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龍淡淡笑笑，眼神古怪，這一條龍堂的古董渠道，他志在必得。
對唐門集團來說，任何一條渠道都是質的飛躍，能夠擴張規模，儘早成長爲巨鱷，何況是一條至關緊要的華夏第四的古董商獨有渠道。
他們先來到第一個攤販。
洛青瞳露出感興趣的眼神，從一堆破舊的沉船殘骸中，找到一件破損很重的古瓷器，上面纏繞着各種死掉的海藻，再加上一些淤泥，顯然是來自深海的玩意兒。
唐龍的感知略微一掃，就看出貓膩——贗品無疑！
在攤販的腳旁，卻擱着一個瓷凳，絕對的正品，在上面赫然是明朝著名的正德年間官窯落款，真得不能再真。雖然對遺物術師來說，它的價值爲零，最多也就能吸收點符文，畢竟從來沒有遺物術師能夠掄着瓷凳跟人廝殺，而且它的服務對象，必然是達官顯貴，那些人也不可能懂任何戰場廝殺的東西，不可能提供任何武技。
但是，不得不說，像這種奢侈品，一定能夠拍賣出天價。
徐長河和袁三木的眼，頓時亮晶晶的，顯然第一時間就瞧上那瓷凳。而且，古董販子用他髒兮兮的屁股坐在上面，完全就沒有任何的珍惜，可見他多半對真實價值一無所知。
那也就是很多古董大師們的撿漏良機！
袁三木先按捺不住，直接就瞪唐龍一眼，提醒他稍安勿躁，遵守規矩別來搶生意。
唐龍淡淡一笑，後撤半步，表示退避三舍，不會插手他的“撿漏”。
而唐龍冷眼旁觀，根據從齊老那聽來的古董故事，輕易就判斷出眼前一幕的情況：這就是一出古董局中局，名曰——姜子牙釣魚，願者上鉤！
一般來說，古董騙局都得有真品壓陣，所以那瓷凳的存在，就是魚餌。
那可是一件真真正正的大開門物件，少說得有三五百萬，一旦將缺漏的破損修補好，甚至又能加上一兩百萬。
有瓷凳坐鎮，其餘的物件兒又都是贗品，顯然對方打的主意就是靠瓷凳提高其他東西的檔次，趁着夜幕，和其餘古董商撿漏的利慾薰心，將它們一塊出手，狠狠賺一筆。但瓷凳嘛，他是絕對不會輕易鬆口的。
落在徐長河和袁三木眼裡，無疑就意味着：只要能夠將它搞定，那贏下今日的對決，絕非難事。
袁三木試探性的開口道：“您的東西，都來自……哪兒？”
攤主瞧上去臉色兇悍，一臉的橫肉，根本不是平常玩古董的那些儒雅翩翩的人，這讓袁三木對他莫名滋生出一些信賴感。畢竟，圈內的內行人才會設局騙人，而在古董中浸淫許久，就算沒啥文化，也能薰陶出一股氣質來，畢竟玩古董嘛，玩的就是一個文化。
對方一口濃重的閩南話，道：“老家稻田被洪水淹時，海里面帶上來的淤泥裡刨出來的，據說值點錢，就帶着來賣賣，看看能不能賺到點兒子買房的錢。”
袁三木頷首，沒有懷疑他的身份，又開始有意無意的開始繞話題，但也沒有直接就將話題引到瓷凳上。
三言兩語後，對方就有
些不耐煩，擺擺手哼道：“我是來賣古董的，又不是來陪你聊天的，你到底要不要啊，不要的話就別擋着攤位，別的客人說不定就想要呢。”
一副生意愣頭青模樣。
聞言，遠處的徐天麟和袁成樺對視，都露出欣喜之意。
徐天麟笑道：“瞧那攤販的模樣，東西擺的橫七豎八，歪歪扭扭的，很顯然不是正經生意人，而且他對古董一竅不通，從胯下的瓷凳竟然受到那種待遇，就能看得出來。那可是真正的寶貝，我這種一知半解的人，都能輕易看出，但他偏偏一點都不懂輕拿輕放，這種做派，就算是騙子都會心疼的。”
袁成樺躍躍欲試，一臉的舒爽：“咱哥倆年年參加海鬼古董街，今年總算撞大運，能夠撿到大漏啊。傳出去，又是一樁美談，泡妞時吹噓的資本都能多不少，嘿嘿。”
唐龍冷眼旁觀。
“糟糕，看來你要倒黴嘍。”洛青瞳撇撇嘴，嘆息道，“沒想到，一上來他倆就那樣走狗屎運，撞到件寶貝。”
唐龍笑笑，搖搖頭：“你倒是未必啊，你覺得他們真的能夠得逞？我怎麼覺得，那攤主釣魚的概率很高呢？”
“不，他們一定能夠得逞的。”草稚千雪卻插嘴道。
洛青瞳也是幽幽一嘆：“唐龍，你太藐視他們了，別看他們都是草包，但實際上，他們的的確確是一定能夠將那玩意搞到手的，就算騙術再厲害，也無可奈何。”
“嗯？”唐龍反倒是愣住。
洛青瞳衝着黑暗裡努努嘴，壓低嗓音道：“你以爲徐天麟和袁成樺出行，真的就只肯帶一個徐長河和一個袁三木？還有一大幫子保鏢和打手跟着呢。”
唐龍秒懂。
沒錯，今日那攤主基本上是十拿九穩的栽了。
因爲他碰到的是鳳凰城飛揚跋扈的小霸王——徐天麟和袁成樺！
就算他在設騙局，但事到臨頭時，他想卷着那件瓷凳跑？沒門！
因爲徐家和袁家的人都在盯着他呢。
唐龍頓時一陣失望，心想自己終日打雁終於被雁啄瞎眼，善泳者溺於水的經典案例啊，一直在用鑑寶的思路想，卻忘掉他們的家族權勢。如此說來，有那件大開門的瓷凳在手，他們的確佔到先機。
當然，充其量就是提高點難度罷了，唐龍已經有心理準備，他的感知也已經鎖定一些可疑古董，準備去直接收來。
而袁三木跟攤主囉嗦來囉嗦去，總算談攏。
“攤主說，他願意將攤位上的所有東西，一律用五十萬的價碼打包出售。”袁三木得意洋洋的炫耀。要知道，在攤位上有很多瞧上去很有點正宗古董範兒的寶貝，只是如今燈光暗黃，卻是很難鑑定，但也沒有太顯著的贗品痕跡。
但那些都無關緊要，只要將瓷凳搞到手，必定就能大賺特賺。
一下子賺到起碼十倍，古董行當果然是暴利。
正說着，攤主卻是要將瓷凳塞入蛇皮袋子。
“等等！”袁成樺立刻淡淡冷笑，“閣下想幹嘛？既然已經是拿到我們的50
萬現金，那在攤位上的所有東西，自然都歸屬我們所有。除掉你那輛破舊三輪和破爛帳篷，其餘的都得給我留下。”
攤主愣住，驚愕道：“啊？我的瓷凳沒打算出售的啊……咱們先前談的時候，也沒說把他包含在裡面啊。”
唐龍心中喟嘆。
他很清楚袁三木的把戲。
一旦袁三木上來就要那瓷凳的話，攤販就算再蠢，也必然能夠看出他們的目的，然後結局就是獅子大開口，坐地起價。而且，袁三木大大小小算是名人，一旦他在古董街跟攤販爭執，引來別人的矚目的話，大家都瞧上那瓷凳，那就會帶來無數競爭者，甚至將事情搞砸。
因此，袁三木的策略很簡單：直接將攤位上的所有東西打包，那樣的話，就給人種掃貨的感覺，能夠讓攤販閉嘴，不會要出太高的價，因爲好的壞的全都清倉，已經是穩賺不賠。而瓷凳，也就能包括在其中，一同包圓，打包收購！
攤販是騙子。
那是唐龍早就清楚的事情，而騙子自然清楚瓷凳的價值，哪裡會蠢到同意？所以，他賣出去的東西里肯定沒有瓷凳，但偏偏，他想耍賴，卻碰到地頭蛇，怕是隻能打碎牙往肚裡咽，賠得血本無歸。
“哈哈，你以爲我們想要啥呢？”袁成樺大笑，“小子，你以爲我們就沒看出你是在設局騙人？古董嘛，用真品來賣贗品，然後將魚餌收回去，讓買家打眼，這種粗陋的招數，我們當然一清二楚！但你真是蠢啊，不想想在鳳凰城地界，誰敢這樣對待你袁爺爺！都給我出來！”
話音未落，從四面八方，就涌來二十餘名膀大腰圓的肌肉猛男，手中提着高壓電棍，滿臉戲謔的瞪着瘦弱的攤販。
攤販卻是撓撓頭，一撇嘴：“你們說啥子呢？一個瓷凳罷了，幹嘛這樣當一回事啊？想要就當贈品順手丟給你們唄。”
他的臉上，根本就沒有一點騙子被戳穿真相的驚慌。
徐天麟和袁成樺的笑容登時僵住，面面相覷，心想：“難道我們多慮了？那傢伙真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對50萬已經非常滿意，所以根本就沒當一回事。他也根本就不知道瓷凳的價格？”
“好啦，我能拿到50萬已經心滿意足，你們想要那瓷凳，給你們就是。我就是有點惋惜啊……唉。”攤販喟嘆。
洛青瞳身爲龍堂高層，面對此情此景，也不禁滿頭霧水，疑惑的問：“您惋惜啥呢？”
“我有痔瘡。”攤販理直氣壯的說，撇撇嘴，“上廁所時總是屁股疼，蹲坑蹲不下去，必須得墊上它，才能保持剛剛好的距離，最舒服。就是偶爾會濺射些屎尿屁的上去，我給你們擦擦啊……別看咱是農民，也不能太寒磣你們，得把我的‘東西’擦乾淨，嘿嘿。”
說完，就帶着它先轉回帳篷裡。
徐天麟的臉頓時鐵青，一想到瓷凳扮演的作用，彷彿能夠嗅到味道。
袁成樺也擺擺手：“趕緊擦乾淨。”
反正帳篷已經被所有人圍住，根本就無所謂，就算攤販有再多花招，也是插翅難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