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喝?”語氣裡帶着些威脅的意味。
葉思瞳趕緊撒開他的手,壯士斷腕般的毅然說:“喝,你煮的,就算是毒藥我也喝!”
林穆北搖搖頭,知她是來了精神,索性不理她,專心的去搗鼓他那一大鍋湯。
葉思瞳在旁邊歪了歪頭,起身沿着河岸四處溜達先消化消化,她也不敢離得太遠,害怕的。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葉思瞳覺得累了,走回來,看到那鍋湯竟然還在煮!火光映照下,林穆北的臉頰也被映得紅彤彤的。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有多可怕?”葉思瞳彎腰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坐下,仰着頭問。
林穆北早就察覺到她過來了,聽得問,說:“多可怕?”
“像在熬人骨湯。”葉思瞳誇張了神情,裝作很猙獰的樣子:“一截一截的往裡面放着人的骨頭,聽說這樣熬出來的湯特別鮮美哦!”
林穆北忽然扭過頭來,逼近她,陡然放大的臉駭了葉思瞳一跳,她捂着胸口,惡巴巴的說:“你幹嘛呀?嚇死我了!”
林穆北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不說話,葉思瞳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裡發毛,推了推他:“穆北,你怎麼了?是不是中邪了?”
林穆北還是不說話,就是盯着她看,一下也不挪眼,葉思瞳頓時慌了,正要說話,一隻大手便落在她頭上,揉了揉:“從哪裡看得些奇怪的東西,淨胡思亂想。”
葉思瞳怔了怔,回神就看到林穆北似笑非笑的俊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揮開他的手:“你剛剛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你說的時候怎麼不害怕?”林穆北也崩緊了臉:“還熬人骨,虧你想得出來。”
葉思瞳心裡氣不過,轉身跑開了點,拿石子打水漂去了。
林穆北望了她的背影一眼,扭回頭繼續盯着那鍋湯,不時添一下柴。
待湯煮得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的盛了一碗,轉身去找葉思瞳時,湖邊卻已沒有了人影,他四下看了看,光亮所及之地都沒有葉思瞳的影子,沉穩如他,這時候也有些慌了。
“思瞳?!”他揚高了聲調喊了一聲,沒有迴應。
林穆北不禁暗自怪自己,明知道最近並不太平,爲什麼還要帶她來這種地方惹怒她?
林穆北找出手電,打算喊人進來幫忙找了,才邁出去一步,葉思瞳便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陡然出現在他眼前,臉上笑嘻嘻的,好似作惡得逞後的得意。
林穆北一開始以爲是偷襲,差點就一巴掌直接揮過去了,幸好及時看清了她的臉,拿着手電的手穩了穩,沉聲道:“你剛纔去哪兒了?”
葉思瞳還沒察覺林穆北情緒不多,兀自往營地走着,道:“就到處走了走啊。”
林穆北沉了臉色,平緩了好一會兒的呼吸,才勉強壓下怒氣,他今天帶葉思瞳出來是爲了散心,不是爲了吵架,不過他奇怪的是,最近葉思瞳的脾氣也越來越怪,難以捉摸了,不知是不是懷孕的緣故。
林穆北走回去,葉思瞳盤腿坐在草地上,正
端着那碗湯喝呢,咂咂有味的,不一會兒,一碗便見底,她捧着碗,一回頭,就看見林穆北有些陰晴不定的臉色,心裡惴惴然,捧着臉討好的笑:“哇,味道好棒誒!”
林穆北掃她一眼,本來不想吭聲的,最後還是皺了眉:“起來。”
“嗯?”
林穆北伸手將她提起來,“晚上,地上涼,去帳篷裡坐。”
葉思瞳知道他沒有生氣,這才放下心來,將碗遞出去:“我還要喝!”
吱吱獵獵的燃燒聲響中,二人相擁入眠,伴隨着青草的香氣。
這一片地方,沒有外面那些喧鬧打擾,他們過着二人世界,好不自在,直到管叔找了過來。
“大少爺失蹤了!”
只一句話,便將閒情怡然的二人從仙境中拉回了現實。
葉思瞳匆匆忙忙的隨管叔離開,車上,林穆北看了葉思瞳一眼,並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更多的是從容與淡定,她正在和管叔交談。
“什麼時候不見的?”
“這兩天大少爺都不曾回來,派人去公司問,才知道少爺自從兩天前出門去見朋友後便再也沒去過公司了。”
“電話呢?”
“打過了,沒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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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機?”葉思瞳撐着椅子的手不自覺的摩挲了一下。
“沒有。”
“知道是見什麼朋友嗎?”
“暫時還不清楚,有人刻意掩藏那人的身份。”管叔頓了頓,說:“好像是大少爺。”
正在思考的葉思瞳思緒一頓,微微擡眸,擰了眉,如果是肖遠刻意替那個人遮掩身份的話,除了她,葉思瞳已經想不到其他的人了。
“報警了嗎?”
管叔搖頭:“沒有,不能報警。”
葉思瞳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報警,因爲不會起任何的作用。
“這件事,家裡……哪些人知道?”
“說是大少爺出差去了,除了我,和大小姐還有姑爺,沒有人知道了。”
“嗯,做得很對,先瞞着。”
林穆北見她有條不紊的詢問着,整理着思路,欣慰之餘不免眸光暗淡,如果不是經歷多了這種事,哪裡還會如此淡定呢?
葉思瞳扭過頭,輕聲說:“穆北,我想約她見個面,你幫我安排一下,好嗎?”
林穆北勾脣,“好,什麼時候?”
“越快越好。”
林穆北沉吟了一秒鐘,說:“那就現在吧,管叔,去和鳴路。”
目的地是一個破舊的小區,裡面的居民樓早已是垂垂老態的危樓了,整個小區暮氣沉沉的。
林穆北在前面帶路,一邊說:“她叫何青,今年26歲,和她母親一塊兒住在這裡。”
自從到了這裡,下車,管叔便擰緊了眉,一語不發,聞言,突然開口說:“算算時間,她出來也該有一段時間了。”
管叔看向葉思瞳:“大小姐,可能有些麻煩。”
“怎麼?”
“何青這個人,心狠手辣,狡猾
奸詐,極難對付。”
葉思瞳皺了皺眉,沒有接話,轉而去問林穆北:“爲什麼住在這種地方?”
“因爲沒錢。”林穆北給出的答案簡單直接同時又鮮血淋漓的。
葉思瞳一時沉默下去,她能夠體會“沒錢”這兩個字帶給窮人的痛苦,就像她父親當初入院,需要鉅額手續費而她們家無力支付一樣,那是絕望。
“她不是和昆風……”斟酌了好一會兒,葉思瞳纔再開口。
“昆風的公司倒閉了。”
一如既往的簡潔明瞭,卻驚住了葉思瞳。
“倒閉了?”
“在肖遠從酒店離開的第二天晚上,就倒閉了,昆風跳樓自殺。”
不用問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葉思瞳忽然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理由去面見那個神秘的,只從別人口中聽聞的女人了。
“到了。”林穆北的聲音傳入耳中。
葉思瞳停下腳步,望着眼前這一作孤樓,攀着爬山虎的牆壁上印着一個大大的拆字。
見面的情景一點兒也不如想象中那般尖銳,何青很有禮貌的將他們放進了屋,這間屋子很小,客廳裡擺滿了東西卻不顯得十分擁擠何青將他們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好意思,我媽媽她精神有些不好,外面容易吵到她。”
何青的樣貌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別人說過的那般陰鬱,相反是活潑青春的,26歲的人,還能用上青春這個詞,倒真是怪異。
何青倒了茶端進來,這才坐在牀邊,笑容幽怨恬靜:“葉小姐,深夜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管叔早已在初見的時候,就繃緊了神經,卻在聽見這麼一句彬彬有禮的問句時,有些反應不及。
葉思瞳頷首:“深夜造訪,打擾了何小姐休息,還請何小姐見諒,是這樣的,我聽說家兄前兩天曾與何小姐會面,想問一下何小姐,家兄在與你分別說,去了哪裡?可有什麼奇怪舉動?”
何青沉吟片刻,似乎有些不願意回答,過了大概三分鐘,她咬咬脣,說:“我們的確碰過面,在肖氏附近的茶餐廳,但是也只是簡單的聊過幾句,就作別了,後來肖總去了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沒有提及過嗎?”
“他怎麼可能對我說這些?”何青笑了一下,笑容清麗可人:“出什麼事了嗎?”
葉思瞳看了她的臉一會兒,那些真誠與困惑彷彿自然流露,不似作假,葉思瞳擡腕看了眼表,起身說:“沒什麼,打擾了,何小姐早點休息吧。”
何青送他們出門。
從樓裡出來,林穆北體貼的將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葉思瞳肩上,快步回了車上,葉思瞳冷着臉,說:“這件事,何青脫不了干係。”
林穆北問:“何以見得?”
“我一進屋,還沒自我介紹她就能喊出我的姓名,一定是查過我,但凡是這樣的人,都是懷存着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雖然真誠,可是我不信一個被仇人送進監獄中的人,還能對仇人流露出擔憂的神情,這不是何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