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那璐瑤一隻手拍在了安明的腦門上,那兒有沾染了她身上鮮血的黃表紙紙人。安明能清晰感知到她手上的溫熱,嗅到她手臂上淡雅的初女之香。
只是他難以察覺,貼在他腦門上的那個黃表紙人在果那璐瑤手掌的按壓下,正在一點點的隱入到了他額頭皮膚中。
安明的耳邊突然充滿了狗叫聲,狂吠不止,似乎有幾十條狗在他身邊正在朝着他撲咬。情急之下他急忙想睜開眼睛去看,耳邊突然迴響起了果那璐瑤的話,於是將眼睛閉的更緊。
他知道,這個時候在煥顏診療樓的大廳裡斷然不會有那麼多的狗闖進來圍着他狂吠的,一定是蠱術的奧妙所在。
隨着狗吠聲越來越大,他感覺到體內似乎有個小人在狂躁不安的到處奔跑,甚至奔跑的他身體裡隱隱作痛,他只好咬着牙忍着。
突然從腦門處又進來一個小人,這個小人飛快的朝着之前那個小人奔去,兩人相遇,竟然摔打在一起。
只不過後進來的那個小人似乎並不怕狗叫聲,倒是越戰越勇,而先前那個小人對狗叫聲十分敏感,嚇的渾身發抖,總是在不停的奔跑逃命,卻又擺脫不了後來那個小人的追打,不一會兒工夫便被打的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安明感覺果那璐瑤拍在他腦門上的那隻手忽然使勁兒按了一下,身體裡後來進來的那個小人像是被增加了無窮的力量,憑空高高躥起,一個窩心腳踹在了先進來那個小人的心窩上,先進來的那個小人無聲無息的癱軟了下去,再也沒有動彈一下,應該是“死了”。
“哦……”
一瞬間的工夫,隨着先前進入安明身體裡的那個小人的“死去”,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狗叫聲也都同一時間停了下來。
安明聽見果那璐瑤一聲疲憊的出氣聲。緊接着,就聽她軟軟說道:“好了,安明哥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噓……”安明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睜開眼睛,這才感覺到身體裡有一種大病初癒後的倦乏感。
“哎呀!”身邊的果那璐瑤突然驚叫一聲。
安明也顧不上自身疲乏,連忙打起精神,循着她的眼光看去,正見那原本和果那璐瑤拋出的黃表紙僵持在空中的七色之花此刻終於由一直“頂”在黃表紙上到刺破了黃表紙,疾速向着果那璐瑤飛來!
還未等安明弄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見那七色花恍若流星一般的擊中了果那璐瑤的身體,隨即就像是化了一般,隱沒了蹤影。
“不好,我中了情蠱之花!”果那璐瑤的眼神裡有一種安明從未見過的驚恐:“我們,我們走!”
她恨恨的向着努雄貢嘎所在的方向瞪去一眼。
“歡歌利亞比偶塔裡分,阿爾貝那莫及呀!”努雄貢嘎隔着十幾米的距離,殭屍一樣的臉上露出一絲陰笑,嚎出一句苗語。
安明聽得明白,它的意思是:恭喜你中了我的情蠱之花,我看你還怎麼和我鬥!
“卡倫哈尼達怒擊伯利亞,來分讓波利吉雅額塗哪裡爲。”
果那璐瑤同樣用苗語冷冷的回了努雄貢嘎一句。
安明
一樣聽得明白,意思是:卑鄙的巴代蠱師,你應該能感知的到,你我功力不相上下,你使用卑鄙手段,等着我回頭來收拾你!
隨即,果那璐瑤衝着安明道:“安明哥,咱們走!”
一邊說一邊上前拽了安明的手,趁着大廳裡還未平息的混亂離開。
“那個巴代蠱師這麼厲害?璐瑤,你,你中的那個什麼情蠱之花要緊不要緊?”
趁着正好是中午休息的時間,安明帶着果那璐瑤一路回到了家中,剛剛在堂屋的靠椅上坐穩他便急急衝着果那璐瑤問道。
果那璐瑤一臉潮紅,看上去反倒是比平時的臉色要嫵媚一些。
“努雄貢嘎並不厲害,剛纔鬥蠱,我已經試探出來了,他在蠱術上的修爲不過和我在同一個水平之上,而且他習練的是‘恨蠱’,而我家傳的是‘善蠱’,在蠱術中,‘善蠱’自然就要比‘恨蠱’略勝一籌,所以雖然我們功力相當,但我還是有能力打敗他的,只不過今天中了他的卑鄙手法,我沒想到他會通過讓你中蠱來分走我一部分功力……”
看上去她除了臉色比平時潮紅了一些以外並沒有別的什麼不同,就連說話的語氣和語速也恢復了往日的正常。
安明於是也就暫時的忽略了她中了情蠱之毒這件事,反倒是被她說的這番話引起了對蠱術的興趣。
“璐瑤,你怎麼能斷定,你和努雄貢嘎的蠱術修爲在同一個級別上呢?”
安明看着果那璐瑤問道。
“這個不難看出的!”隨着時間的推移,果那璐瑤臉上的潮紅也在一點點退卻:“當時第一個回合的較量,他先放出了蛇蠱,而我則用的是‘狼牙豹鱔’,靠着‘狼牙豹鱔’的數量多,打敗了他放出的蛇蠱,但實際上,如果不是我放出的‘狼牙豹鱔’數量多,也只不過能和他放出的蛇蠱打個平手……”
“狼牙豹鱔?”安明想起了那些被果那璐瑤放出的狀若泥鰍卻是渾身豹紋而且長有鋒利牙齒的東西。
“對!我豢養的蠱蟲之一,來自我們家鄉的山溪,只生活在特定的區域,不是蠱師使用特定方法的話,十分難找的到呢!”
果那璐瑤說道。
安明點頭,又問:“那後來,你幫我解附魂蠱,那些又是怎麼回事?”
一說到這個,果那璐瑤的臉色就黯淡下來:“哼!卑鄙小人!要不是他使出這一招傷害到毫無防備的你,我今天也不至於被他的情蠱打中!”
“……”安明無語,等着聽她的解釋。對於蠱術,他倒是越來越覺得神奇和神秘,如果有可能,他想在果那璐瑤這裡學一些。
“附魂蠱算是中級蠱術,一般情況下,非一定功力蠱師所能解掉蠱毒。我拿出來的那張黃表紙,是家中先輩墳頭上用過的,經歷過七七四十九天的風雨照曬。我潑在你臉上的液體是黑狗血,這些都是解掉你所中附魂蠱的必須東西……”
果那璐瑤略略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故意留出時間給安明的大腦,來消化掉她剛剛說的這些“知識”。
隨後,她又道:“只是,爲了逼出你體內的附魂蠱毒,當時耗費了我近乎
一半的功力,這樣才使得我拋出去阻擋努雄貢嘎拋過來的情蠱之花的那張黃表紙終於沒有能抵擋的住它的攻勢,讓那情蠱之花打進了我的身體!”
看起來,她的神色此時有些古怪。飛快含羞的看了安明一眼,卻又馬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下頭去。
“情蠱之花?那,那就是說你中了情蠱?這個,厲害嗎?”安明並沒有過多的去關注她的表情,而是十分關切的問道。
兩人間有幾秒鐘的沉默,大概是果那璐瑤在思考什麼,她低着頭並沒有立即回答安明的話。
“璐瑤,你說話呀?這個情蠱是不是很厲害?你能不能解掉?需要我做什麼嗎?”
安明隱隱覺得果那璐瑤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催促問道。
果那璐瑤起身:“這個情蠱……算了,先不說這個了,咱們今天攪合了煥顏醫院的生意,而且我又中了努雄貢嘎的情蠱,這幾天肯定是不能和他鬥蠱了,我是怕他們就着這個機會來報復!所以我需要先去休息一下,然後我會外出最多兩天,尋找制服努雄貢嘎的東西!”
嘴裡的話說完,果那璐瑤已經走到了門口,回頭衝着安明莞爾一笑:“別擔心我!而且我在之前爲你解附魂蠱的時候,爲了防止努雄貢嘎再對你施蠱,已經在你體內注入了‘避蠱’,兩天之內他應該不可能用蠱術傷到你!兩天,兩天之後我回來,一定能制服他!”
“哎……”安明嘴裡“哎”出一聲,只是話還沒有出口,果那璐瑤卻是已經自顧走向她在院子裡的那間臥室,很快將身影消失在門內。
下午一上班,安明剛剛在辦公室裡坐下不久,保安張強便領着一個快遞員走進他的辦公室。
一封快遞交到了安明手上,待快遞員和張強轉身走後,安明迫不及待的將這份沒有寄件地址的快遞打開。
裡面是一張摺疊成四方的紙,安明將紙抖開,映入眼簾的是“速來救我”幾個大字。整張紙上畫着一個莫名其妙的線路圖之類的東西,而最後的落款卻是祁櫻。
安明心中一驚:看來是祁櫻那邊有難了!
不用說,一定是五叔安排人在陽光度假村裡查出來了些什麼。
原本,他和祁櫻是定下了定期接頭的暗號的,只不過前陣時間他進了西大院,也就沒有趕往搖籃山的陽光度假山莊和祁櫻定期接頭。
沒想到,區區半個月過去,那邊出了事兒……
祁櫻出事兒,果那璐瑤中了情蠱,丁德昌就在他身邊死去,安明再一次感覺到了身邊危機重重。
他害怕自己要是再查不出來六年前謎案的真相的話,很有可能對手就要將他吞噬掉……
只是面對祁櫻發過來的這封求救快件,安明現在卻是一時無計可施。因爲他根本看不懂那幅線路圖是什麼。
他分析,祁櫻是陽光度假村裡的頭牌,五叔一定不會輕易的失去她這個金絲雀,所以應該只是暫時對她進行了人身禁錮,倒也不至於加害於她。
解救祁櫻的事情,他決定先放一放,反正和五叔之間已經有了這麼多的交集,倒不如見機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