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停!”
吳楚楚用手擋下攝像機,說:“今天的報道結束了。”
攝像師依言,關掉攝像機,也鬆了口氣。
再報道下去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說報道就報道,說停就停?”陳涵一拍桌子,上面茶杯跳了起來,“還有沒有人權!”
“你想幹什麼?”吳楚楚見她臉色嚇人,打起退堂鼓,“我們走。”
陳涵冷冷的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站住!”
杜隱農擋在門口,一腳踩着椅子,一手拿着掃帚。
見此情景,攝影師和記者都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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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楚楚不知所措,看向攝像師。
攝像師強自鎮定着,他放下攝像機,兜裡掏出煙遞給陳涵:“採訪已經結束了,留着我們也沒什麼用。”
“你們知道大餐廳假秤、掉包,鳳爪用雙氧水漂白,貓肉當藥材斑豹來賣,各種食材造假,獲取暴利麼?”陳涵言之昭昭,擲地有聲。
“咳……還真不知道。”攝像師手尷尬的放在半空中,又縮了回來。
“那麼多黑心商家你們不去報道,我一個廣告牌,你們就屁顛屁顛的跑過來。那麼多人納稅養活你們,是讓你們這麼浪費資源的嗎?多少人缺乏好的教育資源,多少人停留在溫飽線,又多少人藉着騙術大發橫財,整天想着娛樂,娛樂個屁!”
“那個……”
攝像師臉色慘白,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把你們倆的證件,都給我拿出來。我懷疑你們根本不具備專業素養。”陳涵目光灼灼的逼視着兩個人,“要不然,別想從這裡出去。”
攝像師從兜裡掏出證件,乖乖交出去。
吳楚楚臉色慘白,卻也不敢反抗。
“很好,你們兩個人的名字我記住了,要是不能如實報道的話,哼哼。”陳涵將證件都在地上,“送客。”
杜隱農踢開椅子,掃帚指着外面,“兩位,走吧。”
吳楚楚撿起記者證,落荒而逃。
她直想將購物卡甩回給領導,安排的這次採訪,真的是太害人了。
回到單位。
主編第一時間看了報道內容,臉色十分難看。
“還播麼?”吳楚楚低着頭,小聲問。
“播個屁!”
報道沒有播出。
不過網上關於明燭小屋的消息卻在快速傳播。
人們的關注點也各不相同,大部分吃貨留意的是那道新菜“素肉茄子”。
按吳保揚的說法,明燭小屋的東西越貴,味道就越美。
這一道茄子售價在688元。
陳氏豆腐味道已經絕美,比它貴520元的茄子,究竟會是什麼滋味呢?爲什麼老闆敢標這麼高的價格。
太不親民了!
吳保揚在吃貨小羣裡發的第一句話,就是“感謝我老爸,要不然這輩子吃不起茄子。”
“可惜啊,還要等三天。”李玉龍馬上來了回覆。
“實在是太磨人了,而且還是限量!”俱樂部的其他成員也跟着冒泡。
羣裡馬上熱鬧起來。
李玉龍說:“奇怪的是,茄子太常見了,隨便一家蔬菜超市都能買得到,爲什麼要限量呢?”
“飢餓營銷麼?”吳保揚說,“以老闆的實力,用不着玩這一套啊。”
“可能是做法太麻煩了。”
“三天以後,趕早去排隊。”李玉龍發話,“後天晚上車友聚會要麼提前結束,要麼取消,不管怎麼樣,這道菜必須得吃到。”除了這些食客,《深夜美食》的團隊也對廣告牌這件事感到憤怒。
臨海之行,他們將寶壓在一品廚上。
況且,前期的拍攝已經完成,幾位美食家對店裡的美食大加讚揚。後面的人在忙着剪輯、配音,爭取趕上播出日程。
現如今的一品廚代表的不僅是朱家,還有《深夜美食》欄目組。
臨近傍晚,劇組的人在一起開會。
導演周亞民捧着茶杯,大搖其頭:“鄭老師,您現在還要推薦我們去明燭小屋拍攝麼?”
製片人鄭元文從衆人目光中感受到壓力,嘆了口氣,“大家都說,他店裡的美食特別好。”
“那鄭老師可吃過?”
“暫時還沒有。”
鄭元文知道,蔡老的推薦肯定沒錯。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也不能拿蔡老當擋箭牌,畢竟牽扯的利益太多了,自己都成了衆矢之的。
“這不就得了。”周亞民笑着說,“還有很多洗髮水宣傳自己治脫髮呢。外人說的話,不足爲信。”
“是啊。”監製劉明也在一邊附和着,“鄭老師,你以後就別沒事往香河大路跑了,咱們後期拍攝的任務還很重。”
“我知道。”
鄭元文切實感受到壓力,可是他不甘心。
若是普通一家餐廳,如何能引爆這麼大的輿論。朱家到現在都沒有做出正式的迴應。
難道,這是餐飲大鱷的不屑?
還是說不敢!
鄭元文想知道答案,便必須要再去明燭小屋,他搖搖頭,說:“我還會再去的,只要吃過一次,心裡就有答案了。”
話音落下,旁邊人目光都冷了下來。
“鄭老師如果執意這麼做,投資方可能會很不滿意。”監製劉明看着他,語氣很認真,“何必呢?”
“是啊,老鄭!”導演周亞民說,“你最好考慮清楚,團隊不是你一個人的團隊。”
製片人在欄目組裡位高權重,幾人說話雖然委婉,意思卻表達的很明顯,繼續固執下去,可能會被投資方替換掉。
鄭元文面色很糾結,說:“咱們的節目是深夜美食。是該先考慮美食服務大衆,還是該考慮投資方?”
“沒有投資方,哪來的節目?”鄭亞民見他執迷不悟,忍不住拍桌子。
鄭元文站起身,走到門口處的時候站住腳,他眼神堅定,已經不再迷茫,“我想好了,要不要拍是你們的事。三天後,我必須去品嚐一下這道茄子。我選擇吃什麼,你們沒意見吧。”
其餘人面面相覷,說不出話。
……
臨海市博物館。
三樓的美術展廳,記者們陸續離場。
魏大山回憶起記者刁鑽的問題,仍有些頭疼。
那些高學歷的傢伙,腦子裡不知道想的什麼,非得讓自己將各派國畫分出好壞。
分明是各有千秋。
哪有誰絕對好,絕對壞。
眼見那位雍容儒雅的男子在一旁看畫,過去說:“沈公子,等這幅《春江入海圖》展覽結束,我就去送給令尊大人。”
“那我就卻之不恭。”沈中耀掃量四周,說,“大師在電話裡不是說有新作麼?怎麼沒帶來。”
“呃……送人了。”
“能得到你的畫,肯定是至親好友。”沈中耀略帶遺憾,“只可惜不能看畫裡中風景。”
“也不是至親。”魏大山搖了搖頭。
“那是被誰高價給買走了?”
“這個嘛……”魏大山撓了撓下巴,嘆了口氣,“也不是。”
“那你爲什麼送人?”沈中耀好奇地問。
“我說出來,你可不許笑話我,這件事現在還讓我心裡邊很不痛快啊。”
“我可必須得聽。”沈中耀笑着說,“隔壁有一家茶樓,咱們過去說。”
茶樓包廂,環境優雅。
碧螺春在杯子裡打着轉。
魏大山端起杯子,茶水滾入喉中。
好燙,好香。
他擺弄中茶杯,講起自己在山中作畫迷了路,兩天沒吃飯的悲慘經歷。因此行程耽擱,差點沒趕上自己的畫展。
就在回來的途中,遇到有人在郊外烤肉。
那時他覺得,畫展什麼的都不重要了!
那股味道,實在是太香,以至於他最後拿出畫來交換。
“損失了一幅畫也沒什麼,畢竟吃到了烤肉。“是”可讓我不開心的是,拿過的人根本就不懂欣賞啊。”魏大山拍着大腿,十分鬱悶。
沈中耀聽完,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那究竟是什麼神仙級別的烤肉,竟然會那麼好吃?
想不出來啊。
沈中耀給魏大山倒茶,說:“大師你這次來臨海,想去什麼地方?我提前安排。”
“我倒真有個想去的地方,就是把憋着的那一口氣,發泄出來。”
“說說。”
“我要找到那個賣烤肉的小哥,把畫拿回來。他既然覺得那幅畫只值六七百那好,我花一萬塊買回來,可以吧。”
“可以。”沈中耀問,“他在什麼地方?”
“上午還不知道,下午就知道了。”魏大山掏出手機,打開一條新聞,“如果他不賣的話,那必須給我賠禮道歉。”
“這要求一點都不高。我也想看看,究竟是哪個不識貨的傻子。”沈中耀朝屏幕看去,臉上笑容忽然凝固。
“真是緣分啊。這老闆也真大膽,一份茄子敢賣六百八十八。”魏大山繼續說;“他要是不道歉,不賣畫,那請咱們再吃一頓烤肉也行。”
“不行!”
“難道一頓不夠?”
“不!”沈中耀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
“啊,爲什麼?難道你認識他。”
“何止是認識。”沈中耀說:“開個玩笑,別說這幅畫是您送給他的,就算是他搶了您的畫。恐怕家父也支持我站在他那邊。”
魏大山心臟狂跳。
究竟是什麼人,能值得沈家如此支持。
魏大山耐不住好奇,問:“爲什麼?”
沈中耀想起那條鹹魚,淡淡的說:“他也給家父做了一條鹹魚。”
一條鹹魚,就能讓沈家成爲堅實的後盾。
開的什麼國際玩笑。
不過沈家是很講原則的,從來不會說一些低劣的謊話欺騙人。
“既然如此,畫我就不要了。不過這道茄子怎麼也得去品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