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楚澄在辦公室裡坐立不安,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打不通忻路的電話,因爲不清楚情況,都不敢發短信。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楚澄收到了一封信,信封裡似乎放着什麼東西,楚澄猶豫了一下,還是拆開了信封,從信封裡滾落出了一隻血跡斑斑的耳環,楚澄嚇得將耳環扔在了地上,然後跑出辦公室,追到醫院大廳,四處張望,卻找不到那個送信過來的人。楚澄的同事拍了拍出神的他,他才從不知所措裡掙脫出來。楚澄迴應了那個同事,然後便回到了辦公室,關上門,倚在門上,一臉緊張。走上前,捻起衣袖去撿起耳環,看了看,然後便把耳環放進信封,然後打開抽屜,翻了翻,想找個合適位置放起來。然而,他還是改變了想法,脫掉了白大褂,抓起車鑰匙,跑出了醫院,將裝着耳環的信封扔進了垃圾箱,然後便開車離開。
飛快地思考着,楚澄原本是想去忻路住的地方,但是在短短的幾秒之內,在楚澄腦海裡閃現了無數的畫面和思路,改變了他想法。楚澄調轉了車頭,開往香草花園。當抵達了香草花園十四號,整個屋子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楚澄打開門,白色的窗簾依然再撩動,陰森森的感覺襲來,楚澄突然覺得有點悚然,打開了燈,才覺得稍有緩和。通往樓上的這塊地很乾淨,一塵不染,而周圍都是灰燼不堪。楚澄從口袋裡拿出鞋套套上,才走進屋子。楚澄從衣服內袋裡拿出刀子,然後輕步地走上臺階,每走一步都不敢呼吸大聲,一直走到房前,楚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楚澄打開了房間的燈,看見躺在地上的忻路,臉已經泛青,眼睛睜大無比大,七竅流血,額頭上子彈穿過的孔清晰可見,地上的血液變得深紅,空氣裡瀰漫着腐朽的氣息。楚澄捻起袖子,將剛剛按過的開關擦了又擦,然後隔着衣袖將等關掉,鎮定地走下樓,將剛進門時打開的開關也擦乾淨,出了門。
楚澄本想就這麼離開,但是在離開之前去了趟小區監控室,監控室的人睡着了,楚澄心想着這真是天要助他,楚澄趁那個人睡着,把從自己進香草花園開始的那段錄像給刪除了,並切斷了監控。本來還有一絲忐忑,而當一切做完,便沒有恐懼了。屍體就任由它腐爛吧,總有一天會被發現,只是,現在就當它不存在。楚澄沒有再回去醫院,而是直接回了家,雖然當沒有看到剛剛那一幕,但是內心的疲憊已經席捲了全身。
本以爲一個熱水澡就能睡下,而在家裡等待他的卻是滿臉嚴肅的楚鑑衛,整個氣氛很凝重,像是快要進行一場審判一般。楚澄喊了聲“爸”就打算回自己的房間,卻被楚鑑衛喊住了,楚鑑衛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好像又很多話要說。楚澄坐下,仍然保持着鎮定,不讓自己的神情出賣自己。
楚鑑衛看了看身邊的楚澄,一臉嚴肅地問道:“你最近不好好上班,老是往外面跑,
你在做什麼。”
楚澄不假思索地說道:“出去散散心。”
楚鑑衛嘆了口氣:“我一直很疑問,甚至也不想過問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但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已經在慢慢地被揭開,說來,原本什麼事情也沒有,葉治做的太過分了,縱使把女兒嫁給蘇以夏又如何,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紀大了,我總覺得,蘇以夏那孩子沒有那麼大心計。楚澄啊,天下好女孩兒多的是,何況葉熙已經快身懷六甲了,放棄吧。我一直忍着沒說,想着你會想通的,但是,你卻沒有。我跟着你去了香草花園,如果我把我的所見說出來,我都不敢相信我的兒子居然已經變得我快不認識了。”
楚澄心裡一顫,故作的鎮定終於守不住了,一股憤憤的感覺涌上來:“蘇以夏他們殺人了!”
“你難道沒殺人麼,我本來想不明白爲什麼楊瑾會被他殺,雖然不是你親自下手的但是你這和殺人有區別嗎?”
楚澄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盯着楚鑑衛脫口道:“你憑什麼指責我,十幾年前你就殺過人了!”
“混賬!”楚鑑衛站起來,給了楚澄一個響亮的耳光,楚澄卻沒有就此停止。
“我是絕對不會停止的,憑什麼他能得到葉熙,我卻得不到。我是不會爲你們上一輩的事情付出代價的,如果要還債,你們自己去還!”楚滿臉怒色,甚至不聽楚鑑衛接下來的話,直接就跑上了樓。
楚鑑衛站在原地,心裡發顫,直到站不穩,一下子坐倒在沙發上。
07
小年夜這天,文曉央求錢崇日讓他和顧子衿見面,錢崇日原本不想答應,犯人只能見監護人和親屬,但是錢崇日還是想辦法讓他們見一面。錢崇山安排他們在審訊室見面。
當文曉看見滿臉憔悴不堪的顧子衿出現在自己眼前,文曉的心一下子揪住了,穿着囚服無比狼狽的她何曾過過這樣的日子,也何曾想過會有如今的下場。說到底,她是無辜被牽連的。顧子衿坐在了文曉的對面,甚至都沒有自信去看文曉,只是微笑着,帶着略微的自嘲,本想環節尷尬,握個手也好,可是帶着手銬,什麼都做不了。
“你怎麼都不說話,看見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快……”文曉還沒有把話說完,眼淚就下來了,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只是每天生活太過簡單了,都什麼精神。”子衿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沒什麼力氣。
眼尖的文曉突然看見了顧子衿脖子上有紫色的淤青,文曉站起來,去撩開顧子衿脖頸間的頭髮,清晰地看見脖子上的傷痕,文曉挽起顧子衿的袖子,手臂上也滿是傷痕,顧子衿想把手臂縮回去,卻被文曉死死抓住。
“讓你受委屈了。”文曉抱住顧子衿,眼淚落入子衿的脖頸間。
“我怎麼都沒關係,只要你們都安好。”
文曉停頓了一下,將顧子衿緊緊地抱住。
“我們結婚吧。”
子衿一把推開文曉,疲累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犀利,帶着近乎斥責的口氣說道:“不需要你和艾陽可憐我,如果真的可憐我,那就把我從這裡弄出去。”
“忻路死了,你沒辦法從這裡出去,我還可以告訴你,忻路是蘇以夏殺的,事情已經沒辦法挽回了。艾陽會跟着章璟生離開這裡,去很遠的地方。現在,不是在可憐你,而是我需要你,你也需要一個人去守護你。”
顧子衿卻突然大笑起來:“蘇以夏殺人了?簡直笑話。你和艾陽之間我豈會不知道,這個理由未免太假了。我不需要你來守護我,我有韓澤!”
“不管你信不信,這些都是真的。顧子衿,你喜歡的人,是我!”
“你憑什麼總是要傷害我的自尊心!你滾!我不要看見你!”顧子衿像發了瘋似的,哭喊着,一步步遠離文曉。
文曉卻快步向前,一把抓住顧子衿的胳膊,然後死死地吻住她,緊緊地抱住她,不讓她掙脫,子衿用力掙脫,可是因爲手被手銬束縛着,沒辦法動彈,就任憑疼他在自己的嘴脣上肆虐,一直到顧子衿再也沒有力氣去掙脫,文曉才漸漸地變得溫柔。吻開始變得柔軟,溫熱的嘴脣摩挲着,讓顧子衿沒辦法去抵抗。漸漸地,吻和眼淚交織在一起,泛起苦澀。
這個吻好像經歷了好久似的,當文曉鬆開顧子衿,顧子衿已經沒有辦法讓自己的思緒回到以前。
“嫁給我,好麼。”文曉拿出戒指戴在了顧子衿的手上,顧子衿就這麼看着戒指發愣,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抉擇。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文曉等着顧子衿的回答,顧子衿卻依舊沉默。
“我就當你答應了,現在開始,你就文夫人了。”
文曉笑了,微笑着,而顧子衿的眼裡卻滿是悲傷。
“我要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做什麼,他愛的是艾陽。不管到底處於什麼目的,他們只是用這個方式來彌補我作爲‘受害者’的傷害。但是,我卻沒辦法阻止自己去答應他,因爲,我愛他。我知道這麼做將來的某天一定會後悔,但是,我卻不是這麼高尚的人,如果他們在監牢之外過着逍遙的日子,我卻在牢裡每天受着毒打辱罵,我想我會憋屈到瘋。爲什麼我回淪落到要靠別人來施捨婚姻,施捨愛情,我爲什麼會這麼慘,有時候,我想如果不是因爲遇到艾陽,我也就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但是,這就是我選擇的路,我愛艾陽,我既然愛,就不會去恨,既然我代替他們贖罪,那麼久讓我一個人承受痛苦吧,不要讓更多的人扯進來。
不管文曉愛不愛我,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就當是給我的補償吧。
文曉,現在開始你要無條件的,守護我十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