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好累!
魏英闖重重地摔在在擂臺上。
天旋地轉。
觀衆席上一片譁然!
“怎麼可能?這就被打敗了。”
“該不會是作弊吧!”
“廢物,老子重金買你贏的……你快起來!”
“你去吃屎吧。”
“弄死他!白瞎了這麼高的個子!”
那些賭輸的人高聲叫罵,兩眼通紅。
對手是個練習泰拳的,扎着辮子,他腳踩在魏英闖後背上,不斷捶打胸膛,炫耀勝利。
“不……”
魏英闖不服,撐着胳膊想站起。
“呸。”
泰拳高手扎蓬吐了口唾沫,收起腳,站在一邊等着。
魏英闖咬緊牙,憋得青筋暴起,好不容易站起來,雙手離開地面。
他不服氣!
都是命運在捉弄自己。
“嘿嘿……”
扎蓬忽然笑了,擰腰甩腿,一腳踢在魏英闖胸口。
噗!
魏英闖噴出口血,兩眼發直,身子像是石化。
扎蓬眼見勝券在握,並沒有放過對手。
接下來,則是他炫技和表演的時候,他藉着出色的彈跳力,身子拔地而起,提膝撞在魏英闖下巴上。
魏英闖上下牙牀撞在一起。
耳邊似有金鳴。
他兩眼一沉,重重地倒在地上,眼前朦朦朧朧,什麼都看不真切。
裁判跑上來讀秒。
“可惡……”
魏英闖深感絕望。
自那一晚,他在十里桃花遇到生平第一個對手後,就一直走黴運。
那天晚上,肚子實在是太餓了。
在車裡呆了一下午,早就磨光了他的精力。若是能在開始前,先吃二斤羊肉,也不至於被廚子打敗。
“待會一起去吃燒烤?”那個廚子臨走前,發出邀請。
聽得出來,他態度很真誠,並沒有把自己當成敵人。
魏英闖沒有等廚子從十里桃花出來。
他憋屈啊!心情別提有多糟糕。
自街上走出去之後,就近找了一家飯店填飽肚子。
他實在是餓壞了。
幾斤羊蠍子下肚,覺得又有了力氣。
只是等結賬的時候才發現,手機丟了。
應該是中途去洗手間時被小偷偷了,身上也沒什麼現金,無錢付賬。
他責怪老闆沒有看好個人物品。
老闆則怪他想吃白食。
兩人發生衝突。
打架,魏英闖可一點都不害怕。他輕輕鬆鬆將老闆收拾在地。廚師跑出來幫忙,也被他輕鬆的收拾掉。
倒黴就倒黴在老闆娘身上。
那個婆娘見老公被打,拿着菜刀跑來跟自己拼命。
魏英闖不願意做欺負女人的事,打輸了丟人,打贏了也一點都不光彩。
他左閃右躲。
老闆娘抻到腰,疼得嘴咧到臉另一邊,菜刀也沒碰到魏英闖一根寒毛。
畢竟,實力在那擺着呢。
可惜啊!
人算不如天算。
“你一個娘們,我不跟你鬥。”魏英闖說完,拔腿就走。
“別看不起女人。”
那婆娘吼着跑過來,結果腳底打滑,一個趔趄趴在魏英闖褲襠底下。
這可就太出乎意料了!
魏英闖沒防備到,眼睜睜看着那把菜刀從自己大腿內側劃過。
倒黴催的!
這一刀,還劃在了血管上,暗紅的血滴答個不停。
一世英名盡毀於此啊!
魏英闖捂着大腿,又狼狽,又窩囊。
婆娘磕得不輕,爬起來摸了摸門牙,慶幸還在,看了看地上的血,摸了摸面頰,也沒什麼地方受傷啊。
等她擡起頭看魏英闖,立馬就嚇傻了。
老闆看地上血越來越多,也趕緊過來道歉,找繩子拴住魏英闖大腿上,再帶他去醫院。
廚師將車開到門口。
魏英闖朝門外看了看,又是氣的不輕。
停在外面的不是轎車,而是一輛廂貨,十分陳舊。
打開廂貨車門,魏英闖坐上去。
車箱子裡髒兮兮,黏糊糊!
一股魚腥味、肉羶味!
那味道簡直了,差點直接將魏英闖送走。
車子一路飛馳和顛簸。
爲什麼會顛簸,城市道路已經修建的特別好了啊。
等到達目的地。
魏英闖被人攙扶着下了地面,看四周黑布隆冬,零星幾盞燈火,分明是在山中鄉鎮。
眼前的醫院,看上去也是破敗不堪!
地面上的雜草爲什麼沒人清理……一家醫院連清潔工都僱傭不起了麼?
還有,院子裡的燈怎麼一半是壞的!
還有,樓上窗戶玻璃好像被砸碎了,爲什麼還沒修。
醫院牆皮斑駁,跟廂貨車上脫落的車皮沒什麼兩樣,看起來說多寒酸,就有多寒酸。
說多不正規,就有多不正規!
這小飯館的人肯定是貪圖便宜,沒有把自己送往正兒八經的醫院。可是現在自己失血太多,再去別的醫院已經來不及了。
急診科,有醫生和護士正在值班,看他們穿着還比較乾淨。
幾人走入到急診科裡,說明情況。
醫生馬上讓魏英闖躺下來,露出人畜無害的表情。
沒別的辦法,魏英闖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身體虛弱,現在就像是案板上的豬肉,只能任人宰割。
縫合傷口和輸血,很簡單吧。
沒多少技術含量。
就算是鄉村門診的大夫,應該也能從容應對,更何況,這家醫院有四層樓,看起來規模還不小。
魏英闖安慰着自己。
而後,他發現那孫子醫生在縫合時,麻藥沒有打好。傷口下面麻木,沒有任何知覺。傷口上面疼的像是在割肉!
“不要緊張。”醫生還說。
魏英闖真想拿針戳死他,看看他會不會緊張。
漫長的一夜。
太難熬了。
好歹是輸上血,魏英闖不知道自己血型,不過第二天不死的話,應該就沒輸錯。
他太累了。
第二天醒來,他辦理出院手續。
臨走時,發現醫院除了病人有點少,其他各方面看起來都比較正常。
好歹是撿回了一條命。
魏英闖搭乘客車返回臨海市,一瘸一拐地去找吳三爺。
等到了南城區,才得知吳三爺已經下落不明,受吳三爺照看的場子也被人搶奪去。
城頭變幻大王旗。
吳三爺倒了,日子還得繼續。
魏英闖因爲行動不便,也不好報仇,繼續在住處養傷。也就買飯的時候外出一下。
可是呆了沒多久,他便發現身體不太對勁。
從小到大,他就沒怎麼生過病,身體素質好的沒話說,一頓飯能吃兩斤米,或者十個饅頭。
力氣自然也大的沒話說。
但是現在,他看到油炸食物便感覺噁心。
吃點東西就嘔吐。
打開手機,看着各種外賣,一點食慾都沒有。
最一開始,魏英闖以爲自己只是是生病感冒,並沒當一回事。
可是持續了幾天,魏英闖都有飽腹不適的感覺。
別說食物,看到鞋油也會覺得噁心,任何油膩的東西,看着都不舒服。
該不會得了胃病?
魏英闖忐忑不安,他跑去正規醫院檢查,得到的結果是——肝炎。
好好的,爲什麼會得這種病。
跟醫生一番交談,魏英闖知道自己被無良醫院騙了。
那家醫院不知道從哪搞的血液,肯定沒有經過嚴格的檢查。
從此以後,魏英闖面臨的不僅是沒有食慾的問題,還會全身乏力、對女人喪失興趣,等等等等。
他越想越氣。
便坐車來到那家黑心醫院。
腿雖然瘸了,但是兩條胳膊還有些力氣。
魏英闖進入醫院裡,一通打砸。
醫生躲起來不敢見人,護士叫聲也很可憐。
沒多久,警車趕到。
魏英闖想逃,可是腿上傷還在,根本跑不快,只能乖乖就擒。
在拘留所裡他整天想的就是以後如何生活。
肝炎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從拘留所裡出來,魏英闖丟了魂一樣走在街上。
這時一輛麪包車停在身邊,從裡面探出腦袋的,竟然是給他輸血的醫生。
魏英闖真想上去撕了他。
可是醫生張口就是協商賠償,數額可觀,態度十分的好。
得了肝炎,已經是板上釘釘。改變不了,既然能獲得一些賠償,改善一下生活質量也很好。
傻就傻在,信了騙子的話。
魏英闖上了車。
砰!
他還記得腦袋上捱了一悶棍。
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被關到四面白牆的屋子裡。
有人來找魏英闖談話,被魏英闖直接罵走。
那人臨走時,讓他冷靜下來,好好償還債務!
去他媽的!
自己被坑了,被打了,怎麼還揹債了?
天底下,哪有這麼不公平的事。
魏英闖想要反抗,他不停地咒罵,捶打牆壁和鐵門,發泄着心中的憤懣。
結果卻是捱餓了兩天兩夜。
等他無力叫喊,那邊人才給他送飯,剩菜剩飯別提有多糟糕。
沒辦法,魏英闖必須得吃。
吃進去的不少,吐出來的也不少。
他不知道多久沒刮鬍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外面的太陽,那幾天一直呆呆注視着面前牆壁。
煎熬,而且生不如死。
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外面的人再過來找他談話,亮出來一份不知什麼時候簽好的協議。
協議內容,正是洪武集團僱傭他在賭場中打拳賽。
和挑戰賽不同,魏英闖打的是內部表演賽,比賽前看賠率,已經訂好輸贏。雖然是表演,卻也要求拳拳到肉。
這一次,他又是表演失敗者。
但是所受到的傷和屈辱,都十分真切。
魏英闖躺在擔架上,被人擡到休息間,朦朧中看到一道身影走到眼前,握住他的手。
那雙手沉穩有力。
他的聲音潤朗清晰,“怎麼落到這副模樣,要不要跟我混,我帶你出去。”
是廚子的聲音。
沒錯!
絕對是他,這聲音一輩子都忘不了。
“真能出去?”魏英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坐起身。視線也漸漸變得清晰。
廚子站在那,目光堅定,神態溫和。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山立於天地之間,巍峨挺拔,難以撼動!
魏英闖越是虛弱,越能感覺到廚子身上散發出的強大力量。
“可以。”廚子點點頭,語氣聽起來像在跟老朋友間嘮閒嗑,“以後,你跟我學做面。”
“好,好。”
魏英闖泣不成聲。
別說是學做面,就算做牛做馬,他也想離開這個地方,嘴裡不斷念叨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你肯定受了不少虐待,不想報仇麼?”
“想……我想!”
魏英闖用力攥着廚子的手,嘴裡還在咳血,“他們不把我當人看,我在這,就像個畜生……肝炎啊……都是肝炎害得我……”
“怪不得。”廚子另一隻手拍着他的肩膀,繼續說,“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就出去看比賽。復仇的時候,要痛痛快快的復仇。出去之後,就忘記這的事,好好在餐廳工作,明白麼?”
“嗯,明白。”
作爲手下敗將,魏英闖最清楚陳涵的實力。
他從未想過,這個對頭肯出來,幫他洗刷恥辱,簡直是恩同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