘......”鬱幽谷可是徹底笑不出來了,“言姑娘言下之意可是說......”
“唉!”言若初無奈地嘆了一聲,“說來不怕鬱公子取笑。在下曾當着他人面前聲稱與風吟哥哥恩斷義絕,如今卻還要去尋他,是因心中徹底想明白了,風吟哥哥乃我所遇真愛,此生非他不嫁不可!”
鬱幽谷臉色沉得難看,心如刀割之痛,說不出半句話來。
言若初忽然尷尬地笑了笑,羞愧道:“我怎麼當着公子的面將心底的話全都說出來了,一個姑娘家真是不害臊!”
言若初這麼說,並非真如她所說般不小心說漏嘴了。而是這兩天鬱幽谷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她想斷了鬱幽谷對她的心思。
鬱幽谷板着臉沉沉說道:“姑娘你言重了。你願意將心事告知在下,說明在你心中,是真心把在下當作朋友的。能有如此殊榮,實乃在下之幸。若以後姑娘心中還有苦悶,當着在下面傾訴也無妨。”
“做不成姑娘心中所想之人,就讓在下做姑娘的知己罷。”此句話只是接着在鬱幽谷心中說道。他瞳孔暗淡,不由得爲言若初感到擔憂:若是將來到了花間,言若初知道王風吟已傾情於葉姑娘,她豈不是會傷透了心?
此時,在離黑河鎮數十里外的山林裡,惱羞成怒的莫鬆地倚在一枯樹上。三日前,他一直在順着馬蹄印追趕言若初和鬱幽谷二人。後來追到一條結了冰的河邊,馬蹄印沒了,馬兒也不見蹤影。隨後,他花了一天一夜的工夫在河岸邊仔細搜尋,終在一山狼洞裡找到了馬兒的殘骸。馬兒身上的肉近乎被山狼吃盡,只留下棕色的鬃毛和一些骨頭。
莫鬆心想:“河面上結着冰,言若初和鬱幽谷二人決計不會是走水路逃走了;二人要將馬兒棄掉,說明馬兒已不堪奔走。此外,鬱幽谷身負重傷,那二人應該就藏匿着附近的村莊裡養傷。可這兩天我尋遍了這附近的山洞和村落,都沒找到二人。”
莫鬆越想越生氣,霍然跳起身,狠狠地往樹上踹了一腳。伴着“咯吱咯吱”幾聲,枯樹斷成兩截。莫鬆搔頭喝道:“他們究竟到哪去了!”
“呱呱”兩聲,莫鬆餓了。見倒下的枯樹旁有掉落下一鳥巢,莫鬆心中驚喜,想着會不會有鳥蛋補補身子。誰知一翻這鳥巢,甭說是鳥蛋了,連一顆鳥屎都沒有。莫鬆狠狠地手中的鳥巢摔到地上。
正當他要悻悻離開之時,他細小的眼中忽然閃爍光芒,恍然大悟道:“這鳥巢沒有鳥住了,當然就不會鳥蛋;這馬兒若是沒有人騎乘,自然也就會找不到人!”
“哈哈!”方纔還憤懣的他登時笑上眉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那他們.....他們應是躲進了......”
“黑河鎮!沒錯,就是黑河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