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爲在京都頂多逗留一週左右的時間，可事情的發展出乎我的預料。昨天晚上的那場水坑戲，是害苦了我，但那兩個男女主角更倒黴，聽說事後還住進來醫院。
葉星漫也沒好到哪裡去，也發了一週左右的高燒。對比下來，我也就是有些輕微的着涼，愣是靠着年輕的體格給撐了下來。
一連三個主要演員都歇菜了，我自己一個人沒辦法搭戲。趙導在拍片時非常認真，表姐知道這事後希望找個替身來完成後邊的拍攝工作。可趙導死活不答應，我被晾在一旁，這一週也閒着無聊。幾乎把全京都著名的景點，都旅遊一番玩遍了。
長城故宮動物園，天然自然的人工修建的，沒正式玩之前，也是充滿了各種期待。可真的玩過一遍，也就沒太多興趣。至少彌補了上次我來京都的遺憾，到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中間趙導私下找過我，希望我和他朋友的那家影視公司簽約，並且拍着胸脯保證，可以把我捧紅成一線明顯。甚至還半公開承認，就是那兩個男女主角要跳槽，所以才故意整的。
這種牽扯到利益的事情，很難說清楚哪一方是絕對的好人或者壞人。影視公司簽約了不出名的新人，花費巨資包裝然後捧紅了，結果沒兩年合約到期了，草雞變成鳳凰要飛走。
“何帥，你不是圈子的人，所以對影視這行永遠都弄不明白。大家經常說國產片等同垃圾片，亞洲電影數韓國最強，國外屬好萊塢最厲害，就連印度的某些電影，也比國內的電影要好上很多。這些是事實，但國內的情況特殊，有時候我們這些導演也是無處訴苦。”趙導也是性情中人，酒一喝多話就多了起來。
在韓國不管是唱歌還是拍電影的，或者從事其他娛樂公衆行業的，統稱爲藝人。要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接受全面的專業訓練。這些人被稱呼爲訓練生，平時非常辛苦。很多學生，還要在保證學業的前提下，在業餘時間進行訓練。
“韓國統稱爲藝人，大部分的訓練生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了道。而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能和各大娛樂公司簽訂合約。這合同一簽，基本一輩子就是某個娛樂公司的人了。所以在拍攝電影時，娛樂公司會花本錢，一是讓電影好看，二是捧自家的明星。一旦某個藝人違反合約，是要被各大娛樂公司集體封殺。所以在韓國藝人違約的成本很高，除非在國外有更好的發展，否則沒人敢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我聽着趙導的慷慨激昂之詞，聯想到最近國內盛傳某小鮮肉拿走整部電影過半的投資一事來。
“這就是國內的奇葩事件，國內的法律很搞笑。有些地方嚴格到匪夷所思，有些地方寬鬆到令人不可思議。在國外藝人不允許成立所謂的工作室，而國內稍微出名的藝人，就紛紛自立山頭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室這個名頭不錯，可以規避成立公司後的各種法律問題。但工作室也是人組成的，也要發工資。所以當一個藝人尤其是當紅的，在簽下一個電影后，索要的報酬不僅是他個人的，而是整個工作室未來一段時間的花費，所以費用就高。”趙導開始給我掰開手指，細説這些年紛紛自立的各大明星。
從各種靠炒作上位的明星，到靠製造話題博取關注度的，反正娛樂行業是名利場，門檻本身就低，誰都想削尖腦袋鑽進來撈一票。
“一部投資兩億的電影，請大腕明星花去了大半，剩下的道具製作，後期修改，音樂背景和配音等各種費用必須大幅度縮水，否則超出預算，無法向投資人交代。在這種環境下，原本一部該是上乘製作的影片，必然變成水貨。”趙導開始給我細細算賬，甚至舉了些例子來證明各種後期製作的重要性。
例如拍攝一段普通的畫面，用專業的攝像機和手機拍攝的結果，其實差別不是太大。但後來呈現在熒幕上，爲什麼發現用專業的攝像機拍攝的更好看，就是因爲有更專業的剪輯和修改。
“國內的水平還不行，上次一個拍攝文藝片的導演，把不到二十分鐘的剪輯好片段影片，送到國外後期修改，就花了足足三十多萬。同樣的拍攝下，人家經過修改後的天空變得更藍更寬廣，大海變得充滿衝擊感，大地顯得更厚重，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趙導說道自己的專業話題，又開始不厭其煩的絮叨起來。
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事情，像上學的小學生一般，認真的端坐一旁瞪大眼睛仔細聆聽。彷彿我和趙導，將肩負振興國內電影事業的重任一般。
“說文藝片可能不直觀，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看擂臺上兩個拳手，打得十分激烈，滿臉鮮血灑在臺上，你要是在現場肯定很激動，就算是通過視頻觀看也會被震驚到。但拍成電影，就不同了。也許擂臺上只是兩三分鐘的畫面，但拍成電影可能要花費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攝像機要從不同的角度拍攝，爲了塑造鏡頭的美感，演員要學會如何更好的利用肢體動作。拍武打電影，雖然也講究實打實，就怕被觀衆看出是花拳繡腿。可演員不是職業拳頭，還要考慮人家的身體狀況。什麼角度必須讓明星親自上場，什麼姿勢下是明星本人無法完成的，要請替身來完成。”
面對趙導的詳細講解，我也是大開眼界，彷彿看到一個新世界的畫面。但原先對各類武打明星的崇拜，也無形降低很多。
“這年頭，不管是拍攝什麼類型的電影，肯定都會用替身。倒不是說用替身，是明星偷懶造成的。很多明星簽訂檔期拍攝電影，是按照時間來算錢。如果超過了時間，這部影片該拍攝的沒拍攝完，所有鏡頭都讓明星親自表演，肯定拖延拍攝時間。”趙導更是給我講了很多如何分辨明星本人和替身的辦法。
簡單總結就是一句話，只要你在畫面中看不到明星清晰的面孔，八成就是替身在演戲。
就算是有名氣的 武打明星，肯定也要替身。武打明星只是普通人，體格可能比一般人要強壯些。但真的和各大省級院校的體工隊相比，絕對不在一個檔次上。
人也不可能是全能的，例如某些武打明星擅長拳腳功夫，能在鏡頭前打出一套行雲流水的套路。可在兵器使用上，絕對有所欠妥。有些則是在絕對力量上，無法完成某些動作，所以必須請更厲害更專業的替身來完成。
“前兩年很火的一部港臺武打片，其中男主角一個後背摔，這個動作除了專業摔跤運動員，根本沒人的腰力可以做到。”趙導話多了，酒喝多了，開始漫無邊際的和我瞎扯起來。
雖然以前從金胖子和葉星漫那裡，也聽到不少關於各大明星的緋聞，可顯然對比趙導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我混了這麼多年，算是明白一個道理。一個觀衆買賬，票房高，口碑好的電影，絕對不是某個明星獨自可以抗起的。首先劇本就要過硬，其次是導演的拍攝手法，再到演員的表演，後期的配合等等。”趙導作爲一個導演，雖然以前在電視劇圈子內，但內心更渴望拍攝一部被大家認可的電影來。
“趙導，我有些好奇，你以前不是混電視圈的嗎，怎麼來拍攝電影了。”我一看趙導喝高了，也無所顧忌的提問道。
拍攝電視劇和電影，顯然後者難度更大。因爲電視劇都是連續的，有充足的時間講清楚各路人物角色的關係，以及矛盾衝突的來龍去脈。而電影時間非常短，一般都在90分鐘左右。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把故事講好，還要做到人物性格鮮明，各色人物的衝突利害關係點到明處，是非常考驗導演的水平的。
“拍電視劇好像喝啤酒，你前邊喝了五六瓶，漲得一肚子都是啤酒，以爲自己喝不下去了，結果去一趟廁所，放完了水回來還能接着喝。拍電影就是喝白酒，最爽就是上頭。這玩意可不是你去廁所撒尿，就能解決的。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介乎清醒和睡着的迷糊感，是非常有意思的。”趙導開始給我透漏，拍攝電視劇如何賺錢。
電視劇都是連續的，多拍攝一集，將來賣給電視臺就多一份錢。所以很多拍攝電視劇的導演，最喜歡給電視劇灌水。原本二十集比較緊湊好看的連續劇，愣是給注水搞到三十集。這多出的十集，就是賺錢的訣竅。
我明白趙導的苦心，能和我如此交心，也是希望歸入他們的小圈子。可我說實話，對於做明星的想法，並不是很強烈。如果在藝校時，遇到了趙導，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和對方簽訂合同。
趙導喝的酩酊大醉，我直接扶着趙導先躺在牀上休息。沒想到這個時候王月，居然又跑來找我。
“你來朋友了，那我就不打擾了。”趙導一看門外站着個小美女，踉蹌的從牀上爬起來，搖晃着紅彤彤的臉龐，就要朝外走。
“趙導，你喝了不少酒，不能開車很危險。”我趕緊阻止，王月也看到了房間內剩菜和空瓶子，在看到滿臉醉醺醺的趙導，從心裡更加信服我曾經的承諾。
“沒事，我給代駕公司的 人打個電話。”趙導執意要走，除了不願意打擾我會客外，其實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
王月是第一次見到趙導，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和王月趕緊左右攙扶，幫着把趙導先攙扶到車裡，等到代駕師傅過來，纔敢返回房間。
“我還以爲你吹牛，沒想到你和趙導關係這麼好。”王月的一臉敬佩，可我就不知道他是敬佩我認識趙導，還是出自對趙導本身的尊重。
“以前來過京都，和趙導有過一次接觸，算是還不錯吧。”我訕笑一聲，開始給服務檯打電話，喊人來收拾桌子。
王月坐在牀邊看着服務員在 收拾，我明白王月來的目的，是想讓我兌現當初的承諾。
我自己都懶得去演戲，再說娛樂圈的規矩，只要是美女，沒有金主罩着，進去八成被佔便宜。而王月又是臉皮很薄的那種，肯定從心裡不樂意。
服務員很快收拾好，推着小車子離開。房間內只剩下我和王月，我自己也喝了不少。頭腦開始處於半醉半清醒之中，下意識想要摸出香菸來抽。
“這房間不讓抽菸。”王月趕緊過來用手指彈走我的香菸。
我這才意識過來，摸着腦袋下意識傻笑來掩飾尷尬。
“何帥，其實我也知道娛樂圈的規矩。同門師姐，也給我創造過這樣的機會。可我不知爲什麼總是覺得這樣不好，就這樣浪費了很多機會。”王月哀聲嘆氣道。
從道德角度，一個演員應該憑藉本事，去出演各類角色。可現實中，因爲存在很多不正當的競爭，以及各種利益。所以搶角色，成了娛樂圈司空見慣的事情。
一個電影本來導演找
好了女主角，結果另外一個女人過來帶着資金入組，自然很容易踢走原先的女主角。類似的情況很多，單是網上公開爆料的就足夠編寫成一部長篇小說。
王月的痛苦，在於不願意接受娛樂圈的潛規則，卻還想換取其中的名和利。
名利場就是戰場，看不見的廝殺會讓人誤入各類陷阱，嗅探不到的硝煙，會迷惑矇住人的眼睛，讓人喪失警惕性。當發現猛獸已經張開血拼大口，露出鋒利的 獠牙時，將會被生吞活剝，不留一絲血肉之軀。
我不知道如何勸說王月，讓她主動 放棄顯得太悲觀，可鼓勵王月加入各色的潛規則遊戲，無異於送羊入虎口。我不知所措，反正自己和王月接觸不深，當初的承諾頂多是敷衍而已。
“何帥。”王月在我迷糊，幾乎快要睡着時，突然朝我喊了一句。
等我轉過頭，王月不知何時已經脫光了衣服，就這樣赤條條的站在我面前。
“王月，我又不是導演，能給你安排戲來演。更不是金主，可以砸錢來捧你。”我一愣，根本沒時間欣賞王月美妙的身子，趕緊拿起被褥，披在王月的身子上。
王月居然掙脫掉被褥，直接撲在我身上。我倒是想閃開，可酒勁一上來，我哪裡能反抗。迷糊中，我被王月的身子點燃了火，自然本能脫了衣服，和王月在牀上激情一番。
我不知道王月什麼時候走的，等我醒來身邊空空蕩蕩，除了牀單有些溼漉漉的。我打開燈，掀開被褥一看，居然看到牀單上有紅色的血跡。
“王月是第一次？”我覺得很吃驚，連忙給王月打電話。
“何帥，我現在也不知以後怎麼辦。反正我第一次，至少要給喜歡的男人。”王月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句，然後就掛斷電話。
我自認是個負責任的男人，發生這種事情，多少要給王月一些補助。可我還打過去，發現王月已經關掉手機。
葉星漫身體不舒服，我是看望過。但其他兩個男女主角，因爲私底下交往不過，也就懶得過去。
拍攝已經拖延了一週時間，全體劇組人員每天還是要開銷花錢。表姐作爲一個單純的生意人，自然是非常惱火。趙導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開始繼續拍攝。
我的戲雖然不多，但男女主角的狀態非常不好。連和我簡單的對臺詞，都顯得憔悴不堪，可想而知後邊的拍攝進度。
葉星漫還算敬業，和 我對戲時基本沒出太大的漏洞。又折騰了四五天，我的拍攝任務，算是圓滿完工。至於後邊的拍攝，我不知道何時收尾。
我準備離開京都，葉星漫顯然沒這個打算。我倆的關係很微妙，我知道了她和趙導的事情，葉星漫也明白，但誰都不捅破那層窗戶紙。
“你這人還算不錯。”臨行前我和葉星漫私底下聚餐，葉星漫喝了不少酒。無意中泄漏，她曾經找王月來試探我的事情。
“也是奇怪，我答應給她找戲拍。可最近正好有劇組需要用演員，結果打王月的電話，怎麼都聯繫不上。”
我不敢搭話，因爲我覺得王月很可能離開了京都，也許和我有關。
我故意套出話，知道了王月在影視學校的進一步情況。
葉星漫在京都混的還行，有機會客串角色外，也算個羣頭。靠着賺取差價，目前生活的還算不錯。
電影一天不殺青，表姐就一直坐臥不安。終於在我離開京都前，站在了我的房門外。
我和葉星漫分開後，去了一趟影視表演中心，去打探關於王月的事情。
王月是家裡出了變故，請了長假，據說是父親出了車禍，目前還要和肇事者打官司。反正十天半個月內，是無法返回。
我沒想到，在離開京都前，居然再次見到表姐。
“何帥，你要是投資人。就眼睜睜看着拍攝拖延下去，多一天就多一天的花銷。你以爲住賓館是誰的錢，還不是從裡面出。”表姐一直很強勢，尤其生氣時更顯得霸道無比。
我自然明白，可我有什麼辦法。要不是趙導和兩個明星慪氣，故意使壞招結果延誤了拍攝，故意電影早就殺青。
可我不能說，否則容易節外生枝。要是此話從葉星漫嘴裡流出，至少和我沒有關係。我承認自己心腸軟，更懷疑上次趙導來找我喝酒，其實就是來拉關係，怕我背後告狀。
“我的戲完了，總算是能回家了。”面對表姐的咆哮質問，我只能左右說起不着調的事情。
當初我投錢進來，就和表姐約定好了，不能泄露我的投資人身份。表姐也只能私底下衝我發發脾氣，當面對質找趙導訓話，還是要靠表姐來出馬。
表姐是個精明之人，這次來京都，督促拍攝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來搞批文。
表姐原本把公司成立在淮州，哪裡雖然是老家，但畢竟不太方便，尤其是面向全國範圍的生意。更應該找京都，或者更好的一線城市。
表姐的這次野心很大，甚至在北方某個城市，開設了分公司。至於我，表姐肯定想讓我留在京都照顧生意，北方等其他分公司，則讓以前跟隨她的手下去上任。
可我必須要回淮州，因爲上次小A訂婚我延誤了沒去，過幾天就是小A正式的婚禮，我作爲發小不能再耽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