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節:兵部

一週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根據北斗王朝軍律,前往兵部報道的將領,日期只能提前,不能延後,到天京城一週之後還未前往報道的,視爲延期,要受到懲罰。

古凡自然不願意多出這檔子麻煩事來,第七日的清晨,古凡準備了一身素淨的衣服,又穿上象徵兵部將領的輕質鎧甲,前往兵部要地,不得佩劍,所以這一身鎧甲就變成了將領們除了兵部的信函之外,唯一代表自己是武將身份的物件。

古凡騎上馬從平原侯府出發,途徑的都是繁華的鬧市區,只能緩緩地走,到兵部府衙大概需要半個時辰的時間。好在古凡知道去兵部沒有什麼太大的事情,無非就是交代一下他現在的職務,倘若沒有空閒的職務那就是賦閒在家了,這種賦閒將軍便是隻領月俸不帶兵的光桿將軍。其實在北斗王朝中,最有背景的將軍留在禁軍,每年憑藉校演的軍功升職;稍微有點背景的將軍便去四大野戰軍團,拼得一些軍功回來作爲提拔的基礎;而幾乎沒有什麼背景的將軍就是派到內地做鎮守將軍,等於是再也得不到升遷的機會,最最次等的就是賦閒在家的將軍,連所在地方的縣令都可以不把這些賦閒將軍放在眼裡,任意輕慢。

即便古家與澹臺家不和,但古凡畢竟擁有平原侯府次子的身份,如果澹臺家憑藉手中掌握的兵部權利,公然將古凡變成賦閒將軍,必然會引來朝野上的非議,尤其是以儒臣爲主的慕容家的抨擊。目下古羽已經從羽林衛辭職,古凡最有可能的去處就是進入禁軍擔任奮副統領,雖然古凡不齒於通過校演來積累戰功,但在天京城能夠照顧到母親和平原侯府,也是古凡傾向於留在天京城的有利因素之一。畢竟之前古羽進入羽林衛,照顧天京城的平原侯府,古凡才選擇去了西南順天軍。現在古羽從羽林衛辭職,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去蒼原的應天軍投效到父親古云帳下,那照顧天京城平原侯府的責任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古凡的肩上了。

雖然不能再去到處馳騁了,但是能夠照顧鈺珏和平原侯府,也算是對我前世所做虧欠的補償吧!騎在馬上,古凡默默地對自己說道,不知不覺馬匹已經穿過了熙熙攘攘的鬧市來到了兵部府衙門前。只見六角飛檐的牌樓上是北斗星皇手書的“兵部府衙”四個金字牌匾,後面是兩扇緊閉着的硃紅大門,門上猙獰的獸環泛着銅綠,似乎是許久沒有人打開過了,在硃紅大門旁邊另闢了一個兩人寬的偏門,站着一名身穿臧色齊袖長袍,戴着方天冠的小官,門前是六名面無表情,身穿黑色鎧甲的禁軍把守,無形之中就烘托出一種肅穆之感。

北斗王朝將六部衙門呈衆星捧月狀安置在皇城的外圍,簇擁着皇宮,通過六部衙門就可以直達皇宮,所以到六部的規矩也就等同於入皇城了。除非有星皇的特許,或者是皇親國戚,否則文官下車,武將下馬,不許佩帶刀劍,不許大聲喧譁,喧譁者都要脊杖三十,可見皇宮制度之嚴苛。

古凡在兵部衙門前下了馬,把繮繩纏在兵部衙門前的一棵樹上,揣了揣口袋裡的那一封兵部文書便朝那扇小門走去。

“什麼人!”當先的兩名禁軍快步上前,伸出手攔住古凡的去路,厲聲盤問道。

“順天軍將軍古凡,奉兵部調令,回京聽差。”古凡揚了揚手中的兵部文書,沉聲回答道。

那名小官走上前,接過古凡手中的文書,仔仔細細,面無表情地看了一遍,隨後擺手示意兩名禁軍退下,將文書雙手遞還給古凡,隨後欠了欠身說道:“古將軍,請進,兵部尚書晁大人正在等您。”此時那小官說話時的面相已不似剛纔那般冷漠,甚至微微帶着一點諂媚的意味在裡面,古凡自然不會與這類趨炎附勢的小人多好,接過公文,徑直朝門內走去。

古凡邁進那扇小門,只見一大塊玉質的仙鶴屏風後面是兩條並排百丈距離的迴廊,在一座大廳前匯聚,隱約可以窺見大廳之後的一排排屋宇應該就是兵部辦公的場所了。

古凡前世也不知把兵部的門檻踏了多少次了,這一世卻是第一次來到兵部,看着面前熟悉的仙鶴屏風與紅漆迴廊,古凡微微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不禁有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霎那間彷彿沉浸在了前世的回憶裡,難以自拔。

就在此時,一股森冷的氣息驟然襲上古凡的心頭,那是一種被比自己強大很多的高手盯着的感覺,古凡即便在面對星魂實力,八枚星璇的韓苓風時,甚至是邪道高手蕭亟天都沒有這麼強烈的危機感,如果說尾隨蕭亟天,古凡感受到的只是他散發出來威勢的一部分,就已經雙腿有些發顫,差點承受不住的話,被面前這人盯住,古凡已經感覺到氣血沸騰,險些就要收了內傷,而且古凡感覺地到,兩人實力幾乎是天差地別,一旦對方出手,一擊秒殺幾乎是必然的。

這裡是京畿重地,宗派人士是根本不敢涉足的,那究竟是誰打上了古凡的主意?又究竟是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兵部衙門重地來對平原侯府的次子下手?

只見“嗖”地一聲輕響,古凡面前的景物驟然扭曲,一道人影竟然從夾縫之中如閒庭信步那般走了出來。就在那人走出裂縫的瞬間,古凡幾乎是驚得叫出聲來:“澹臺若邪!”

古凡前世見過澹臺若邪,所以和當初的星傲塵那樣,能夠認得出他大致的模樣,在古凡前世的記憶裡,澹臺若邪是中年封侯,面容雖然剛毅,眼神卻是鬼祟,給人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但是面前的這個青年北宿侯卻完全是另外一番氣象。1

只見那名青年穿着一身紫色的窄袖高領華服,頭戴紫金冠,用一根玉簪插着,腰間束着明黃色緞帶,上繡龍紋仙鶴,顯然是御賜之物,否則就是僭越,即便是軍侯都要問罪受罰。再看他眉目清晰,如工筆刀刻,嘴脣緊閉,鼻樑略高,額頭似方似圓,天庭飽滿,整個人盡顯股尊榮華貴的氣度,這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卻是他的眼神,完全沒有統御千軍萬馬的將帥那種淡然鎮靜,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神態,這一點上星傲塵都比澹臺若邪要高明,澹臺若邪身上取而代之的是,散發出來的戾氣,甚至可以說是霸氣,倘若去掉這一點,北宿侯澹臺若邪相貌俊美,武道卓越,當真是一位軍中的青年翹楚。

“哦?”澹臺若邪似乎因爲古凡認出了自己而略顯訝異,但立刻昂起下頜,桀驁道:“你既然認得本座,那爲什麼還不跪下!”

不怒而威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聲音一落,古凡突然感覺一輪耀眼的熾星出現在了感知中,與柔和的星光不同,那一股至陽至剛,彷彿赤日一般的霸烈氣息,無邊無際,從前方噴薄而出,幅射萬方。

“轟隆!”

“澹臺若邪……他居然在這裡等我!”古凡一下子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化成了一座座崇山峻嶺,覆壓在自已身上。這種感覺連蕭亟天的威壓都無法做到,這種威壓就彷彿是萬千山脈從天而降,要生生把自已鎮壓一樣。

兵部衙門又不是天京城的大街,根本不是普通人想來就能來的,此時兵部衙門院內除了古凡與突然出現的澹臺若邪,空空蕩蕩,再沒有第三個人。

“大膽古凡!你一個小小的將軍,見了本座爲什麼不下跪行禮!”澹臺若邪見古凡竟然沒有被自己的威壓嚇到,頓時暴喝一聲,周圍空間的威壓驟然提升一倍,古凡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打顫,連周身的骨架都在這一聲暴喝之中微微顫動,似乎是要崩裂開來,但古凡用力咬住牙齒,運轉起身體裡八陣靈石,將侵入身體的威壓緩緩地阻擋了回去,即便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古凡的脊柱也沒有彎曲半分,就在這時,“轟”地一聲巨響,古凡與澹臺若邪中間隔着的一座假山從中間崩裂成無數的碎石激飛到數尺高的天空,凌亂地散落在地上。

“怎麼不說話了?很驚訝嗎?”澹臺若邪的眼神,深邃明亮,高高在上,睥睨着面前的古凡。星傑強者磅礴的力量,如同汪洋大海一樣,在這股力量面前,古凡的努力就如同一隻蚍蜉,徒勞的掙扎。

古凡看着澹臺若邪的臉,身體依舊直立着,沒有彎下去半寸,嘴角扯動了一下,似乎是拼力擠出了一絲笑容,隨後詭異地乾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那詭異的笑聲在空曠的庭院裡顯得無比刺耳。

“你笑什麼?你難道愚蠢到連局面都分不清楚嗎?”澹臺若邪對於古凡詭異的笑聲報之以冷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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