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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鐘磬回來了。
聽到門外小丫鬟的問候聲,紅蓼一陣驚喜,和紅桑雙雙迎出來,“將軍回來了。”正要替沈鐘磬解大氅,紅蓼手懸在了半空,“將……將軍……”對上沈鐘磬寒意森森的目光,紅蓼渾身一哆嗦。
“拉出去,杖二十!”沈鐘磬聲音低沉,和平日說話沒什麼兩樣。
杖……杖二十……
紅蓼有些發傻。
直到被兩個婆子抓在手裡,她纔回過神,“將軍饒命!”用力掙脫了跪在地上“都是老夫人吩咐的,奴婢只是依命行事,將軍不信可以去問老夫人!”見婆子來抓,又跪爬了兩步,“奴婢真的沒有騙將軍,是老夫人怕夫人趁機賴在將軍府裡不走!”
果然是母親!
母親,什麼時候竟變成這樣了?
就算再不滿意他這個媳婦,甄十娘畢竟是一個弱女子,怎麼可以半夜三更地給攆出去?那夜外面那麼亂,若不是被蕭老夫人收留,她現在……
沈鐘磬不敢想下去。
一股濃濃的失望溢滿心底,他眼底閃過一抹痛苦之色,“拉下去,杖斃!”
也知這事牽扯到了老夫人,不能再深究,見紅蓼兀自扯着嗓子哭號着要見老夫人,立時又上來兩個婆子,一把堵住了她的嘴。
“什麼?”正染指甲,楚欣怡騰地站起來,“將軍處死了紅蓼?”滿眼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紅蓼,可是跟了老夫人多年的大丫鬟!
“是的。”回事的小丫鬟嚇的臉色瓷白,“還令陳總管把那夜守二門的小廝每人打二十棍攆了出去。”
“將軍竟越過她和高全直接找了陳朝生!”楚欣怡錯愕地喃喃道。
將軍府有兩個總管,內總管高全掌管府內大小事務。陳朝生是庶務總管,專門負責打理將軍府庶務,直接聽命於沈鐘磬,別說她,連老夫人也指使不了,處置二門上的小廝屬於府內事務,按說就應該交給高全,現在沈鐘磬竟越過了他。
這說明了什麼?
一瞬間,楚欣怡心裡生出一股莫名的惶恐。
“老夫人怎麼說?”好半天。楚欣怡才沉靜下來。
“奴婢不知”
“你去看看”
小丫鬟很快返回來,“夫人被封爲五品誥命,賞了一塊免死金牌,老夫人和將軍正在浩然居接旨呢。”
其實這些都是上元節那夜曹相爺給討的封賜,但那夜只是口諭。今日下旨,萬歲只是補齊手續。楚欣怡卻是不知道這些,她呆愣愣地看着回事的小丫鬟,目光有些發傻。
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賤人被遺棄了五年,如今只參加了一趟宮宴,便被賜了五品誥命,那麼她呢。她在將軍府裡做牛做馬辛辛苦苦勞累了五年,她得到了什麼。
甚至連正了八景的檯面都上不去,就像現在,她儼然當家主母一般主持着將軍府的中饋。卻連一道聖旨都沒資格出去接。
這就是妻和妾的區別!
沈鐘磬再寵她,再縱她,可是,因爲一個妾的名分。她便不能和他與有榮焉,他的榮耀地位只能由那個佔了他妻子位置的女人去分享!
五年的隱忍付之東流。
一股偏執的瘋狂將楚欣怡心扭曲成一團。殷紅的血絲毒蛇般彎彎扭扭爬滿了眼底,一張絕美的面孔漸漸地猙獰,恍然午夜兇魔。
……
看着沈鐘磬收起聖旨,老夫人主動提起紅蓼。
“……跟了我這麼多年,想不到她竟做出這種事情。”老夫人一臉激憤惋惜,“好在甄氏被蕭中堂收留,要不然……”搖搖頭,老夫人沒說下去,她擡頭看着沈鐘磬,“將軍昨兒去梧桐鎮,她精神還好?”
“昨日萬歲急召,我沒見到她。”看着母親一臉激憤,沈鐘磬心裡有股別樣的滋味,他下意識地說了謊話。
老夫人心裡一陣欣慰,嘴上卻嘆息一聲,“也是我心急了,看你子嗣艱難,就想着讓你早點收了她,誰知才透露點口風,她竟起了這樣的心思……”一邊試探着,老夫人偷偷覷着沈鐘磬的神色,琢磨着怎樣把話挑開,乾脆直接送兩個通房進來。
“二門上的奴才都驕……”察覺老夫人的意圖,不等她說完,沈鐘磬首先轉了話題,剛起個頭,有小丫鬟進來,“楚姨娘來了。”
“……聽說姐姐被封了誥命,恭喜老夫人,恭喜將軍。”一進門,楚欣怡就笑盈盈地施禮慶賀。
老夫人悶哼一聲,沒言語。
聽道這由衷的祝賀,沈鐘磬目光柔和下來,?“
……是曹相爺臨終前保了十娘。”知道楚欣怡對妻位一直耿耿於懷,怕她多想,沈鐘磬破例解釋道。
已經打心裡接納了甄十娘,他不希望楚欣怡對她有太多猜忌,因一心盯着妻位,楚欣怡對甄十娘敵意很大,他不指望她們能處的像姐妹,但還是打心裡希望她們能夠融洽。
名分已定,她現在就該收起非分之想,像以前一樣安分守幾地過日子,沈鐘磬萬分慶幸,以前雖有扶正之意,好在他從來沒有跟楚欣怡說過。
“曹相爺?”楚欣怡怔了一下,“他怎麼會保姐姐?”心裡暗暗把曹相爺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這個老匹夫,死了也不讓人心安!”
“……甄氏的母親和曹相爺曾經是青梅竹馬。”驟聽這竟是曹相爺在背後搗鬼,老夫人心裡騰地竄出一股怒火,“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親勾搭別人,女兒也一樣,不過是小廝睡着了沒聽到叫門聲,她竟在中堂府足足住了四天,蕭中堂一個鰥夫,這孤男……”
“母親!”話沒說完,沈鐘磬猛地一聲暴喝。
廳內衆人俱一哆嗦,小丫鬟已戰戰兢兢退了出去。
連老夫人都驚的半張着嘴發不出聲音。
沈鐘磬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好半天,老夫人才回過神來,眼淚刷地落了下來,“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遭這報應……”
“將軍剛剛也是心急,說錯了話,哪有不孝敬您了。”楚欣怡一邊幫老夫人擦眼淚,一邊朝沈鐘磬使眼色,讓他認錯。
沈鐘磬強壓下悶在心口的一股暴躁,耐着性子解釋道,“母親誤會了,十娘那夜到中堂府就昏睡過去,前日才醒。”見老夫人擡起頭,又道,“……蕭中堂光明磊落,乃懷瑾握瑜之人,和我又是莫逆之交,母親萬萬不可如此折辱他。”
聽沈鐘磬發怒並非爲維護甄十娘,老夫人氣微微順了些,想起甄十娘投奔中堂府終究是自己背後搞的鬼,到底有些心虛,她悶哼一聲,沒再繼續哭鬧。
不過參加一個宮宴都能累昏過去,看來她身體不好並非騙人的伎倆,竟是真的!
楚欣怡心頭卻是一陣欣喜,只臉上做出一副驚訝之色,“姐姐身子竟折騰成這樣?”
“蕭老夫人請了溫太醫,說好好養着,或許還能多活一年。”想起甄十娘只有不到兩年的生命,沈鐘磬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溫太醫的醫術絕不會錯,她真的只能活兩年!
這就是說,只要耐心地等上兩年,自己還一樣有機會扶正!
楚欣怡心一陣撲撲亂跳,死灰的心瞬間又活了過來,她熱切地看向沈鐘磬,正瞧見他眼中來不及掩去的一絲黯然,心裡頓時竄出一股滔天妒意。
不僅僅是同情,他到底是被那個賤人給迷惑了!
緊攥帕子的五指握緊了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好半天,楚欣怡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尖利地質問出聲,她緩步上前給老夫人和沈鐘磬各斟了一杯茶,藉由斟茶的空擋平復了一下心緒,再擡頭時,已是一臉的擔憂,“姐姐病成這樣,將軍還是早日把她接進府裡吧。”嘆了口氣,“……府裡的條件總比祖宅好一些。”
把她接回祖宅?
那自己當着滿府奴才發的誓言算什麼?
老夫人身子一震,眸中驀然射出兩道利光,楚欣怡就一哆嗦,下意識地閃在沈鐘磬身後,一隻手緊緊地抓着他衣角。
沈鐘磬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低頭端起茶一口一口地喝。
沈鐘磬沒有一口答應,老夫人臉色微霽。
見兩人都安如泰山,楚欣怡尤不死心,又慢聲細語地勸老夫人:“知道您是被姐姐的脾氣嚇怕了,按說婢妾不該勸的,只是一來姐姐身體不好,把她一個人放在祖宅將軍心裡不安,二來因爲姐姐,萬歲一個月內就下了兩道旨意,又賜了五品誥命,顯然是已經將姐姐和將軍看做一對了,聖命難違,老夫人就試着接受了吧。”看了眼沈鐘磬,“也免得將軍夾在中間爲難。”
無論如何,她今天都要逼出一個說法!
沈鐘磬聽了眉頭就擰成了疙瘩,擡頭向老夫人看去。
老夫人臉由紅變白又變黑,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她這面剛把甄十娘攆走,昨天萬歲就傳旨讓她們同時進宮,今日又下旨賜封甄十娘,若再不明白萬歲的意思,她就是白癡。
可是,就這麼把甄十娘接進將軍府,她不甘,只是,楚欣怡說的真真切切,字字打在七寸上,她又不能拿出母親的威嚴硬逼着沈鐘磬違背聖旨,那可是滅門的大禍。
空氣沉寂下來,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