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李永年在地字一號淨醫潭內呆足了兩個時辰才帶着洗滌乾淨的陽炎杵從石門內走出來。
因爲有顏仙醫昨天賜下的丹藥打底,所以這次出來他並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僞裝太多,只是略微的顯露出了一絲疲憊,但整體看上去還算精神。
出淨醫潭之前,李永年習慣性地釋放出自己的神念感知,將方圓五十五米之內的環境全都偵測了一遍。
石門外,李吉仍然在靜身而立,盡忠職守,沒有任何異常。
寒潭下,幽靜無聲,隱有黑氣環繞。
哪怕李永年將神唸的感知範圍延展到了五十五米,也依然沒有探到潭底,根本就不知道這處寒潭到底有多深。
還有,地字一號淨醫潭的左右兩側,全都是一些實體的山石土方,至少五十五米以內,李永年並沒有探探到臨近的其他淨醫潭所在。
這讓李永年想要了解一下其它淨醫潭內洗滌狀況的想法直接落空。
咔咔咔!
地字一號淨醫潭的石門緩緩開啓,李永年拎着竹筐從裡面穩步走出。
“例行檢查!”
石門外,李吉先是面色嚴肅的檢查了一下竹筐內的三支陽炎杵,待確定它們全都被洗滌乾淨之後,臉上纔再次露出了幾許和善的笑意。
伸手入懷,掏出了一本黃皮小冊,小冊上面由黑色的小楷寫着《九天十地唯我獨尊功》,很囂張的一部功法名稱。
擡手在功法秘籍上輕撫了一下,李吉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留戀不與不捨,不過最終還是輕輕將之遞送到李永年的身前。
“原本是想要送你一枚能夠增強氣血之力的丹藥,好讓你的煉體功法能夠更快入門。”
“不過,既然顏師叔祖已經提前賜下了更好的益氣祛毒丹,我的那些尋常丹藥就不必再拿出來獻醜了。”
“這是我在入仙門之前,於世俗武學門派中修習過的一門練血練勁功法秘籍,最適合你現在修練。”
提起這個,李吉似乎回想到了以前未入仙門時的那段江湖歲月,長嘆道:
“說起來,這套功法當年在世俗界也算是極爲頂尖的無上絕學了,好像還是孤本來着,修到高深處,氣血如爐,身輕如燕,力開山石都不會是什麼難事。”
“永年老弟若是修煉有成,將來縱使十年之契結束了,出了醫仙谷後,也依然能成爲世俗界少有的武道高手。”
“不管是混跡江湖,還是從軍爲將,都不會屈居人下!”
說着,李吉又擡手輕撫了一下手中的秘籍,感嘆道:
“這也就是我入了仙門,同時又看你小子順眼,否則我還真捨不得將它送出來呢!”
李永年聞言,連忙伸雙手將李吉遞來的書冊接過,同時拱手道謝:
“多謝吉哥,讓你費心了,小弟感激不盡!”
不管李吉所言是真是假,現在李永年都必須把它給當成是真的來聽。
反正是白得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況且,有了這秘籍之後,以後在這淨醫潭內,李永年就算是表現得稍微出衆一些,也能有一個更好的解釋,何樂而不爲呢?
見李永年珍之又珍地將秘籍揣進懷中,貼身收好,李吉不禁滿意點頭。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氣!”
知道李永年剛剛從淨醫潭出來,必然是身心俱疲,所以李吉並沒有跟李永年多敘,把秘籍送出之後,他就帶着三支洗滌乾淨的陽炎杵回清風堂覆命去了。
而李永年,則一如既往,先是趕去除魔室,淨面、飲茶、靜坐,而後去食堂大吃大喝一頓,再回到宿舍修煉休息。
這是一個正常雜役弟子最正常的作息規律,一般情況下,除非是重病或是入了魔,根本就不會有誰來過多地關注。
李永年樂得如此。
不被人關注,不與人爭執,像絕大多數麻木不仁的雜役弟子一樣,悶着頭做事吃飯,規矩無比。
就這樣默默地混跡在衆多雜役弟子之中,每日獲取不同的天道獎勵,悄悄地提升着自己的修爲實力。
回到宿舍。
鄧宏大、趙白、劉二牛、孫歡喜四人全都已經回來。
除了被分配到天字八號的鄧宏大,有氣無力地埋頭倒在牀上呼呼大睡之外,趙白、孫歡喜,以及新來的劉二牛三人,正湊在一起閒聊打屁。
李永年進來的時候,三人聊得正歡,並沒有因爲李永年的迴歸而有所停頓。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今天負責監守地字九號淨醫潭的那個守衛趙仙師,竟然送給了我一本修行秘籍,還說很看好我呢!”
說着,劉二牛炫耀地從懷裡掏出了一本黃皮小冊,精神極爲振奮。
李永年眼角的餘光稍稍一瞥,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特麼。
竟然也是《九天十地唯我獨尊功》。
“這可是世俗界絕頂的武道功法,據說還是孤本呢!”
“若非那趙仙師看我投緣,覺得我資質不錯,怎麼也不會把這麼珍貴的武道秘籍送給我!”
劉二牛繼續炫耀,說出的話來竟與李吉之前忽悠李永年時的話語一毛一樣。
李永年嘴角再抽,忍不住就想要把自己懷裡的那本《九天十地唯我獨尊功》也亮出來讓劉二牛看看。
毛的絕頂功法,屁的孤本秘籍,全都是忽悠人的好伐!
這樣的煉血功法,在這淨醫潭內怕是早就已經爛了大街了吧?
虧得他之前還以爲李吉人不錯,真要把他給當兄弟呢,現在看來,全都是演技派啊。
“行了行了,少在這裡臭顯擺,你的這本秘籍,人家鄧老大昨天就已經得到手了,練都懶得練呢。”
趙白輕輕撇嘴,出言打擊道:
“之前在餐廳,我就聽那些老雜役們提起過,這套煉血功法,是你們地字號與天字號雜役弟子們都有的福利功法,只要不是特別銼特別短命的傢伙,基本上人手一本。”
“我還聽說,那些守衛其實也只是醫仙谷內的雜役弟子而已。”
“只不過他們都有一定的修行資質,有資格去修煉仙門功法,日後更有希望能夠成爲正式的外門弟子。”
“還有還有,他們在這裡充當守衛,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替醫仙谷內的仙醫收集運送洗滌過的陽炎杵,據說只要他們收集到的陽炎杵達到一定的數量,就能直接晉級成爲外門弟子。”
“……”
趙白的嘴巴嘚嘚嘚的說個不停,很顯然,這兩天他在淨醫潭內沒少打探消息。
畢竟是黃字門淨醫潭的雜役,每天的勞作並沒有那麼繁重,而且又是新人,心中有好奇心並不奇怪。
等過了幾個月,或是一兩年後,估計也都會變成與大多數雜役弟子一樣,麻木,少語,認命,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了。
“對了,年哥兒,若是我記得不錯,你好像也是在地字號淨醫潭吧,不知道你有沒有得到…”
爲了驗證自己所言,趙白突然開口向李永年問了一句。
李永年沒有說話,默默地走到自己的牀邊坐下,隨手便將懷裡的小黃書扔到了牀上,顯眼至極的“九天十地唯我獨尊功”九個大字躍然紙上。
旁邊三人見狀,趙白與孫歡喜臉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劉二牛則倍受打擊,老臉一黑,瞬間就覺得自己手中的“孤本”秘籍不香了。
李永年擡頭看了劉二牛一眼,見才一天的功夫,他頭頂上的灰色氣霧之中就已經夾雜出了一絲黑氣,不由出聲提醒了一句:
“別管別人怎麼說,命終歸是自己的。”
“想要在淨醫潭內活得長久,這些功法秘籍最好還是練一練,關鍵時刻或許真能保命呢。”
“嗯,年哥兒這話說得倒是沒錯!”
劉二牛沒有接話,倒是趙白點頭言道:
“那些老雜役也說過類似的話。”
“只是,咱們這些人,每天在寒潭邊上洗滌陽炎杵就已經夠累了,誰還有餘力與閒心去修煉什麼功法啊!”
“這裡可是淨醫潭,功夫練得再好,最終也難逃一死,何必再去瞎折騰給自己找難受?不如得過且過,能活一天就賺一天……”
見趙白說得消極頹廢,而旁邊的孫歡喜與劉二牛竟然都在欣然點頭。
李永年不由在心中一嘆,微微搖頭。
好言難勸該死鬼,該說的話他都已經說了,至於這些人聽不聽,那就看他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