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的胸腔鳴着雜音, 不均勻地浪動。
夏綠強迫自己穩住心神,她焦急地打了急救電話,吃力地攙扶起暫時陷入昏闕狀態的沈華清, 然後把他交給了外面楊舒荷叫來接應的護理人員。
她揉了揉太陽穴, 抽身離開是非之地, 偏又聽到大廳內的騷動。默契麼, 今天鬧事的全是熟人……夏綠趕了過去。
“爲什麼, 在感情上我們都是這樣的後知後覺、神經大條!那天你喝醉的時候叫的是我的名字,我有心動的感覺,真的!相信我。”
“我叫你的名字?”
“對, 對,你還說你喜歡我!”
“哦。可是……你沒有迴應我。還有, 你不是喜歡夏小綠麼?”所以我才急着要把自己推銷出去……顧青青腹誹。
“我喜歡她只是因爲她長得漂亮。老實說, 我也很欣賞朱考拉的美貌!”
顧青青使勁翻了個白眼, 差點抽筋的那種。
旁邊的夏綠一副“我早說你們是一對”的神情。抱胸而立。
“我覺得我的生活情趣不在山水之間,全在與你的鬥嘴之間。”程果立紅着眼眶, “早上收到你炫耀的信息,你說要去相親了,我什麼事都做不下去!我褲子還穿反,在便利商店要買條口香糖卻拿成‘杜老師’。我不管,你現在跟我走!”他拽住顧青青的手臂。
“不行!今天是我們的約會!”趙醫師急了, 也拉住顧青青。
“夠了夠了!你們不嫌丟臉我還要面子呢!!!大吵大鬧的你齊天大聖鬧天宮啊!我還想把那塊黑森林蛋糕吃完呢!”顧青青拼命要掙脫, 一個踉蹌, 往宴客桌倒去, 那上面疊放着的高腳酒杯紛紛跌落, 高山流水,尤爲壯觀。
“喂!八婆!”
“顧小青!”眼看着顧青青就要坐上那堆密密麻麻的玻璃渣子了, 夏綠大喊一聲。
情急之下,一個厚實的屁股已經墊上。
“啊?!”衆人瞠目結舌。
我沒事?!顧青青還魂過來。
程果立在顧青青身下哇哇大叫。
“果粒橙!”顧青青跳起來。
……
夏綠第二次撥了急救電話。
“我,我先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吧!”趙醫師囁嚅着。
“青青,青青,哪怕你庸俗不堪,煩瑣可厭,但是那天晚上我們躺在同一張牀上時……那種溫暖你忘得了麼?”程果立硬要說話,豆大的汗珠爭先恐後冒出來。
“……”顧青青漲紅了臉,“要、要死啊!沒錯,躺一起怎麼了?還不是因爲醉酒了嘛!那房子就那樣,你要我再給它猛地剖開一間來麼?!我又不是盤古上身!嗚嗚嗚,你這個笨蛋,沒事逞什麼英雄,要是你屁股爛掉我就不要你了!”
這是真情告白麼!
“青青!我會還給你一個完美無瑕的我!”
兩人擁抱在一起。一個不怕疼,一個心疼他的疼。
趙醫師快嘔吐了……
他們的愛情就這麼簡單,利落,像一個勇敢的手勢,大情大性擺臉上。夏綠不禁心生羨慕。
現在沒人看着她,她撥開人羣,朝大門外走去。
月黑風高,萬籟俱寂,曲徑長廊上一步一景,很貼合夏綠闌珊的情緒。有點冷,手臂有點發酸,她稍稍弓着身子,雙手放在口袋裡。蕭瑟的模樣。
石柱後一隻手揪住她的後領窩。
脖子上冰涼冽骨的觸感讓夏綠打了個寒顫。
“唔?”夏綠在原地回首。
“爲什麼又跑掉?”
有些負氣的問話,帶着她獨特的憂鬱聲質。
下一秒,夏綠的手已被她緊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