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幾經寒暑,匆匆十年光陰過去,時間轉眼到了康熙六十二年的春天,不錯,就是康熙六十二年!海瀾爲了這個,特意趁着四阿哥不在的時候在電腦上查了又查,電腦上明明記載康熙皇上是於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駕崩的,可是現在康熙皇上卻活得好好的!
海瀾不能不聯想到她每年送給康熙皇上的兩顆人蔘果!春光明媚的三月,盛開在枝頭的桃花芳菲爛漫、嫵媚鮮麗,海瀾提着竹籃,在桃花林中摘桃花,桃花塢的桃花有很多品種,碧桃、日月桃、鴛鴦桃、紫葉桃、瑞仙桃、壽星桃、人面桃,遠遠看去如一片片紅霞……
遠處的桃花塢,不時傳來孩子們的朗朗讀書聲,海瀾聽着,不時會心的一笑,彷彿是彈指一揮間,孩子們就大了。
凌風邊摘桃花邊說道:“這桃花的骨朵肯定是不行,開敗的了怕是也不行,就要那種半開不開的最好……”
海瀾笑道:“要我說最好是用花骨朵,既然做胭脂,當然要最紅的才效果好。”
主僕二人一邊爭論,一邊摘着桃花,她們倆一籃子桃花還沒有摘滿,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凌風側頭一看,笑道:“福晉,是村兒大總管來了!”
村兒不滿的瞪了凌風一眼,走過來給海瀾行了禮,海瀾一把拉住她,喜道:“村兒,你今天怎麼來了?你知不知道用桃花做胭脂,最好選哪種桃花好?”
村兒笑道:“福晉,您想要胭脂讓她們別人做去,何必自己動手?您的兒媳婦來給您請安了,在杏花村館候着見您呢!您還是快去看看吧!奴婢瞧着她們好像是有話想對您說。”
海瀾聽了這話,忍不住嘴角抽動了兩下,她知道村兒口中她的兒媳婦就是指弘時的福晉棟鄂氏,說起來海瀾今年也不過才三十二歲,她的臉上半點皺紋也沒有,若是說她今年二十歲,怕是沒有人不信,偏偏這個棟鄂氏最是嘴甜,每次見了海瀾都額娘、額孃的叫得親熱,讓海瀾心中很是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海瀾一邊往杏花村館走,一邊問道:“府裡情形還好吧?”
村兒說道:“還好,就是年側福晉……她也不知道怎麼就知道了年羹堯做了大將軍,這幾天鬧得挺歡,凌雨對她又輕不得重不得的,就想着問一問您怎麼辦纔好……”
海瀾頓時停下了腳步,問道:“年明珠她鬧騰什麼?”
“她說她想親自撫養七少爺。”
海瀾點點頭,凌風一旁說道:“福晉,您可不能答應她的要求,您都撫養七少爺這麼多年了,若是再把他送回去,誰知道年側福晉會對他胡說八道什麼?”
海瀾笑道:“有我撫養福惠,那也是王爺決定的,我自己這麼多孩子都忙不過來呢!難道還能主動要求撫養他?福惠現在也長大了,有十二歲了,是去是留,他可以自己決定。”
村兒擔憂的說道:“福晉,要奴婢說呀,還是不能讓他們母子見面……”
海瀾知道他們擔心的是什麼,可是她們誰也想不到,福惠根本就不是年明珠的親生兒子,當然更不是四阿哥的親生兒子,所以海瀾根本就什麼都不怕!
徑直回到杏花村館,棟鄂氏已經從屋子裡迎了出來,這棟鄂氏是尚書席爾達的女兒,她身量嬌小,瓜子臉,長方形大眼睛顧盼有神,粉面紅脣,頭上戴着金絲八寶攢珠髻,上身一件玫瑰紫緞子旗袍,領口袖口繡了繁密的花紋,頸上帶着赤金螭瓔的項圈,黃橙橙的顯得格外扎眼……
棟鄂氏上前給海瀾行了禮,說道:“額娘,昨兒是初一,媳婦知道您要進宮去給娘娘請安,肯定不在,所以就只好今天來給您請安來了。”
海瀾注意到棟鄂氏身後跟着的是弘時的兩個妾侍鍾氏和田氏,她早就知道這棟鄂氏是個醋罈子,鍾氏和田氏沒少被她用手段,今天她打的什麼主意?怎麼把她們帶來了?
海瀾心中疑問,嘴上卻並不說破,她進屋落座,笑着說道:“老三家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講究這些繁文縟節,你偏不聽,不過既然來了,一會兒就去園子裡四處逛逛去,現在的景色正好。”
棟鄂氏笑着答應了,她的笑容裡帶着幾分勉強,棟鄂氏十六歲嫁給弘時,現在已經整整三年了,肚子還沒有動靜,海瀾便猜測她是不是因爲這個纔不開心?棟鄂氏爲人恭謹,低調謙和,海瀾覺得她除了喊自己額娘讓自己不滿之外,其餘的還沒有什麼讓自己不開心的……
小滿送上了茶來,海瀾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說道:“你又在爲子嗣的事兒煩惱?我早就說過了,我跟王爺成親了七年之後纔有了弘曆他們,你現在成親才三年,這事兒不用着急的。”
“額娘說的是。”棟鄂氏紅着臉點點頭。
海瀾又問道:“府裡的事兒可都摸熟了?”她因爲顧念着村兒不喜歡管着雍親王府的事務,所以正考慮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棟鄂氏去辦。
棟鄂氏忙說道:“是,額娘,媳婦都熟悉的差不多了,不過您可不可以不要讓村兒姑姑走?媳婦實在是擔心處理不來……”
海瀾笑道:“我剛開始把府裡的事情交給村兒的時候,她也是推三阻四的,現在還不是把王府管的很好?你放心,我不會讓她馬上就走的,總得扶持你一陣子。”
“哦!那就好!”棟鄂氏遲疑了一下,說道:“額娘,媳婦有重要的話想跟您說。”
海瀾一愣,隨即笑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這屋裡沒有外人。”
棟鄂氏垂下頭來,低聲說道:“媳婦……媳婦想單獨和您說……”
海瀾心中詫異,她趕忙用意念探了探棟鄂氏的想法,一探之下,海瀾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她忙對村兒、凌風她們使了一個眼色,凌風一揮手,屋子裡的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海瀾說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棟鄂氏未等說話,眼淚先流了下來,“額娘,媳婦昨天回孃家去了一趟,聽我阿瑪說,今年選秀又要開始了,媳婦沒有子嗣,到時候皇上說不定又要給三爺賜婚……”
海瀾皺眉:“行了老三家的!你不用拐彎抹角的,有什麼話就直說。”
棟鄂氏手裡拿着手帕,不停地擦着淚水說道:“是,那媳婦就直說了!媳婦跟三爺大婚三年來,他從來……從來沒碰過媳婦,媳婦到現在還是女兒身……”
其實海瀾剛纔已經探出來了,只不過這話還是要棟鄂氏自己說出來纔好,海瀾聽了她的哭訴沉吟不語,這個弘時是怎麼一回事兒啊?史上記載他是留下了一個兒子的呀?儘管後來這個兒子也夭折了,但是跟眼前這種狀況可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呀?這歷史纂改的也太多了些,八阿哥成了高麗王,十四阿哥成了倭國王,康熙皇上到日子了也不死……
棟鄂氏看見海瀾半天不言語,忙又說道:“額娘,您不信媳婦的話嗎?媳婦原本還以爲三爺不喜歡媳婦,這纔不肯和媳婦圓房,哪知道前幾天偶然知道了,便是鍾氏和田氏她們,也都是處子,所以媳婦今天特意帶了她們來,以備額娘垂詢。”
海瀾現在覺得腦袋有些大,難道這弘時有病?要不然也不能守着美人不動心啊?自己應該怎麼辦?弘時又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自己有話也不好問呀?要不這事兒還是扔給四阿哥處理?
海瀾忙說道:“老三家的,你的話我自然相信,鍾氏和田氏那裡就不用問了,你應該知道這事兒的利害之處,告訴她們倆,嘴巴嚴實點!不準混說。”
“是,這秘密她們也守了很久了,肯定不會亂說的。”
海瀾腦子裡猛然出現了一個念頭,她問道:“你的親婆婆,她身子還好吧?”
“……還好,自從懷恪郡主去世之後,她就事事不管,整日的吃齋唸佛……媳婦覺得就算跟她說了也沒有用,所以就直接來找額娘了。”
海瀾點點頭道:“這事兒我自會處理,你回家之後,看見弘時叫他到圓明園來一趟,先去洗把臉吧!別讓人看出來,一會兒再去逛逛園子!”
棟鄂氏剛剛洗了臉,就聽見外面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緊接着弘晝一頭撞了進來,十二歲的弘晝長已經跟海瀾一般高了。
海瀾皺眉道:“弘晝,你怎麼風風火火的?小心你阿瑪了看見捶你!沒看見你三嫂在嗎?還不打招呼?”
海瀾話音未落,就見弘瞻和福惠也跟進來了,三個人急急忙忙的給海瀾和棟鄂氏行了禮,就往屋裡去,海瀾問道:“你們又胡鬧什麼?”
弘晝笑呵呵的說道:“額娘,你上次說過,在火炕上用雞蛋孵小雞,只要溫度合適,二十一天小雞就能出殼了,今天可不就是最後一天嘛!”
棟鄂氏一聽孵小雞的話題,馬上聯想到了自身,這眼淚居然不由自主的又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