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如水,明淨如波,這是一個骨子裡就透着清純跟乾淨的女孩,你無法將她跟人間喧囂聯繫在一起,生活在這山清水秀世外桃源般的高黎貢山,或許是她最好的歸宿,以山爲鄰,與水爲伴,閒情自得。
那雙澄澈見底的眸子,無比的晶瑩,黯然神傷,卻又充滿希冀,哪怕是罪惡之源,都不忍將邪惡伸向她,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蘇晨的眼神,不禁有些溼潤了,他雖然失憶了,但是情感還在,遠遠的望着媞瑪斯那虔誠的面孔,水波漣漪一動傾城,折服他的,不是提瑪斯的美,而是她的心,她眼神中那一抹只應天上有的純與靜。
世界上從不缺少美,只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或許每個人第一眼看到媞瑪斯的時候,都會被她的容顏所震撼,深深吸引,但是蘇晨真正看重的,是她的心,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他能深深體會到,此刻媞瑪斯擔憂的心情,爲所有人擔驚受怕。希望他們能夠早日康復。
榕樹下,媞瑪斯猛地擡起頭,看着遠處的蘇晨,先是一怔,旋即臉上一抹飛鴻閃過,這個男人,自己是又愛又恨,愛的是他的確很有才華,恨的是他的脾氣真的讓你捉摸不透,甚至你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給你亂髮一通脾氣。但的確又是他,拯救了整個獨龍一族,那些人的病情如果得不到控制的話,很可能就會傳染,形成瘟疫,使得整個部落都難以倖免於難。
生命,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也是最值得尊重的東西。
他治病救人的時候,是那麼的認真,那麼的嚴謹,一絲不苟,這樣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媞瑪斯心中想到,可她不想靠近他,因爲他在她眼中就像是一個帶刺的男人。可那一刻,媞瑪斯分明看到了蘇晨眼中的一抹柔情,一抹感動。這個男人,也會有這麼心軟的一面?
“看到我,爲什麼要走?”
媞瑪斯轉身離開,卻被蘇晨叫住了。
媞瑪斯停下身影,轉過身,淡然一笑,沒有任何的表情,給蘇晨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冷的距離感。
“怕我吃了你嗎?”
蘇晨笑道,偏着頭看向媞瑪斯,這個女孩確實很好看,也很耐看,看着她,蘇晨的心就很寧靜,甚至比佩帶着靜心怡神的和田寶玉還要管用。
“他也會開玩笑?”媞瑪斯心中一緊,甜甜的笑着,搖搖頭。
“你是在爲他們祈禱嗎?”蘇晨好奇的說道,他觀察了很久。這棵老榕樹,至少有千年歷史,就像是他們獨龍一族的守護者,看她虔誠的表情,一定是這樣的。
媞瑪斯伸出雙手,握着拳頭,兩隻大拇指同時彎曲了兩下,美美的樣子,喜滋滋的,像個活潑可愛的孩子,跟她在一塊,沒有任何的言語,卻無憂無慮。
媞瑪斯的這個手勢,蘇晨看懂了,是非常感謝的意思,一隻手代表謝謝,兩隻拇指同時彎曲則是代表非常感謝。
“我看懂了,你是在感謝我救了你的族人對吧。”
蘇晨笑起來的樣子,也很和藹,沒有了當初的冰冷不近人情,媞瑪斯也很開心,忙不迭的點頭,笑容始終掛在臉上。
蘇晨心裡想起之前的自己對她做過的那兩件傷人心的過分之事,也有點不好意思,對待救命恩人,實在不該如此。
“之前的事情我也有錯,心情有些壓抑,再加上失憶,所以我的情緒有些低落,你不要介意。而且救了你的族人,也算是我報答了你對我的恩情,我們彼此兩不相欠了。”
媞瑪斯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可蘇晨並未看出來,那句兩不相欠,讓她心裡酸溜溜的。
“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救得我嗎?我可能有點笨,你得慢慢比劃給我看,好嗎?”蘇晨問道。
媞瑪斯點頭,跟蘇晨一起坐在了榕樹下,星光點點,靜如幽谷,大榕樹就像是一把遮天大傘,守護者榕樹下的人。
媞瑪斯用手比劃一條河,蘇晨當成了一條蛇,媞瑪斯比劃渾身是血,蘇晨理解爲正在洗澡,急的媞瑪斯俏臉通紅,這個傢伙真是笨到家了。不過媞瑪斯依舊不厭其煩的繼續給蘇晨用手語比劃,蘇晨每次都猜好幾次才能猜到,媞瑪斯還沒看到過這麼笨的人,似乎他就只知道一個謝謝。
蘇晨看的津津有味,媞瑪斯比劃的也很來勁兒,兩個人都精神十足,蘇晨不時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連他都忍不住笑噴了,自己的理解跟媞瑪斯有時候往往背道而馳,甚至風馬牛不相及,還真是頗有意思。不過苦了媞瑪斯,她以往一個月都不會比劃這麼多次,但今晚,卻被蘇晨折騰的手都酸了。
不知不覺,已經夜半時分,蘇晨的理解跟媞瑪斯的思維也已經漸漸接軌,至少現在蘇晨不會胡亂的自以爲是,簡單溝通,媞瑪斯不至於像是在對牛彈琴了。
兩個人有說有笑,但一直是蘇晨在說,蘇晨在笑,而媞瑪斯則是笑不露齒,很矜持,但是從她眼裡能看得出來,她笑的很真摯,很投入,也很舒心。
媞瑪斯從小到大,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過,從五歲那年父母雙雙喪命在高黎貢山開始,她的生活,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陰影,她的苦她的累她的心酸,不會跟任何人提起,反之她表現出來的,就是對生活的熱愛,對族人的喜歡,以及對這個大自然的憧憬,因爲她是這天地間獨一無二的精靈。
德普爾遠遠的望着這一幕,黑暗中,他的拳頭攥的死死的,恨不得一拳把蘇晨打死,生撕猛虎,活吞野狼的事情,他經常幹。如果不是因爲族長跟媞瑪斯都維護這個傢伙,他早就動手了,媞瑪斯只能是他的,絕不能被外人得到,媞瑪斯只配成爲他獨龍族第一勇士德普爾的妻子。
德普爾冷哼一聲,他又不能衝出去,所以只能拂袖而去。
蘇晨望着遠處的草動,嘴角微微翹起,他已經發現了白天的時候那個男人,傷勢沒有完全恢復,可蘇晨的感知卻是相當強大,想要逃過他的耳目,至少要神脈高手中期才行。
螢火蟲在周圍飛來飛去,閃閃發光,蘇晨安靜的坐在榕樹下,媞瑪斯也是如此,她有時候經常在這棵榕樹下一坐就是一夜,感受着最貼近大自然的感覺。跟媞瑪斯聊了很多,但大多數都是他在說,蘇晨沒有去刻意想象自己的記憶,因爲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很舒服,很享受,無憂無慮,他發現自己竟然漸漸的睡着了。
最後,蘇晨一頭栽在了媞瑪斯的腿上,媞瑪斯渾身一震,不過她卻並沒有將蘇晨叫醒,這傢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竟然躺在了她的腿上。媞瑪斯心裡憋屈的很,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如此親密的接觸,讓她的心有些顫抖,白天的時候或許蘇晨真的是無意的,她沒有在意,可是現在,他竟然躺在自己腿上睡着了。
蘇晨睡的很香很香,像個孩子一樣。他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幸福過,哪怕是在夢中,他的嘴角依舊帶着笑容。二十餘年,自從蘇晨懂事開始,他就沒有睡過這麼香甜的一覺。
媞瑪斯真的不忍心去叫醒他。
不過沒過多久,她就感覺到腿上溼乎乎的,這傢伙竟然把口水流到了自己的腿上!
媞瑪斯有些抓狂,可是一看到他那幸福且安逸的表情,她最終還是忍住了。天生的母性光輝,讓她無法那麼做,將蘇晨從睡夢中搖醒。
星空,依舊燦爛,隨着時光的流逝,螢火蟲漸漸消失,啓明的晨光照耀着蒼山大地,蘇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伸攔腰,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是體香,媞瑪斯的體香,帶着淡淡茉莉花的芬芳。
蘇晨連忙尷尬的起身,媞瑪斯正閃爍着一雙毛茸茸的大眼睛看着他,笑容還是那麼甜美,可這一次輪到蘇晨不好意思了,低頭一看,媞瑪斯的褲子上還有一圈水漬,蘇晨當時便是大囧,這這這,這不會是自己睡覺時候流的口水吧?昨晚跟她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真是太丟人了,唉。
又是一週的時間過去了,獨龍族所有人的病都已經好了,很多人都帶着自家的好東西好吃的來看望蘇晨,這個外來人非但沒有讓他們感覺到任何的危害,而且還幫他們治好了這種怪病,證明了不是獨龍之怒,不是神龍降怒,每個人的心情自然都很好。
而此時,蘇晨的傷勢,也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將近半個月了,易筋經的經脈血氣溫養,還是相當有成效的,否則他的傷勢不可能恢復的這麼快。蘇晨在這裡一呆,就是一個月,而他也成爲了整個獨龍一族的捕獵高手,經常與德普爾不分上下,這還是蘇晨沒有發力的原因,一個多月傷勢盡愈,經過之前青城山一戰,他的實力又是提升了不少,如今已經達到了三條經脈的巔峰,甚至隨時都有可能突破第四條經脈,成爲神脈中期的高手。
“怎麼回事?是第三部落來人了嗎?”
“好像是,又是那羣傢伙,這些人就是想要吞併我們部落,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快去通知族長,就說第三部落來人了。”
部落門口,一羣孔武兇悍的獸皮大漢,氣焰囂張,緩緩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