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間?”林穆北灌了一口酒,有酒液自嘴角滑落,沿着下巴到頸口,落入衣衫內,貼着肌膚的冰涼感擴張到全身。
君天城彎腰從下面抽出一份紫色的請柬直接遞給他,林穆北接過來快速的掃了一眼,說:“像是內部聚會。”
“你的意思是,這又是一輪試探?”君天城有些不悅。
“至少我們過了第一輪。”林穆北無所謂的說道,長臂一張,搭在沙發椅背上,蹺着二郎腿,極盡不羈與邪魅:“林嘉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君天城笑道:“今晚且叫他再睡一晚上好覺,明天一早有得他哭的時候,不讓他焦頭爛額跪下求饒我這君字倒過來寫。”
林穆北愣了愣,繼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道:“說起來,再過兩天君天海就要出來了,你有什麼想法沒?”
時隔兩年多,再聽到這個名字,君天城也有些恍惚了,他足足愣了三分鐘,才慢慢道:“有什麼想法呢?君氏不是已經沒了嗎?”
林穆北晃了晃手中的啤酒:“我是問你想不想他出來,還是說乾脆讓他出不來?”
君天城苦笑,搖頭:“不了,該出來就出來吧,正好爸媽老了,身邊需要人盡孝,這就算是最後和他講的一些兄弟情義了。”
早就預料到的答案,其實君天城的心軟,在他們原本的四人組中,是最令人想不到的,只因爲他狠起來的時候,比誰都狠!
林穆北將罐中最後一大口啤酒灌入喉中,捏扁了易拉罐,扔入垃圾桶,起身回房:“累了,睡了。”
“誒,明天的宴會,去不去?”君天城在他身後叫道。
林穆北擺了擺手,聲音飄乎乎的傳來:“去,什麼也不用準備。”
葉思瞳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怎麼睡着的,醒來的時候林清君還沒有醒,手指撫過孩子燙燙的臉頰,葉思瞳微微笑了笑,躡手躡腳的掀開被子下牀,洗漱換衣服。
一出門就碰到了迎面過來的顧木笙,顧木笙哈欠打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可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特意起了個大早過來看看。
葉思瞳見她穿得單薄,早上又冷,忙將她扯進了屋裡坐着,身上一暖,又見顧木笙恢復了常態沒什麼異樣,顧木笙心放了下來,就想往牀上倒,可葉思瞳正和她說着話呢,她只好勉強眯着眼聽。
葉思瞳喊她的名字,說:“阿笙。”眉目間有些憂愁和猶豫。
顧木笙嗯了一聲,等她的後話。
葉思瞳的目光停留在林清君的身上,根本沒注意到顧木笙的瞌睡重重:“我有些擔心,如果把清君送去幼兒園,又出現這種情況該怎麼辦,昨天,真的是嚇到我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清君落在林宇霄那個變態手裡,會怎麼樣,我光想到一點點頭,都覺得自己會瘋掉。”
她慢慢的將腦袋靠在顧木笙的肩膀上,語氣哀怨,顧木笙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瞌睡醒了一大半,想起昨天知道清君不見後葉思瞳的表現
,連忙道:“我覺得你不會瘋掉,你會直接想不開啊我的好姐妹!”
她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大義凜然的拿那些正當的理由來勸說葉思瞳,因爲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真的是極其殘忍的抉擇。
“阿笙,我好恨,我恨不得親手殺了林宇霄那個王八蛋,你知道嗎?”葉思瞳咬牙切齒的說,那濃濃的怨氣令顧木笙也心神一凜。
“我懂,我都懂,我也是被嚇壞了,沒想到他是那樣的一個人,但是敵人在暗我們在明,爲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葉思瞳好似只是爲了傾訴而傾訴,她開始絮絮叨叨講那些以前,以前林宇霄對林穆北和她的設計,林宇霄的危險,他的不擇手段,沒講一件,她就恨一分。
末了,她忽然說:“我有時候都覺得不該將清君生下來,遭受這等惡果。”
顧木笙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說:“別胡說!”看到葉思瞳神傷的表情,她緩和了一點語氣,說:“這種事情,不要瞎說,孩子都這麼大了,你一個做媽媽的,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葉思瞳嘆了口氣:“可是我實在不知道到底要用什麼方法來保護好這個孩子了……”
事實上,顧木笙對於林宇霄的狠辣陰險根本沒有太多的印象,只是以前偶爾聽葉思瞳極是懼怕的提起,如今聽葉思瞳將那些藏在水面下的事情一一都挑出來講得仔細,頓時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更能理解葉思瞳的心情,因爲她也有了這樣一層擔憂……
顧木笙想了很久很久,才勉強憋出一句話來安慰葉思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些都只是暫時的,要相信明天的太陽,知道嗎?”
葉思瞳說:“你這碗有毒的雞湯我可能幹不了……”
顧木笙:“……”
“好了,我看你一副沒精神的樣子,就在這裡再睡一會兒吧。”葉思瞳笑了笑,說。
顧木笙就等她這句話了,麻溜的鑽進被林清君暖得不要不要的被窩裡,腦袋才落到枕頭上,有擡了起來,問:“你不一起?”
“不了,我去書房,還有點事要處理。”葉思瞳搖頭,爲她們一大一小掖好了被子。
顧木笙一沾上枕頭,頓時覺得困得不得了,不過幾個呼吸就睡着了。
葉思瞳將窗簾攏了攏,離開房間去了書房。
在書房,葉思瞳給林穆北去了電話,先爲昨天的事情道了謝,林穆北語氣不虞:“他也是我兒子,思瞳,你一定要這麼客氣?”
葉思瞳沒接,轉而說:“我思慮再三,覺得送清君去學校的事情還是需要緩一緩。”
林穆北也知道她是因爲昨晚的事情還心有餘悸,沒有和她多做辯執便答應了,就在葉思瞳要掛電話的時候,林穆北忽然說:“你後天什麼時間有空?關於林宇霄這件事,我有點事想和你商談。”
葉思瞳說:“公事還是私事?”
“都有。”
“後天中午吧,你過來公司接我。”
電話那端的林穆北收了手機,君天城有些詫異的擡眸,忍不住問道:“真打算把這些事情告訴思瞳?”
林穆北沒應聲,低頭繼續看數據資料,君天城說:“你知不知道你把消息透漏給思瞳的這件事情一旦透漏,就算有首長給你撐腰,江宇也絕不會讓你好過,卸職都算是輕的了!”
話音落下去半晌,林穆北也沒有應他,君天城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幾頁紙,丟在一旁:“穆北,我在和你說正經的!”
“我知道。”林穆北淡淡的說,他擡眸看向君天城,俊臉上掩不去疲憊,眼睛裡盡是血絲:“我需要更多地時間去應對林宇霄的事情,所以不能在現在這件事情上浪費太多精力,讓肖氏幫我們,是最好的捷徑!”
君天城也知道的確如此,可是違反命令這種事情……
“你放心,出了事我一個人擔全部責任,不會牽連到你。”林穆北說。
君天城氣到拍桌子:“你這是什麼話?大家都是兄弟,難道我是爲了不被你牽連所以才這樣勸你的嗎?我是擔心你啊穆北!”
林穆北說:“天城,我做下的決定都不是一時衝動,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你只管做好你手頭的事情就可以了。”
君天城見他心意已決,勸也勸不回來,只好說:“好吧,這件事你小心着點,不要被有心人士發覺。”
“我會的。”林穆北看了眼時間:“你讓人提前訂一個足夠保密的地方。”
君天城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按電話的時候,忽然說:“對了,連燁也知道咱們這回事了,問咱們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答的?”
“我說就那麼回事,他不信,約咱們見面呢。”
林穆北搓着文件夾裡的紙頁,心不在焉的道:“你稍微和他提一下吧,以後難免要打交道,免得露了馬腳,連燁也是個激靈的人。”
“恩,我抽空和他提一提。”
下午下班後,林穆北和君天城驅車來到請柬上所寫的別墅地址。
車一停,外面候着的僕人便過來爲他們開了車門。
這是類似於日式的公寓風格,別墅外面是一大片綠油油,修剪齊整的青草坪,還有乘涼的藤椅與纏結的樹枝。
僕人結果請柬,略略看了一眼,便將二人往裡請:“林先生,君先生,裡面請,我家老爺等候二位先生多時了。”
君天城下意識的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因爲堵車,離請柬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拉開門,裡面除了翟全以外,還坐了兩個人,林穆北見到那年輕人轉過頭來時的臉,凝了眸,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走了進去。
林嘉撇着嘴角冷笑:“喲,稀客,原來翟老一直拖着要等的人,是我們林大少爺啊?架子擺得真夠大的!”
林穆北向翟老頷首致意後,在林嘉旁邊跪坐下來,目不斜視,淡淡道:“如果知道你也在這裡,我就不會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