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然覺得站在陳眠溫淡的目光裡,自己宛如被剝光了衣服丟在大庭廣衆之下羞辱,自卑感令她無所遁形。
陳眠一如既往的自信到倨傲冷然,言辭溫和卻暗帶犀利,恰如其分的砸在你最薄弱的位置,令你痛呼不出。
永遠都是輸她一籌,這一點認知,陶思然又痛又恨又無力反抗。
陶思然捏着衣服下襬的手微微泛白,她顫着脣,“我、我還有事……再見。”說完,她步伐慌亂幾乎撞上一旁的秦桑,拉開門落荒而逃。
陳眠涼涼的眼眸看不出什麼神情,緩緩轉身擰開水龍頭,彎腰掬了一把涼水潑到自己的臉上,呼吸有些冷。
秦桑挑眉,站到她的身畔,不慌不忙地看着她,“我當真以爲你轉性,打算朝聖母看?了。”在她出手阻止那女人打陶思然那一刻,確實這般認爲。
忽然,洗手間裡一個突兀的鈴聲在響,秦桑擰眉,“你什麼時候換了鈴聲了?”
“不是我的。”
陳眠轉頭,看見盥臺上有一個女包,就在女包旁邊閃着,忽然想起陶思然剛兩手空空跑了出去,“陶思然的。”
她走過去,低頭一看。臉上的溫度瞬間褪去。
秦桑雙手抱在胸前,看着她垂着眼簾,被打溼的睫毛輕輕顫着,俯身望去,也看見了屏上的照片。
男人只有一個英俊的側臉,他單手摁住女孩的臉,脣親在女孩的脣角上,女孩一臉嬌羞,脣角都是溫柔的幸福弧度。
秦桑伸手拿起,在陳眠的面前晃了晃,“瞧,多麼深刻的愛情,我都要被感動死了。”
陳眠抿着脣,“她快要結婚了,未婚夫就是剛和瘟神一起的那個男人。”
“所以?”
陳眠不吭聲。
秦桑冷笑,“如果有一天陶思然跟袁東晉搞到一起,陳眠,你要怎麼做?”
“對於未發生的事情,你要我怎麼回答。”
秦桑抓起一旁的包和,陳眠疑惑:“你幹嘛?”
“還東西啊。”說着她率先走了出去。
舞池中央人潮涌動,陳眠緊跟在秦桑的身後小心避開跌跌撞撞的人,近在耳邊的音樂震得心臟都在顫抖,有些不舒服。
秦桑徑直朝坐在那邊角落裡的溫紹庭他們走去,陳眠看見那一羣男人中間沒有陶思然的身影,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秦桑曼妙的身姿裹着一身黑色的長裙往他們面前一站,漂亮的脣微勾着,“你們誰是陶思然的未婚夫?”
溫紹庭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手裡捏着酒杯,事不關己的瞟了一眼秦桑,然後視線落在陳眠的身上,狹長的眸底映着斑斕的光。
“我是,怎麼?”周旭堯擡起頭,暗光中透着斯文冷峻的氣息,在一羣男人裡,也是出色的皮相,他看着秦桑,一雙眼睛似笑非笑。
秦桑望着他,起先覺得眼熟,這會兒倒想起來了,是那晚和陶思然一起的男人,她將手裡的包包遞給他,“你未婚妻的包落洗手間了。”
周旭堯伸手接過,“謝謝。”
然後秦桑摁亮了陶思然的屏幕,再一次伸出白皙的手,脣上勾出笑意,“還有她的。”
“謝謝。”
周旭堯伸手接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指尖劃過了秦桑的掌心,男人粗糲的手指摩擦過女人嬌嫩的掌心,一剎那的觸覺。
他拿過,自然就是看見了屏幕上那一幅畫面,眼簾微微一動,不着痕跡的瞟了一眼秦桑,暗光裡,他的眸色無法分辨出神情,脣角勾着玩味的笑,手裡一下一下轉動着。
“打擾了。”秦桑說完拉着陳眠轉身就要走,身後卻傳來周旭堯淡淡的嗓音。
“陳小姐。”
陳眠腳步一頓,回過頭看着他不說話。
他說:“這上頭的男人,如果我沒有記錯,是你的老公?”
他說完,瞥了一眼身側的溫紹庭,溫紹庭不爲所動,兀自喝酒。
陳眠目光如水,微涼而平靜,“周先生想知道什麼,最好親自問你的未婚妻。”
話落,她們不再逗留。
周旭堯單手撐着下巴,指腹輕撫脣。斜眼瞥着溫紹庭,“你知道她已婚的身份?”
溫紹庭幾分慵懶的說:“港城大概就你不知道。”
“原來你這些年一直潔身自好,是因爲更喜歡已婚婦女?口味果然與衆不同。”
溫紹庭用餘光瞥他一眼,“你當我跟你一樣沒節操?”
“……”
——
袁東晉終於出院了。
陳眠看着他堂而皇之地將東西全部搬進臥室,站在客廳裡神情有些呆滯。
“你要跟我住一起?”
袁東晉掃了她一眼,覺得她說的是廢話,“難道你還想我自己在外面住?”
“爲什麼?”
“我們是夫妻。”
“過去三年我們也是夫妻。”陳眠如實說。
袁東晉走到她面前,低頭看着她,眉宇間有一份霧霾之色,眼底明顯不悅,“不是說了重新開始?自然是跟以前不一樣,這種低級的問題不要問我。”
好吧,陳眠只是一時無法適應而已,畢竟這個家一直都是她自己一個人,他忽然搬回來,她有種私人領地被侵略的錯覺。
這種不適應,在晚上的時候,愈發的強烈。
身後浴室的門打開,陳眠站在落地窗邊拿着回頭,看見袁東晉裸着上身,下身就圍着一條浴巾,旁若無人地走了出來。
袁東晉的身材保持的很好,倒三角的身形每一處都是散發着陽剛氣,結實硬朗,腹部的六塊腹肌棱角分明,下身只圍着一條白色的浴巾,身上的水珠未擦乾,晶瑩的痕跡順着他的人魚線一路蔓延滑進他的浴巾裡。
美色橫陳。這一個詞驀地就跳進了她的腦海裡,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挪開了視線。
即使兩人有過肌膚之親,但這般性感站在她面前的模樣,陳眠霎時就紅了臉。
袁東晉盯着她的臉幾秒,扔掉擦頭髮的毛巾徑直朝她走來。
陳眠感覺腰上一緊,男人沐浴後的清新熱氣就覆蓋過來,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她的後背清晰感受到他的溫度,灼灼逼人。
“你幹嘛?”陳眠聲音緊繃着,看着窗外不敢回頭。
袁東晉低頭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側過臉,脣就印上她細白的脖頸,若有似無地劃過她的皮膚,引得她一陣輕顫。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幾分曖昧的暖色,“你說呢?”
“我還沒洗澡。”陳眠微微掙扎,欲避開他的脣,
哪知他驀地用力將她的身體扳過來,低頭就吻上了她的脣瓣,強勢而兇猛,直接的掠奪了她的呼吸。
陳眠腦袋,驀地一片空白。
察覺到她的不專心,他捧起她的下巴,細細密密的奪去她的注意力,糾纏住她,然後沿着她的下巴一路吻下。
陳眠被他撩得整個人都茫茫然然的,腦袋成了漿糊,直到他溫熱的手從她的下襬探進去。她伸手攔住。
微喘着說:“洗澡……”他不是有潔癖麼?
袁東晉呼吸急促,眼底的那一簇火苗熊熊燃燒着,他忽然伸手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來,引得她一陣驚呼,雙手圈住他的脖子。
他大步走到牀邊,毫不客氣的將她往牀上一扔,柔軟的被褥鋪墊着,她不覺得疼,剛撐起身體,又被他結結實實的壓了下去。
鋪天蓋地的吻密密麻麻而來,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他說:“做完再洗!”
整個房間,有熱火燃燒,宛如地動山搖。
——
次日清晨,陽光從窗戶一路蔓延至牀邊。
袁東晉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頭柔順烏黑的青絲,女人白皙素淨的臉蛋,睡容綿長,呼吸均勻,長睫毛下的眼睛緊閉着,躺在他的懷裡,沒有絲毫醒來的痕跡。
息間是屬於她身上特有的女人馨香,淡淡的,若有似無。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她也有如此柔軟安靜的一面,閉上那雙倔犟的眸子,就不覆平日裡的咄咄逼人。
昨天晚上他有些失控,動作粗暴得在她身上留下不少痕跡,他低頭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肩膀上的淤痕,伸手輕觸。
以往他只是在她身上發泄,帶着恨意,可昨晚不同,他分明是享受,想到這裡,他心頭竟有些滿足。
牀頭櫃上一陣鈴聲突兀響起,懷裡的人條件反射的睜開眼。
四目相對。
陳眠一怔,腦中蒙圈的無法正常運轉,就那麼直愣愣盯着袁東晉的臉,以爲自己在做夢。
直到袁東晉被那鈴聲鬧得不耐煩的蹙眉,長臂從她的上方穿過,形成了一個懷抱的姿態,摸到把叫命的鬧鐘關掉,陳眠才驀然清醒。
然後從他懷裡爬出來。
“早。”袁東晉露出痞笑。
“嗯,趕緊洗漱一下,不然上班遲到了。”她伸手撈過一旁的睡衣套上,然後掀開被子率先走進了浴室。
袁東晉靠在牀上,望着她的背影失神幾秒鐘,心情平靜得帶着一絲愉悅。
——
一個星期後,是陳眠的生日。
快要下班的時候,她接到袁東晉的電話。
男人那邊很安靜,他帶笑的嗓音異常清晰,“今晚推掉所有的約,時間留給我。”
陳眠一手拿着電話擱在耳旁,一手轉着簽字筆,“怎麼?”
“今天你生日。”他說。
“我知道。”
陳眠一大早就收到一堆的祝福短信,唯獨沒有他的,她等了快一天都沒消息,“我以爲你忘記了。”
袁東晉笑了笑,有些痞氣的說:“怎麼?袁太太是一直在等我表現?”
“我很期待你有什麼表現。”陳眠脣角勾着淺笑。
“晚上見?”
“好。”她掛了電話,心情愉悅,隱隱的期待晚上的來臨。
這幾天,他們之間的相處,很融洽,陳眠常常有種做夢的錯覺,她心中始終是有幾分擔憂在,無法徹底敞開心扉。
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太過強烈,她想要忽視,又很難做到,或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她容易患得患失。
下班後。陳眠走出公司大門,見到了袁東晉安排過來接她的老李。
“太太。”老李上前,依舊是畢恭畢敬的態度。
老李年過五十,跟她父親差不多的年紀,陳眠不習慣袁家這種嚴謹的態度,尤其是在外面的時候,於是她對老李笑了笑,說:“李叔,以後在外面,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或者是小眠。”
老李看了一眼這個年輕的姑娘,點頭應道:“好。”
“少爺讓我直接送你過去,他那邊忙完就會過來。”他上前替陳眠拉開車門。
“嗯。走吧。”
香滿園,港城出了名難預約位置的餐廳。陳眠不知道袁東晉用了什麼辦法成功預約了位置,心想再難的事情,只要有錢,還是可以搞定。
位置靠窗,外面是噴水池,景緻很美,視線也很好。
袁東晉考慮得挺周到,讓老李先送她去換了一身衣服,再來餐廳,否則她一身職業裝,只怕走進了大門會引來別人的目光。
服務員先給她上了咖啡和一些點心,詢問她是否要點餐,她禮貌地表示需要等人,服務員便離開了。
餐廳的環境很雅緻,有幾分古色古香的味道,燈光亮度柔和,大約能走進這裡的人身份都不一般,用餐禮儀很好,格外的安靜,美食的香氣充盈着。
陳眠坐在位置上,緋色的脣不自覺的上揚。
袁東晉剛走出辦公室,周錦森忽然接到一個電話,臉色一分一分沉下去,電梯裡只有他們兩人,周錦森應了幾聲,然後掛掉電話。
“袁總。”
“什麼事?”
“蓉城那邊的項目出事了,腳手架散落,有五名工人受傷。其中一個重傷。”周錦森頓了一下,繼續說,“事出突然,蓉城那邊的消息已經傳開,沒法壓下來,如果處理不恰當,後果不堪設想。”
“電話訂最早的班機去蓉城,現在去機場。”他的臉色不再是公子痞氣,而是肅穆。
“是。”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陳眠看了眼時間,以爲下班高峰期堵車,便耐心的等待着。
期間服務生過來問了一次是否要點餐,陳眠找了理由推了。不知不覺的過了兩個小時,陳眠轉頭看着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依舊是沒有他的身影,視線不經意的對上不遠處的幾個服務生,陳眠衝他們禮貌的笑了笑,沒有半點尷尬的模樣,淡然優雅,反而讓那些一直看她的服務生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了眼,屏幕是黑的,沒有來電,也沒有信息,她終於按捺不住,撥了他的號碼。
很遺憾,她聽到的是電話那端傳來溫柔而機械的聲音,對方已關機,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她放下,擡手招來服務生,微笑着說:“點餐,謝謝。”
從五點半等到九點,三個小時過去,即使港城從南區堵到北區,這個時間也應該到了,何況寶華集團到香滿園,只需要二十分鐘的路程。
拋去這些理由,他無法及時趕來,是否應該提前給她一個電話,告知一聲?結果呢?他關機……
陳眠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己,他有要緊事需要處理。可再要緊,一個電話一個句話的時間,難道也抽不出麼?
唯一的理由就是,她不重要,所以沒必要。
菜很快就上?了,她還點了一瓶紅酒。
獨自一人慢悠悠的細吞慢嚼,美味佳餚,在她口中如同嚼蠟。
她神色平靜,給自己倒了酒,舉着高腳杯,輕輕搖晃着那紅色的液體,勾脣輕輕笑了。
她對着空氣說:“陳眠,生日快樂。”
然後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酒的酣甜在舌尖打轉,帶着微微的澀,從口腔一路滑進她的胃部,她整顆心臟都澀然起來。
一個人的生日,一個人的美食,一個人的酒,全部都是她一個人的故事。
酒一杯杯下喉,直到整支都喝完,她已經醉得熏熏然,頭暈暈沉沉的,眼前有些模糊,她招來服務員,埋了單,腳步有些飄飄然的。
有服務員見她喝醉了,禮貌的上前問:“小姐,需要幫你叫的士嗎?”
陳眠搖頭,微醺的臉露出溫婉的笑靨,“不用。謝謝。”說完就走了出去。
夜裡十點,夜風徐徐吹來。
陳眠腳步踉蹌地走着,酒勁開始上來,她愈發暈沉,擡頭,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她茫然地往前走,剛好看見一輛車停下來,不加多想,拉開車門就爬上了後座倒頭躺下口齒不清說了一個地址,然後闔上眼睛睡了過去。
飛機上,袁東晉剛坐下,腦海中忽然閃過陳眠那張溫涼的臉龐,動作不由得一頓。
周錦森道:“袁總忘記帶什麼了?”
袁東晉伸手捏了捏眉心,擺了擺手。“沒。”他忘記的不是東西,而是某個女人被他拋諸於腦後。
她的生日,本想好好給她慶祝一下,卻臨時放了鴿子不說,還忘記給她打個招呼。
沉默了幾秒,袁東晉又開口,“到容城大概需要多久?”
周錦森說:“三個多小時。”
“嗯。”
三個多小時後,都已經到十一點了,她應該不會一直等着。
“回頭我打給你。”溫紹庭剛接起來的電話又掐斷,擡眸看了眼後視鏡,就看見後座上躺成屍體的女人,臉色不能再冷,沉沉的開口:“下車!”
奈何女人不見半分動靜。
他打開車內的閱讀燈,昏黃的光線柔柔的照下來。他往後座探身,一眼就瞧清了女人的臉。
白皙的臉龐紅撲撲的,雙眼緊闔着,秀眉緊蹙,呼吸綿長,她的睡相併不好看,短裙滑到了大腿上,露出俏生生的白皙修長的腿。
逼仄的車廂內瀰漫了一股酒香,他的眉梢一挑,目光黑沉沉的,忽然就轉身坐了回去,解開安全扣推開車門下車。
關上車門,隨意地靠在門邊上,抽出一根菸點上,站在夜色裡緩緩吞雲吐霧。
半個多小時過去,他擡起手看了一眼腕錶,已經是夜裡十一點,他轉身,打開後座的車門,正好一道鈴聲打破了沉靜。
他彎腰看着女人動了動身體,絲毫沒有醒過來的痕跡,他伸手拿過她的手提包,翻到。
上面的來電顯示備註——老公。
遂擡眸瞥了眼那個在他車裡睡得不省人事的女人,手指一動,就接了起來。
“陳眠,抱歉,容城這邊的項目臨時出了事,來不及跟你說就上了飛機。回頭我再給你補過生日。”那邊的語速很快,隱隱地聽到那邊有誰在說話,男人不等這邊開口,他繼續道,“先不說了,你晚上早點休息,回去再說。”
然後,電話掛斷。
溫紹庭拿着,聽着裡面傳來嘟嘟的聲響,轉身挑眉盯着陳眠,眸色極深極沉。
生日被放鴿子?呵!跟失戀了一樣。
又恍惚想起那次慈善拍賣會,他在樹後無意聽到她和那女人的對話,猶豫了半響,將她的丟回包裡,然後坐回車裡,一腳踩下了油門。
溫紹庭抱着陳眠回到家裡,幾乎是毫不客氣的將她扔在了沙發上,本以爲這下她該醒了,誰知道她嚶嚀了一聲,翻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睡了過去。
這個女人!屬豬的嗎?
溫紹庭站在沙發邊上,居高臨下睨着她半響,俯身下去抓着她的手臂試圖搖醒她。
陳眠睡得不舒服,一陣地動山搖的感覺讓她的胃一陣翻滾,然後難受得一下子吐了出來。
吐完之後,她終於覺得舒服了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隱隱約約的看見溫紹庭的臉黑沉沉的,她蹙眉,嘟嚷了一句:“瘟神……”然後再度闔上眼睛。
溫紹庭低頭看着褲腿上的嘔吐物,酒味帶着酸氣,味道十分難聞,再看一眼那個始傭者,她渾然自在的睡着,他的太陽穴隱隱的跳着,覺得自己是瘋了才莫名其妙地同情這個女人將她帶回來!
忽然,樓上傳來稚嫩的嗓音,還帶着睡眼惺忪的含糊,“二爸,你回來了?”
溫紹庭擡頭,就看見溫睿小小的身子站在樓梯口,而他的身邊還有一隻牧羊犬吐着舌頭目光澄澄看過來。
他蹙眉,“怎麼又起來了?”
溫睿光着腳丫一步一步從樓梯上走下來,小手捂着嘴巴打了個呵欠,“我做噩夢了。”屬於孩子的嬌軟嗓音,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溫紹庭眉頭一擰,“怎麼又不穿鞋子。”說話間,伸手一把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放在對面的沙發上。
“好臭!”溫睿聞到一股異味,小小的眉頭蹙在一起,小手丫捂着嘴巴,然後看見了沙發上趟着的陳眠,“綿綿!”
說話間他就要跳下沙發,卻被溫紹庭喝住:“不許下來!”
他乖乖坐下,仰着小腦袋看着溫紹庭:“綿綿怎麼會在這裡?二爸,好臭,趕緊弄乾淨!”他皺了皺?子。
溫紹庭面無表情的去找到清理工具過來清理乾淨那些髒污,他感覺自己身上全是臭燻燻的味道,臉色越發黑得深沉,餘光裡見溫睿目光灼灼盯着他,“回房睡覺。”
溫睿說:“那綿綿呢?睡哪裡?”
溫紹庭冷峻的臉瞧着他,“整個客廳都留給她。”沒將她丟出去睡馬路就是他仁慈了。
“二爸,她收留過我的,還給我做晚飯吃。”
溫紹庭冷瞥他一眼,涼涼的說:“玩失蹤的事情你倒是記得很清楚。”
溫睿纔不理會他的冷淡,繼續說:“誰沙發會着涼的,奶奶經常說對女孩子要溫柔,男子漢要照顧好女孩子。”
“所以?”溫紹庭還是第一次見到溫睿對一個女人這麼熱情,以往他身邊若是有哪些女人要靠近,他總是非將人給氣跑不可。
這陳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湯?
最後拗不過溫睿,溫紹庭不得不紆尊降貴將陳眠抱到了溫睿的房間,而溫睿就顛屁顛屁的爬上了溫紹庭的牀,有種奸計得逞的味道。
至於這奸計是什麼?
哦,奶奶說,想要媽媽,可以自己找。
還有舅舅說,綿綿不怕二爸。
得出結論——讓綿綿做他後媽,
翌日清晨。
陳眠是被什麼給戳醒的。
她頭痛欲裂的睜開眼,一小孩和一條狗就蹲在牀邊,嚇得她驚叫了一聲,騰一下從牀上彈了起來。
“木木?你怎麼會在這裡?”陳眠伸手摁住太陽穴,以緩解頭部的痛感。
“綿綿,這是我的房間。”溫睿笑得很開心。
陳眠一怔,“我怎麼會在你的房間?”
“昨晚是二爸帶你回來的。”溫睿說,“那你還吐了二爸一身,好臭!”
陳眠腦子當機,腦回路一下轉不過來,“二爸又是誰?”她得冷靜。
說話間,她從牀上爬下來,光着腳就往房間門口衝出去,卻一頭栽進了一個僵硬的懷裡。
她一僵,擡頭。
只見男人的五官分明立體,?樑高挺,一雙深邃的眼睛黑而亮,身姿挺拔佇立在她面前,宛如晨鐘暮?裡的冷傲青松,屬於男人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時忘記了反應,就那樣貼在他身上,與他四目相對,甚至能看見他墨色的眼眸裡倒映着她小小的影子。
陳眠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男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他低着頭,忽然開口,低沉渾厚的聲線在房間裡格外的清晰,“大清早就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你老公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