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手中拿着一個小包包的身影,沿着一條簡陋、老舊、骯髒的狹窄巷道不停地奔跑着。就如同一隻機靈而幽暗的小老鼠,在黑暗的小巷裡快速地穿來竄去。
她不停地喘息着,額頭上還掛着汗水,腳步踩得又急又快,一邊跑一邊將腦袋不停地往後望,好像深怕有人會追上來一樣。
在沒有路燈的漆黑的夜色裡,她終於跑到了小巷的盡頭,閃入了一間看似十分老舊破爛的房子裡,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當她合上那扇在整個房屋裡看來是最奢侈最閃亮的物件——堅固的防盜門時,她知道自己今天又平安了。
是的,她就住在這裡,住在這破舊的、無人問津的舊房子裡。
這裡就是一片有待開發和改造的舊城區,“舊城改造”運動已經在這片城區上空沸沸揚揚地演說了兩年年了,卻到今天還沒有實施行動。
不是政府不作爲,而是居住在這裡的人全是一羣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釘子戶”。政府和開發商抓破了腦袋,想盡了一切辦法都無法滿足這些“刁民”的強大胃口,於是,舊城改造到此擱淺了。
而據說,大凡這座都市裡的正常人,沒有必須的、不得以的理由,都是決計不會踏入這片區域一步的!
就是在這裡土生土長的後人,能有一點辦法的,都如同腳底抹清油般地溜出了這片刁民區,從此絕口不提自己的出生地。
現在在這裡居住的人們,大都是些刁民和社會渣子,要不就是撿渣子和垃圾的人。
是的,這裡就是她賴以棲身的所謂的家。
她很幸運自己今天又沒被人逮到,否則被關個一、兩年是難免的,那麼,她的未來也就毀了。
未來?她還有未來?
這個想法讓她有股想發笑的衝動!
是啊,別人的未來和壽命都是以“年”爲單位的,她的未來和壽命卻是以“天”來計算的。“度日如年”這個詞在她這裡根本就不用去翻詞典解釋了,她的生活的每一天就是最淋漓盡致的詮釋!
不過,她從來就不去想明天,只要今天平平安安地過完,她就滿足了。而,明天,明天的太陽不是照樣升起嗎?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骨子裡就是個樂觀的人!因爲,她只認一個死理——只要今天安全了,明天就是美好的!
今天,也就是剛纔,她偷偷拿走了一個男人挎包的錢包——
她一直在河邊一處寬闊的草坪裡候着,從傍晚候到天黑。只要等到天黑,機會就會來臨。她發現這個“工作場所”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展示她伸手的機會還遲遲沒有來臨。但是,她堅信,這樣的機會她一定會等到的!
可不是嗎?機會這就來了——
一輛寶馬車向河畔駛來,低調地停在了草坪邊一處僻靜的花木叢邊,從上面走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長得肥頭大耳,女的很妙齡,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看就是“不搭調”的一對。
兩人往四周一看——不錯,夜幕下的此地是個偷情的好地方,於是便雙雙坐了下來……很快這二人便直奔主題,摟在了一起……
“吭哧吭哧”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沉浸在銷魂激情中的兩個人一點都沒察覺到,此刻正有一隻罪惡的小手伸向了男子隨意放在身邊草叢上的老闆揹包。
就這樣,她從那隻包中拎出了一隻厚重的錢包,然後迅速地從黑暗的草坪邊消失。
“小鬼,回來啦!”
一個約麼大她十來歲的男人,手裡拿着一個酒瓶,不住地往嘴裡灌着,另一隻手一把拎着了她的衣領。
“放開我!”
她不屈不撓地瞪大了眼睛,蹬着這個渾身上下都瀰漫這酒氣的、活脫脫像個二流子的男人。
這是她的繼兄——林強。人人都叫他“爛龍”。
爛龍既爛,又好色,人如其外號,不但長得獐頭鼠目腦,就連個性都與他的大名毫不沾邊,非常的差勁!二十好幾快三十的人了,成天賴在家裡,也不出門去找份工作,就會在家裡作威作福,整天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她的母親在七年前嫁給了她的繼父林繼忠,林繼忠倒是個好人,爲人十分忠厚老實,而繼父的兒子卻與他的父親截然相反。
她隨着母親嫁到林家時只有八歲,姓了繼父的姓,從此叫做林雨紅。
起初林雨紅並不覺得怎樣,繼父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對她、養她,供她念書上學,讓她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但是在四年前,林強因爲在酒吧涉嫌強了一名醉酒女子後,繼父拿出了平生積蓄給該女子,才擺平了這件事。
林強不但不就此收斂,反而更戀上了吃喝嫖賭,最後繼父受不了了,氣得腦溢血,搶救無效死亡。
而隔年,她的母親也因病去世。就這樣,林雨紅開始了一個人和林強的生活。同時,這也是她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