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雖然現在有生意上的糾紛,也不是刻意針對你,但好歹大家兄弟一場,能幫的我也願意幫你一下,何苦和我針鋒相對呢?”
林穆北冷哼了一聲,闔眸不理他,祁東也不在意,自個兒在那說着話:“葉小姐這樣的女人,是我,珍惜還來不及,你可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穆北睜開眼:“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趕緊滾,我看着你礙眼。”
祁東說:“我是受人之託來看你,不然她總放心不下,看完了,自然就該走了,不過你也別再醫院待太久,醫院這種地方,待久了人就頹了,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的林氏連一個挑大樑的人都沒有,遲早要垮。”
說完,沒等林穆北迴應,起身走了,葉思瞳僵着身子坐在牀邊,林穆北捏了捏她的手說:“別聽他瞎說,那就是一條瘋狗,逮誰咬誰。”
“難道他說錯什麼了嗎?”葉思瞳反問。
“他說錯了很多,比如,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這件事。”林穆北望着她蒼白的臉,襯得那雙脣愈發嬌豔欲滴,他湊過去,想吻她,卻被葉思瞳巧妙的躲開了。
葉思瞳抽回手,攏了攏頭髮,淡淡的說:“你的戲真是說來就來,可惜我不是一個好搭檔。”葉思瞳起身,看見打開着的飯盒一口未動,拿起來:“我去把飯菜熱一下。”
林穆北心一顫,垂眸,聽見門輕輕閉合的聲音,輕聲說:“這樣的戲演下去,我也很累,可是,人生哪有那麼多戲演呢,思瞳……”
低低的嘆息飄散在寂靜的空間裡,沒有一絲迴音,夜色深沉,醫院走廊上的腳步聲也差不多歇了下去。
葉思瞳進來後,林穆北默默的吃着晚飯,一語不發,葉思瞳則看着窗外,有些恍惚,待林穆北吃完,才起身收拾碗筷,順帶將保溫桶拿去洗手間沖洗乾淨。
“要回去了嗎?”林穆北問。
“嗯,太晚了,再不回去就打不到車了。”
“明天還來嗎?”
擦着水的動作一頓,葉思瞳將紙巾扔進垃圾桶:“有空會過來的。”
“好。”
接下來就是長長的沉默,在沉默中,葉思瞳裝好東西走了,就算明知道林穆北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那些無奈與沉默,她也沒有回頭,不敢回頭。
第二天將近中午的時候,葉思瞳才從院子中的石凳上站起來,她坐了一上午,屁股都坐麻了,顧木笙早就出門了,她找不到人說話,只好在院子裡發呆。
看了看時間,快十二點了,熬了一上午的湯散發着濃濃的香味,蓋上蓋子,葉思瞳找司機載自己去了醫院,卻撲了個空。
望着乾淨整潔的牀位,葉思瞳愣在原地,護士還在給病牀換牀單,陽光溫暖的灑進來,那個人卻不在了。
“這個房裡的病人呢?”葉思瞳拎着保溫桶的手鬆了鬆,問護士。
護士擡頭看了她一眼,說:“他今天早上就出院了,怎麼勸都不聽,你是他朋友嗎?我看你這兩天常來,也是
你送他來醫院的,你不知道嗎?”
葉思瞳最近真是深恨“你不知道”這句話,凡是這句話與林穆北搭鉤,她都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什麼都當真,什麼都相信,最後她成了最傻的那個人,成了一個笑話。
想起昨晚林穆北問她今天還來嗎,那句裡的隱隱期待,現在看來,或許又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的當真了。
“他沒和我說。”葉思瞳勉強笑着:“謝謝。”
悠悠盪盪的從醫院出來,上了車,半晌不開言,司機問:“大小姐,回去嗎?”
葉思瞳不想回去,可是仔細想了想,顧木笙不在,除了顧木笙,她好像真的就沒什麼關係頂好的朋友了,於是她揉了揉額頭,說:“不回,你載我去遊樂場,就自己先回去吧。”
司機答應了,驅車去了附近的大型遊樂場,等葉思瞳下車的時候,說:“大小姐,我就在這裡等你,你出來了和我打電話就行了。”
“大概會很晚。”
“沒關係的,肖先生今天放了我的假。”司機面帶微笑。
好像所有人都看出來她今天心情不好一樣,做什麼事情都順利得要命,售票口沒人,不用買票,玩什麼東西,也沒人和她排隊,划船呢,不碰不撞的,葉思瞳任由船漂流了一會兒,望着人家小情侶濃情蜜意眉來眼去的,覺得沒意思,跑去坐摩天輪了。
她記得顧木笙總嚷嚷着要玩來着,令她奇怪的是,大白天的,竟然還真的有好多人願意去坐這個號稱爲浪漫鼻祖的東西,其中大部分都是一個人,年輕男女的,她站在中間,一點兒也不顯眼,有個女孩,雙眼還紅腫的,葉思瞳心想,這又是一個傷心人了。
外面的風景輪迴反覆,葉思瞳坐在裡面,一坐,就坐到了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而顧木笙呢,這個時候剛好到了夜城酒吧,訂了位置,叫了幾瓶酒,也不開,坐在那裡玩手機,耳邊滿是喧囂,嘈雜的尖叫鋪天蓋地,重金屬系的搖滾讓人心生澎湃。
不多時,對面空着的位置就坐下來一個女人,柔聲柔氣的喊:“顧小姐。”
顧木笙將手機扔包裡,脫了外衣,裡面是一件緊身的黑色小背心,她伸手開了兩瓶酒,遞過去。
女人搖手連忙說:“顧小姐,我不喝酒的。”
顧木笙一手撐着桌子,似笑非笑:“你上次喝得挺豪爽的嘛,怎麼,這會兒跟我在一塊兒又不喝酒了?”
嶽柔咬了咬脣,說:“嚴晞不讓我喝酒。”
“哦,這樣啊。”顧木笙興致缺缺的坐了回去,靠在柔軟的皮面上,說:“可是跟我談事情,規矩就是要喝酒,要麼就不談,嶽小姐,你看着辦吧。”
嶽柔輕輕蹙起眉頭,猶豫了一會兒,將那瓶酒拎到了面前,爲自己倒了一杯,說:“顧小姐,這一杯我敬你,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顧木笙笑吟吟的撫掌:“這纔對嘛。”舉杯和她喝了,火辣而冷冰的酒水入喉,灼燒得顧木笙神經興奮。
嶽柔喝
了酒,捂着脣咳嗽了兩聲,才說:“上次嚴晞說話難聽了一些,顧小姐不要往心裡去。”
“說得比他更難聽的都有,我沒必要爲這種小事置氣,如果你約我出來就是爲了說這事,那就不用說了,還不如多喝幾杯酒讓我心裡來得痛快。”顧木笙淡淡的說。
“我知道你曾經和嚴晞在一起過,還懷過他的孩子,他那樣說你,是他不對,可男人總是愛面子,我替他賠不是。”嶽柔說着,又往自己杯中倒酒。
顧木笙沒攔她,蹺着腿,燈光晦暗,連神色也瞧不清楚了,她說:“這個酒我不喝。”
她和嚴晞在一起過?顧木笙心中冷笑,不是她自己主動爬上那個男人的牀,幹完了事還被他棄如敝履嗎?
嶽柔愣了愣,說:“顧小姐……”
“有什麼事就直奔主題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顧木笙不耐煩的打斷她。
“是這樣的,嚴晞這幾天一直不回家,我也聯繫不上她,顧小姐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嶽柔於是放下酒杯,直接了當的問。
顧木笙目光閃爍了兩下,說:“我不知道。”
她的手機裡還躺着嚴晞髮給她的短訊,真諷刺。
“顧小姐,我知道嚴晞看重你,可是我愛他,我不想失去他,你能告訴我……他在哪兒嗎?你放心,我絕對不和你搶,我就是……就是想知道他好不好,那天他爲了保護我,受傷了,我……”
嶽柔絮絮叨叨的說着,顧木笙也不知道聽進去幾分,可是別人的愛意,她總是不屑去聽太多,於是打斷了她:“你喜歡嚴晞?”
“是的。”嶽柔誠懇的點頭:“顧小姐,我願意和你公平競爭,真的。”
顧木笙直白的問:“你們上牀了嗎?”
嶽柔被她這個粗暴的問題問得有些發懵,好一會兒,才搖頭,幽幽的道:“嚴晞心裡有人,我進不去。”
顧木笙心想,又一個和她當初一樣傻的姑娘,她說:“你既然喜歡他,爲什麼還要和我們籤協議去陪客?”
“我……”嶽柔被她問得臉色發白,攥緊了指節。
顧木笙也沒想要她什麼回答,搖了搖手,說:“他現在很好,不知道有多快活,你不用操那些心去擔心,你們的事我也不關心,我也不會和你公平競爭,因爲我已經不喜歡他了,孩子也不是他的,我和嚴晞之間,沒有任何瓜葛。”
“這樣嗎?”嶽柔幽幽的盯着她,那目光裡的哀怨看得顧木笙頭皮發麻,直噝冷氣,胳膊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那天晚上,他喝多了睡夢裡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顧木笙心裡酸酸澀澀的,如果真的是惦念,又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呢?顧木笙仰頭喝了一杯酒,一字一句的說:“那是他的事,嶽小姐,你找我沒用。”
她說完,扭身進了中央神魔亂舞的舞池,隨手勾着一個男人脖子,肆意的扭動起來。
晦暗中,她瞥見嶽柔的位置上已經沒人了,發出清媚的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