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
窗戶開了一絲,拂着窗簾,外面傳來低低的貓叫聲,林穆北開門去看,連家的一個老傭人從窗邊拾起一隻貓。那雙幽綠的貓眼直直的盯着他。
“這是誰養的貓?”林穆北環視了一圈周圍,問。
“林少爺,這貓是新養的,少爺說養在家中捉老鼠,打擾到您了嗎?”傭人問。
“剛剛這裡有人嗎?”
“沒有看見。”
林穆北皺了皺眉,說:“沒事了。”
轉身進屋,葉思瞳已經縮回了腳,屈在牀上,屋子裡散發着淡淡的跌打藥的味道,林穆北走到窗前將那一絲縫合上,拉過窗簾擋住夜色。
葉思瞳問:“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林穆北站在窗簾前,覷着縫隙又往外瞧了一眼,壓下滿腹的狐疑,說。
走到牀前,鋪展開牀褥:“你今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明天要是腳實在走不了路,就在連家多歇幾天,這邊更安全。”
“嗯。”信紙林穆北有事瞞着她,仍然還是選擇了沉默,正如林穆北所認爲的,這樣對她或許更好一些。
葉思瞳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林穆北擁着葉思瞳,鼻尖輕嗅,葉思瞳柔和的髮香,還有淺淺的呼吸,一夜無言。
第二天醒來,葉思瞳還在睡,翻了個身整個人所在林穆北懷裡,林穆北颳了刮她因夢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而微微皺起的鼻子,如果不是門外傳來頻繁不斷的敲門聲,林穆北一點兒也不想從牀上爬起來。
“什麼事情?”打開門,林穆北不悅的問面前站着的連燁保鏢。
那人退開一步,小聲的說:“林少,少爺請您小花園去喝茶。”
連燁一大早的讓人過來找他去喝茶,一定不僅僅爲了是喝茶這件事,林穆北說:“我一會兒過去。”
合上門,刷牙洗臉,換了一身衣裳,這才款款來到小花園,連燁已經在那裡了,頭上搭了一個小帳篷,坐在輪椅上,和上次一式一樣的擺設,不過特地給林穆北備了座,另一杯茶還帶着溫熱的餘溫。
林穆北走過去坐下,連燁推了推茶杯:“大早上喝咖啡不利腸胃,喝點清茶。”
他說着,示意旁邊站着的人退走,林穆北對清茶無感,但還是喝了一小口,茗香濃郁,他放下茶杯,看了一眼連燁,連燁面向陽光,臉色平靜。
“昨晚出事了。”連燁手中的書頁被指尖帶着翻過一頁。
“什麼事?”
“趙家的大少爺被槍傷,生死不明,現在還在醫院裡搶救。”
這八大家族的人面上看去風風光光,命途可真是夠坎坷的,往醫院裡一天進一個家族,估計醫院院長都誠惶誠恐了。
林穆北直覺得不好,問:“具體怎麼回事?”
連燁沒答,從正看着的那一頁書頁中抽出一份被折得四方齊整的報紙遞給林穆北,說:“昨晚出的事,今天一大早就被刊上了
新聞頭條,甚至連兇手的相貌特徵,逃跑去向都交代得一清二楚,目標直指連家,當初我出事的時候,他們的效率可沒有這麼快,你說奇不奇怪?”
連燁嘴角往上扯了扯,好似在笑,卻透着一股寒意:“這些個記者可是比我們的情報都要快得狠啊!”
林穆北隱約猜到了一點,展開來看,最上方的“政界新星遭槍殺,a市兩大豪門或因此反目成仇”新聞題目令林穆北凝目。
文章中不僅將案發現場描寫得詳細,甚至連殺人兇犯的樣貌特徵都有描述,最後直指連家,稱有人目擊連燁帶了一名年齡相仿,滿身是血的男人進入連家,一夜未出。
“這上面的意思是我們昨晚帶回來的人是槍傷趙桓的主犯?”林穆北抖了抖報紙,挑眉:“時間明顯對不上號。”
“公安廳給出的證明裡說,趙桓受傷的時間,正是我們將那個人帶回來的前十分鐘左右,這才真是奇了,哪有這麼巧,他奄奄一息的樣子,別人殺他還差不多。”連燁喝了一口茶:“爺爺今天早上找過我了。”
“老爺子怎麼說?”
“爺爺說,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趙家平白出了這樣的事,即使再不想插手也一定是會找我們連家討公道的。”
林穆北沉吟片刻,問道:“那個人醒了嗎?”
“沒有,還昏着呢,看他身上的傷不像被毆打導致的,像是受了私刑。”停了停,連燁望向正前方鋪地的陽光,繼續說:“而且一號首長這麼久沒有什麼消息,也不露面,好像所有人都不知情一般,其實只是看願不願意讓一號首長出來了。以前你在a市沒幾個人願意明面上招惹你,就是因爲一號首長還是爲着你的,現在林家是完全站在林宇霄那一邊了,在這一方面,我們沒有太多的立場幫你,畢竟說得詳一點,這是林家的家事。”
“我知道。”林穆北說:“我去看看他。”
連燁點頭:“最好早一點把他弄醒,今天一大早趙家的人就來過一趟了,我的想法和爺爺的一樣,不管怎樣,人都是要交出去的,而且越快越好,趙家給的時間是今天中午之前,你自己看着辦吧。”
林穆北點頭,他看到那則消息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連家不可能和趙家槓起來,唯一的可能就是犧牲那個不知死活的保鏢身上了。
“但是林宇霄敢讓趙家查嗎?”林穆北站起身子,別開頭,說:“他的身份不是什麼隱秘,常年隨在首長身邊,趙家一查,必將牽連出首長……”
“如果首長一直不露面呢?”連燁反問。
“會引起公憤。”林穆北想也不想的回答。
“由此可見,正如你所說,林宇霄做事,向來都是考慮兩面的,他現在的身份還在政委,但是昨晚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大部分人還是更看好他的,所以你覺得呢?”連燁笑得意味深長,眼裡卻不自覺的流露出一分懼色,這個對手,是真的可怕。
林穆北瞭解
林宇霄,對於連燁的分析一點兒也不驚訝,甚至覺得遠遠不止如此,國家不是首長一個人說了算的,下邊還有委員會,想要掌握一個國家,最重要的無非是把握這個國家的軍事,別看林宇霄還在政委,過不了幾天,估計就要調去軍委了!
“龍安除了保護處理國家的陰暗面之外,首長的安危也是有一定責任的,龍安一點動靜也沒有嗎?”
“一號首長還沒出事之前,將龍安小組委派了任務,暫無歸音。”連燁回答着,攤手:“至於去了哪裡,執行什麼任務,這是****,爺爺不告訴我。”
林穆北心中一動,想到那天他找一號首長要龍安隊長的資料,他猶豫了片刻便果斷的發給了他,是得冒多大的風險?
“恩,我去看看。”林穆北朝昨晚保鏢所在的地方走去。
連燁沒有跟着。
林穆北來到房門口,兩個黑衣男人盡職的守在門口,身姿挺立,林穆北推開門,忽又退出來,問:“你們昨天在這守着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嗎?”
“沒有,晚上很平靜。”
林穆北推門進去,那名男子還躺在牀上,嘴裡不住的呢喃着,林穆北湊近了些,才聽到他在喊:“林少,林少……”
蒼白的臉上已經起了一層細密的汗,左手背上掛着營養液,林穆北擰眉,問隨後過來檢查的醫生道:“他什麼時候能醒?”
“不確定。”醫生收撿着工具,老實說。
“提一桶冷水來!”林穆北衝門外喊。
醫生阻止道:“林少,病人身體還很虛弱,經不起,這一桶水下去,起碼得去半條命了。”
“那你有什麼溫和的方法沒有?”林穆北面無表情的問。
醫生說:“可以嘗試用藥物促醒,但是什麼時候能醒無法確定時間。”
林穆北看了他一眼,看了看錶:“好,如果十一點的時候還沒醒過來,就所有能讓他清醒的法子都試一道!你在這照看着,有任何情況都要告訴我。”
不等醫生反應。林穆北出了屋子,剛巧連家的管家過來找他說葉思瞳起了,問他們早餐想吃點什麼。
九點多才起,林穆北擰着的眉鬆緩下去,露出一絲笑意:“就按平常的來吧。”
林穆北往回走,在小花園看見正和連燁說話的葉思瞳,坐在他之前坐的那張椅子上,茶已經換了一杯了,葉思瞳捧着杯子小口抿着,笑得燦爛。
連燁直了直上身,腿上的毯子又往下掉,葉思瞳扶着扶手準備起身去撿,正碰上連燁自己彎腰伸過去的手,葉思瞳縮了縮,腳絆了一下,眼看着要倒,林穆北三兩步過去攙扶住她,帶入自己懷裡,神情緊張的問:“怎麼了?腳傷還沒好,亂動什麼?”
連燁已經將毯子撿起來蓋在腿上了,不知道爲什麼,即使陽光再暖和,他這雙腿,還是容易感覺格外的寒冷。連燁望着抱在一起的兩人一眼,撇開了頭,突然覺得很孤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