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夏俯身撿起地上的便利貼,小心翼翼的問:“買什麼花?”
“隨便!”
“禮物呢?”白初夏大着膽子擡頭:“也隨便嗎?”
“嗯!”
“多少價位的?”
“你看着辦!”榮越澤不耐煩的揮手,口氣生硬如鐵:“出去!”
“是!”
白初夏如獲大赦,逃也似的離開,榮越澤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竊喜,臉色更加的陰沉。
世界上最討厭的人非榮越澤莫屬。
自己坐在四季如春的會議室裡喝咖啡,就不管別人的死活。
白初夏在心裡罵了榮越澤無數遍,終於趕在十點半之前結束了手邊的工作,馬不停蹄的去幫他送花選禮物,連水也沒顧得上喝一口。
拿着寫有地址的便利貼,白初夏倍感無力,那地方她知道,申城最高檔的住宅區,在城郊,坐公交車至少半個小時。
送什麼禮物好呢?
白初夏很苦惱。
她甚至不知道收禮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榮越澤擺明了故意刁難她,太可惡了。
去CBD的路上,白初夏的大腦轉個不停,她終於想通了。
榮越澤既然看她不順眼,就算她辦事效率再高,也改變不了他對她的看法,何必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他說隨便,那就隨便好了。
調整心情,白初夏就當是給自己的朋友買花買禮物,全憑她的喜好挑選。
十九支白色的康乃馨,用勿忘我和滿天星點綴,紫色的皺紋圍紙包裹,花束很漂亮,一般人都會喜歡,而禮物則是一個施華洛世奇的水晶花瓶,正好用來插康乃馨。
廊橋一夢不愧是申城最高檔的住宅區,門禁森嚴,白初夏在大門口,可憐巴巴的被兩個保安盤問。
口水快說幹了,才說動保安放她進去。
白初夏就像犯人,身後跟着保安,監視她在“廊橋一夢”裡的一舉一動。
有保安跟着也不賴,至少很快幫她找到榮越澤給的地址。
按下門鈴,穿着制服的傭人來開門,白初夏說明了來意,在保安的陪同下走進處處透着浪漫氣息的地中海風格別墅。
雖然還沒見到別墅的主人,但白初夏的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
在客廳等了一會兒,白初夏聽到下樓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優雅從容,驀地回頭,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正是壽宴上與榮越澤親密跳舞的那一位。
黑亮的長卷發隨意披散,慵懶而嫵媚,白色絲質睡袍將女性的柔美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高貴,美麗,成熟,男人百分之百喜歡的類型。
那是一尊極富魅力的女神,男人見一次就會爲她神魂顛倒,女人見一次也會永遠銘記於心。
也許是天氣的緣故,女人的臉色不好,笑容很淡,就算看到白初夏手中的花和禮物盒,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喜悅,甚至還有些失望。
擺在電視牆上的一張照片引起了白初夏的注意,她凝視片刻,已是心痛如絞,原來榮越澤開懷大笑的時候這麼好看。
離開女人的住處,白初夏給榮越澤發了短信:“康乃馨和花瓶已經送到!”
她也不指望榮越澤會回短信,手機揣回提包,加快了腳步。
一輛墨藍色的邁巴赫從白初夏面前開過,她清楚看到,開車的人正是榮越澤。
榮越澤沒有看到她。
他有病嗎,明明自己要過來,還讓她送什麼禮物送什麼花,自己送不就行了嗎?
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揣着滿腹的委屈回到公司,白初夏從抽屜裡拿出飯盒,出門之前下意識的往榮越澤的辦公室看了一眼。
今天,他不需要定餐了吧!
在食堂吃飯,幾個相熟的其他部門的同事湊過來問:“白初夏,聽說上週六你去參加老董事長的壽宴,章總親自把你接上樓,你和章總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從早上踏進公司,就已經有不下五個人問過白初夏同樣的問題。
白初夏苦笑了一下:“你們想太多了,我和章總真的什麼關係也沒有!”
“切……誰信啊,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和章總在談戀愛?”
“沒有沒有,你們想太多了!”白初夏連連擺手。
這個時候,一個身材有些臃腫的年輕女人穿着寬大的黑裙子,披頭散髮,提着一個大桶走進江廈集團的員工食堂,與周遭西裝革履的都市白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五官,該是個很美的女人,可她臃腫的身體,卻破壞了整體的美感,還有亂糟糟的頭髮,讓人感覺邋遢,不修邊幅。
她一走進食堂就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紛紛猜測,是不是誰家的老婆,是不是家裡出了事,跑公司來找人。
看到白初夏,那個女人的眼睛立刻閃過陰冷狠毒的光。
“啊呀……”白初夏背對着門,正在和同事說話,根本沒注意到那個女人,直到一團黑影將她籠罩,才轉過頭,看到一張似曾相似的臉,可已經晚了,臭水潑到了她的頭上。
“啊……”和白初夏相鄰而坐的人都跳了起來。
白初夏完全雲裡霧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手抹着臉,滿身的惡臭讓她想吐。
“白初夏,這只是警告,下次就不會這麼便宜你了,我一定帶硫酸過來,潑死你!”女人撂下狠話,在保安到達之前風風火火的走了。
白初夏被人潑臭水的消息不脛而走,那個女人撂下的狠話也成了衆人猜測的有力依據。
“你說白初夏被人潑了髒水?”
章哲瀚在事情發生後半個小時才從秘書口中得知,他驚得臉色大變。
手忙腳亂的模手機給她打電話,耳邊卻只有一個聲音:“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稍後將通知您所撥打的用戶……”
電話關機,章哲瀚只能又問秘書:“白初夏還在不在公司?”
“被人潑了水之後她就走了,也許是回家換衣服去了吧!”
“下午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拋下這句話,章哲瀚就抓起車鑰匙飛奔出去。
白初夏回到學校,就算一路上被人當怪物看,她也把眼淚忍住了。
洗了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她呆呆的坐在牀邊,任她想破頭也想不出,潑她水的人到底是誰。
“咚咚咚,咚咚咚……”宿舍門被敲響,白初夏纔回過神。
她緊張的輕問:“是誰?”
“是我,章哲瀚!”聽到白初夏平靜的聲音,章哲瀚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吧?”
“我沒事!”白初夏猶豫再三,打開了宿舍門:“你怎麼來了?”
章哲瀚擠了進去,把門關上,拉白初夏入懷:“你沒事就好,我快擔心死了!”
“不就是一瓶髒水嘛,沒事的!”
白初夏一開始還在想那個潑她水的女人是不是認錯了人,可仔細一想,潑水的時候確實喊了她的名字,沒有喊錯!
如果不是認錯人……那就是……
早上那封恐嚇信難道也是那個女人寄的?
她什麼時候勾引人家的老公了?
除了榮越澤,她沒有別的男人。
用腳趾想也知道,那個胖胖的女人肯定不是榮越澤的老婆。
“初夏,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可以幫你!”章哲瀚揉着白初夏單薄的肩,好後悔中午沒去食堂,不然一定把她護在身後。
還好只是髒水,如果真的是硫酸……潑在臉上……章哲瀚心痛如絞,不敢再往下想。
從章哲瀚寬厚的懷中擡起頭,白初夏眨了眨水盈盈的大眼睛:“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早上收到一封恐嚇信,上面寫,我再勾引她老公就殺了我,然後就是中午,那個女人拿髒水來潑我,我沒勾引過誰,真是莫名其妙!”
越說越委屈,白初夏紅了眼眶,頭埋在章哲瀚的懷中,已經忘了要與他保持距離的初衷。
“你想想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來的路上,章哲瀚想了很多,也猜測過白初夏是不是愛上了有婦之夫,聽到她親口否認,心裡頓時踏實多了。
“得罪人?”白初夏凝眉想了想:“好像……沒有吧!”
在學校沒有,在公司……只是和潘玥彤有點兒小過節。
潘玥彤總不至於爲了點口角就整她吧!
見白初夏說話時遲疑了一下,章哲瀚便追問道:“是不是想起誰了?”
“沒有!”白初夏鬱鬱寡歡,直搖頭:“我不知道是誰這麼恨我!”
“不知道就算了,這事交給我去查。”章哲瀚摸了摸白初夏的臉:“笑一笑,沒什麼大不了的!”
白初夏打心眼兒裡不想麻煩章哲瀚:“不用查了,應該沒事!”
“你沒聽到那個女人說,下次她要拿硫酸來潑你,如果她是瘋子怎麼辦,我可不能讓你冒險。”不管白初夏同不同意,章哲瀚已打定了主意,這事要一查到底,揪出幕後主謀。
章哲瀚的關心讓白初夏心裡暖暖的,終於笑了出來:“謝謝你!”
“和我客氣啥,應該的!”章哲瀚也笑:“今天下午就不要去上班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不行!不行!”白初夏一看時間,就叫了起來:“哎呀呀,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快快快,去公司!”
“彆着急,來得及。”章哲瀚見白初夏頭髮還有些凌亂,便很有紳士風度的說:“你收拾一下,我在樓下等你!”
章哲瀚總是這麼體貼,讓白初夏的心裡很溫暖,但只是溫暖。
“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