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被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心中一緊,轉念一想,不過是個二十大幾的小姑娘而已,何足懼之呢?
王坤咳嗽一聲,不動聲色道:“離職是我個人意願,無關乎總裁和公司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王副總是自動請辭。”葉思瞳拍了拍辭職信,都擺在她眼前來了,她能不知道?
“但總有些無事生非者喜歡閒言碎語。”
葉思瞳停了停,意味深長的口吻:“不如這樣吧,這辭職,我批也可以,但是呢,肖氏怎麼說也有王副總的一份功勞在,就這樣讓你走了,我心裡也過意不去,正好思瞳任總裁不久,公司全體聚一聚,權作爲王副總送別,王副總覺得怎麼樣?”
王坤的臉色陡然沉了些,可是又不好表露出來,“不用了,離職而已,不用這麼興師動衆。”
“也不算興師動衆吧。”葉思瞳把玩着手指,閒閒的道:“王副總這些年在肖氏勞心勞力的,都是應該的,就這麼定了吧,我讓秘書訂明天在景榮大酒店的位置,辭職信,我先留着,當場籤給你!”
“總裁這是什麼意思?想讓我王某人難堪嗎?”王坤怒聲道。
“不過是一場歡送會而已,王副總未免太大題小做了。”
葉思瞳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按內線喊秘書進來,當着王坤的面吩咐道:“明天晚上包景榮的場,公司全體人員都要盛裝出席!”
“王副總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王坤咬了咬牙:“沒有,就依總裁所言。”
王坤說完,轉身甩門出去,秘書將葉思瞳的要求一一記下來,猶豫了片刻,說:“總裁,昨天晚上我看到王副總和趙氏的項目部經理在一起吃飯。”
“許是朋友。”葉思瞳淡淡的應了一句,揮了揮手,秘書識趣的退了出去。
葉思瞳走動了一會兒活絡筋骨,消化腸胃,林穆北從休息間走出來,挑了挑眉:“你這樣氣他,就不怕他捲了人錢直接走掉?”
“你都聽見了?改明兒叫人換道隔音的門。”葉思瞳哼道。
林穆北笑笑,葉思瞳說:“反正也是要走了,總不能壞人都要我做了不是?他手上還有肖氏的股份在呢,雖然只有那麼一點,但也足夠他一家三代無憂的,他怎麼捨得出手呢?”
“不怕他有壞心思,就怕他在暗處使絆子。”林穆北提醒她。
葉思瞳指了指桌上的殘局,笑道:“知道啦,收拾了東西趕緊回去吧。”
“吃了我的飯,總得付出點什麼吧?”林穆北欲要貼上去,被葉思瞳提前伸手擋住了。
“得了,別耍寶了,路上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葉思瞳打發了林穆北自顧坐回辦公桌前看文件。
林穆北討了個沒趣,也沒覺得如何,收拾了東西便離開了。
車上,手機響,他戴上藍牙耳機,劃了接聽。
君天城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說你小子,到底哪天有空啊?喊你出來喝一杯難
如登天?是不是都不記得我們這些兄弟了?”
“哪能啊,這不忙嗎。”
“你忙個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進了肖家大門就沒出來過,跟小媳婦似的,來了來了,老地方,連燁也在。”緩了好一會兒,才說:“祁東也在。”
“都到齊了啊。”林穆北聽到祁東這個名字的時候略略挑了一下眉,“我一會兒過去,今天不喝酒,替我叫杯果汁。”
君天城也不知道聽沒聽見,直接掛了電話。
林穆北看了看時間,在前方的十字路口轉了彎。
到達煙色,隨着侍者的指引推開了君天城他們所在的包房,一時之間鶯鶯燕燕之聲不絕於耳,屋子裡除了君天城和連燁之外,還坐了好幾個衣着暴漏的姑娘,兩個人左擁右抱的喝着酒,好不自在。
看到林穆北站在門口,君天城拍了拍腿上的姑娘,姑娘識趣的起身坐到一旁,君天城站起來:“穆北,叫你一趟可真不容易,來來來,一起玩。”
林穆北走到離君天城有一點距離的地方坐下,蹺着二郎腿,痞裡痞氣的,卻自帶着渾然天成的優雅:“你很逍遙快活嘛,之前的那個姑娘呢?還有連燁,你家那個小秘書呢?”
連燁對這些女人沒什麼玩興,是而林穆北到了的時候就遣他們自個兒玩去了,他喝了一口酒,說:“鬧掰了,沒什麼意思,至於他麼……”目光落在君天城身上。
君天城摟着一個女人的腰,手指輕輕敲着她赤裸的皮膚,無所謂的道:“死了。”
林穆北掃了一眼全場,轉了話題:“只有你們倆?”
正說着,洗手間的門打開了,發出一陣嘩啦啦的水聲,一道細瘦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來到林穆北旁邊,眼眸裡似乎波動了一下,有着些許詫異:“你來了?”
說完坐在一旁的最角落裡,不再言語。
“嗯,過來玩玩。”
林穆北仔細打量着祁東,他變了不少,張揚的性子變得消磨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可是從他剛剛走過來的步子來看,像是被什麼掏空了身體,一點氣力都沒有,像是幽靈一樣,在飄。
原本清俊的臉頰消瘦了,眼眶凹陷下去,下面還有一層厚重的黑色,鬍子拉碴的,活像是吸毒人士,剛從戒毒所裡出來的那種。
祁東垂着頭,一杯接一杯的默默喝酒,一聲不吭,好似周圍的一切都不與他相關。
君天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饒有興致的道:“他這幾天好像轉了性,我琢磨着大家以前那麼鐵,共患難的,總把他關着也不好,就把他帶出來玩玩,就是不大愛說話,來了這麼久,就剛剛,和你說的那句,今天說的第一句話。”
“破碎的鏡子就算合上了也有裂縫,何必。”林穆北收回視線,想要去拿喝的,手頓了頓,皺眉:“我要的果汁呢?”
“嗨,來這裡喝果汁多沒意思?想喝果汁,回去關起門來喝撐都隨便你,但是今兒個,必須喝酒!沒得商量!”頓了頓
,低下聲音:“你看祁東都是喝酒,你小子別慫!”
說着,隨手從桌上拿了一杯酒強揉進林穆北手中。
林穆北不想攪了他們的興致,便從了他們的意思,喝了一口酒:“叫我過來就是玩這些?我告訴你們,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別誘導我犯錯,我不吃這套。”
“哪能啊,就我們隨便玩玩。”君天城吆喝了一句,從身上取出一沓錢扔在桌子上:“好了好了,都出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拿着錢滾蛋。”
幾個女人看到那厚厚的一沓鈔票便是面上一喜,哪裡還敢有二話,嬌滴滴的應樂師,拿着錢風騷的扭出去了。
待門關上,祁東灌了一杯酒,忽然站起來:“我出去透氣。”
頭也不回的離開。
君天城愣了愣,趕緊讓暗處的人跟着。
林穆北說:“他確實變了不少,你們都怎麼對他的?”
“我們還能苦了他不成?除了限制自由,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自個兒跟個大爺似的鬧絕食鬧了好一陣,最後受不了,才安生下來,外面那些事兒也沒想瞞他,祁東那個性子,你懂的,傲得很,估計是想不開。”
“嗯。”林穆北沒所謂的應着,經過那一場倒戈,情分雖不至於斷得徹底,卻也成了最大的屏障了,“最近你們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嗎?”
“什麼叫奇怪的事?”君天城喝了一口酒,搖了搖頭:“你是說林宇霄?那倒沒有。”
他的神色陰沉沉的,一點兒也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但是他大概是不想說吧。
坐了沒多久,林穆北看時間差不多了,打算離開,連燁心情不大好,一直也沒開口,在他要走的時候,說:“再坐一會兒吧,下次又難得聚在一塊兒了。”
林穆北看了一眼神色淡漠的連燁,頓了頓,說:“好。”
三個人,空蕩蕩的房間,誰也沒想要玩包房內的器具,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君天城和連夜兩個人跟拼酒似的,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暢快,林穆北默默的看着,他算是看出來了,今天這兄弟兩個,心情都不咋地,特意跑出來借酒澆愁來了。
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大腿,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兩人對喝,等他們終於消停了那麼幾秒,纔開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拉我來,看你們喝酒?我一分鐘幾百萬上下,陪酒是要給錢的知不知道?”
“林氏給你,你來陪酒,幹不幹?”君天城盯着他。
“不幹。”林穆北一口回絕。
連燁早有預料的哼了一聲,倒酒,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君少君少!”
“什麼事?”君天城不悅的擰着眉。
門被打開,外面的男人一臉的不安:“君少,祁少爺他……出事了……”
“什麼?!”三人霍然起身,將桌上沒放穩的酒瓶掀到了地上,碎裂,酒流了一地。
“現在他人在哪裡!”
“就在前面不遠處的河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