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思維有些遲鈍,瞳孔微微散渙而空茫,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現實還是自己幻覺。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周旭堯已經在她的牀邊坐了下來,溫熱微糙的手覆蓋上了她的臉頰。
低沉溫和的嗓音近在耳際,“桑桑,別怕,我在。”
秦桑因爲他這一句話,情緒一下子便失控了,她握住他的手,把臉埋在他的掌心裡,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微涼的液體,一點一點滲透他的肌膚觸動了他的每一根神經。
周旭堯看着透着脆弱的女人,心頭一動,將她拉起來,扣進了懷裡。
熟悉的氣息,讓秦桑尋到了安心的感覺,她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斷斷續續地抽泣着,像是一個受到了極大委屈的孩子。
周旭堯一手摟住她,一手在她的腦袋上順着她柔順的捲髮輕輕地撫着,任由她發泄情緒,低頭在她的發頂上輕輕一吻。
等她哭累了,情緒平緩下去以後,他才低頭看着她,用拇指拭去她臉頰上殘留的淚水,柔聲問她,“怎麼了嗎?”
秦桑垂着眼睛,不敢擡眸看他,頓了頓,沙啞着嗓音說道,“做噩夢了。”
“夢見什麼了?”
周家已經開始對他採取行動,所以今天下午開始,他就一直在忙,中間抽了個空打了個電話,知道她還在睡覺,也沒讓保姆吵醒她。
卻不料她會讓保姆回家,自己一個人在醫院,所以他一忙完就往醫院趕,剛推開房門就聽見她細微壓抑的聲音。
想起剛纔那個夢,秦桑依舊是覺得害怕。手指用力攥緊了牀單,說話的聲音也多了幾許緊繃,“夢見季以旋……很多血……”
周旭堯一瞬不瞬盯着她,那微不可察的顫抖被他捕捉到,眸色也幽深暗沉了幾度。
果然是她看到季以旋出事的場面被嚇到了,這也是難免,她看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但是那種殘酷的事實對她來說衝擊太大了。
再者,周旭堯覺得她並非單純因爲看見季以旋就留下了那麼深的陰影,她在周家一定還經歷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周旭堯,她不會有事吧?”她依舊低着頭,低聲詢問,不確定的口吻,透露出她的脆弱。
周旭堯撫摸着她的臉頰,低頭親了親她全是冷汗的額頭,“別擔心,不會有事。”
秦桑表面是個不可一世的刁蠻小姐,事實上重情重義又心善,是非觀念很重,這一點,周旭堯再清楚不過,所以她一直想要幫季以旋,也是無可厚非。
不過,一開始她只是對周家的作風憤然,想要幫季以旋而已,但自從季以旋出事以後,她就變得有些固執,彷彿季以旋成了她的一種執念。有種死磕到底的狠勁,明顯是過於在意了。
周旭堯暫時也不明白她爲什麼會有這種變化。
“我想見她,”秦桑擡起頭,眼睫被淚水沾溼,黑得發亮的眼睛,帶着幾分哀求的味道,“周旭堯,你讓我見見她,好不好?”
不親眼見一次季以旋,秦桑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季海瓊的話,就像一道枷鎖,鎖住了她,沉重得她快要無法揹負了。
女人濡軟的聲音。令他難以開口拒絕。
周旭堯的眼底有淡淡的暗流涌動着,半響,他壓低聲音說道,“你聽話,先把腿傷養好,至於見她,我儘量想辦法。”
事到如今,不讓她見一面,她會一直坐立難安。
秦桑乖巧的地點頭應聲,“好。”
“已經很晚了,先睡覺。”
秦桑頓了頓,秀氣的眉頭皺成一團,表情有些痛苦。
“怎麼了?”
她癟着嘴,可憐兮兮地看着他。說話的聲音更像是在撒嬌,“我的腿很疼……”
剛纔被驚醒,她扯到了傷口,看見他的時候就顧着哭,這會兒覺得疼痛感越來越明顯了,下半身好像都痛麻了。
周旭堯眉川一蹙,“碰到傷口了?”
“好像是……”
於是乎,三更半夜,醫生被叫過來幫秦桑檢查傷口,重新包紮,等處理完,時針已經指向了四點,窗外的夜色,更濃了。
周旭堯幫秦桑蓋好被子,“好了,睡吧。”
秦桑扭過頭看着他,不太放心地道,“你呢?”
周旭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她是害怕他會離開,自己一個人沒有安全感,沉聲簡單說道,“安心睡吧,我就在這裡。”
心底的想法被看穿,秦桑有些不好意思,扯過被子蓋到了下巴的位置,閉上了眼睛,“晚安。”
周旭堯看這牀上的女人,脣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
他到底是看上這個女人哪裡了?傲嬌的脾氣,不能打又不能罵,還不能說一句重話,明明快三十歲的人,還跟個孩子似的,做事情總是不考慮後果,給人招惹一大堆麻煩。
以前他最討厭這種麻煩精,現在居然覺得有些享受。
大概是真的魔怔了。
等秦桑重新睡着了過去,周旭堯才起身走到陽臺,給容旌撥了一通電話。
容旌跟周旭堯忙到凌晨,回到家洗了個澡,累得直接癱在牀上就睡了過去,連夢裡都是揮之不去的忙碌,電話劃破沉靜的時候,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睜開了眼睛,且同時接起了電話。
“喂,老大。”跟在周旭堯的身邊,半夜來電幾乎不用看他都已經知道是誰。
“查一下週家和秦桑一起摔落樓梯的保鏢在哪裡。”
容旌默了一會兒,太陽穴抽搐了幾下,“老大,現在就查?”
他也是血肉之軀,能不能讓先讓他睡一會兒?否則他懷疑自己就要暴斃了。
“最晚在中午之前,我要見到他。”
掛了電話,周旭堯回了房裡,站在牀邊看着牀上睡顏不安的女人,好一會都沒有任何動作。
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想,若是她能學到陳眠一半的冷靜從容就好了,不過他知道那是不可能。她天生下來就註定是要被人呵護的類型。
他俯下身,用食指輕輕地撫平她眉心的皺褶,薄脣呢喃輕啓,“晚安。”
簡單地衝了個澡出來,他拿出筆記本電腦和一些文件,坐在角落的小沙發上辦公。
黎明破曉之前的天空,像是刷了一層濃墨,而後在那無盡的黑暗盡頭,漸漸有淡芒散開,直至第一縷陽光穿透了玻璃落進來,周旭堯擡手捏了捏眉心,眉宇之間卷着淡淡的疲倦。
周旭堯收拾好東西,又起身看了一眼秦桑,沉睡中的她。單純得像個無知的孩子,心頭微微發軟。
他看了下時間,然後回到沙發上直接躺了下來,小小的沙發容不下他高大頎長的身軀,搭在扶手上的腿垂落在地,然而一夜未眠的他,還是很快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秦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便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見保姆在一旁換新鮮插花,微微沙啞的嗓音有些含糊不清,“阿姨。”
保姆聽見聲音,扭過頭,露出一抹笑,低聲道,“太太,你醒了。”
“嗯。”秦桑動了動,目光不經意地掃見了小沙發上的男人,一時間愣住了。
“先生還在睡呢,”保姆放好花瓶,“我去給你準備洗漱,你先等會兒。”
“嗯。”
早晨七點鐘,太陽已經高高生起,耀眼的光芒將清冷的病房照得暖和明亮,秦桑側着臉盯着沙發上沉睡的男人出神。
從她這個角度望去,瞧不見他的正臉,只能隱約見到他的半邊輪廓,男人穿着白襯衫,雙手交疊在腹上,被黑色西褲包裹着的長腿露出一半在沙發外,這樣的睡相,秦桑看着都覺得渾身痠軟難受,他卻顯得那麼優雅自在。
他就這樣在那麼小的地方上睡了一晚?而且室內的空調開得有些大,溫度偏低,睡着了會有些涼,他連被子都不蓋。
保姆端了水過來,秦桑對保姆道,“你給他蓋一張被子,免得着涼了。”
保姆聞言偷偷地揚了嘴角,在家的時候,更多時候都是周旭堯費盡了心思討好秦桑。而秦桑還時常不領情,更別說她會主動關心周旭堯了,現在看來,她也並非一點也不在意。
保姆應聲從衣櫃裡抱了一張被子出來,輕手輕腳地給周旭堯蓋上,周旭堯動了動,沒有醒過來。
“太太,你先洗漱吃早餐?”
秦桑看了一眼保姆,不懂她爲何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猶豫了一下,皺着眉頭,“還是扶我去洗手間吧。”
坐在牀上洗漱,講真,秦桑輕微潔癖的毛病不習慣這樣。
“可是你的腿有傷。扯到傷口就不好了。”
“沒事,你扶着我就好了。”一隻腿受傷,她還是能站。
“那你小心點。”保姆說着,扶她坐了起來。
秦桑受傷的腿打着石膏,笨重得她舉步維艱,保姆扶着她,都覺得心驚膽戰,“太太,還是別進洗手間了,裡面地板溼滑,要是摔倒了就麻煩了。”
“不會,”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秦桑也很費勁,“我一天到晚躺着。身體都要麻木了,再不動,我怕腿好了身體都要廢了。”
才兩天而已,她渾身難受到不行。
保姆扶着她好不容易進了洗手間,秦桑已經累得出了一層細汗,一隻腳站着刷牙洗臉,真是一個不容易的工程。
洗漱好,保姆正要扶着她出去,就看見洗手間門口處,周旭堯高大的身軀堵在了那兒,面容暗沉地看着她們。
男人微微凌亂的墨黑短髮下,下巴冒出了一層青胡茬,少了幾分平日的整潔,卻掩蓋不住他的英俊。反而更多了一絲性感的韻味。
身上的襯衫散開了幾顆鈕釦,下襬沒有束進褲腰裡,大概是剛睡醒,整個人都慵懶隨意。
秦桑被保姆攙扶着站在原地,看着他長腿一邁就來到了她的面前,微擡起頭,迷茫地看着他,喃喃地開聲說道,“你醒了……啊!”
一句話沒說話,她的身體驀地騰空,整個人穩穩地被周旭堯抱在了懷裡,“你想要廢掉自己的腿嗎?”
男人低沉微怒的嗓音,靠得極近,震動着她的耳膜。就好像一陣鼓聲,連她的心臟都微妙地鼓動了。
她雙手自然而然地圈住他的脖頸,低聲反駁了一句,“我只是進來洗漱而已。”
周旭堯垂眸涼涼地掃了一下,秦桑縮了縮脖子,閉上了嘴巴,心底嘟囔了一句婆媽。
秦桑被他抱回了牀上,又聽見他說,“沒我的允許,不要隨便下牀走動。”
她總是毛毛躁躁的,這樣亂走要是摔了,得不償失。
秦桑對上他的視線,忽然想起凌晨的時候,自己沒出息地趴在他懷裡哭,氣勢頓時就弱了下去,“知道了。”
病房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緊接着門被推開,容旌手裡提着一個袋子站在那兒,“老大,你的衣服。”
“嗯,”周旭堯轉身接過容旌手裡的袋子,又對秦桑說道,“我去換衣服,你吃早餐。”
說罷,他轉身就進入了一旁的洗手間。
秦桑撇了撇嘴,對上容旌的時候露出一抹淡笑,“容助理吃過早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
容旌面容有些疲倦,“太太,不用了。”
開玩笑,他纔不敢跟老大的女人一起吃早餐,除非他是嫌命太長,不想活了。
秦桑也沒有勉強,指了指一旁的沙發,“那你坐着等一會兒吧。”
容旌沒有推卻,走到沙發那坐下來等周旭堯。
秦桑一邊喝着稀飯,一邊打量着容旌,“容助理,最近公司很多事情忙嗎?”
容旌僵了僵,沒想到秦桑會問這種問題,也不知她用意在哪裡,斟酌了一番謹慎回答道,“還好。其實一直都差不多。”
“是嗎?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容旌尷尬地假笑着,“我最近有些失眠。”他心底在哭泣,總覺得秦桑好想要從他嘴巴里知道一些什麼信息,感到十分不安。
幸而周旭堯在這時候已經洗漱完畢,換好了衣服出來,終止了問話,容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周旭堯一邊走着一邊繫着領帶,來到秦桑的面前,俯身就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猝不及防的動作,秦桑被一口稀飯嗆了一下。
還沒有來得及指責他,他就率先開口說道,“中午和晚飯我就不過來陪你了,記得要按時吃飯。藥也別忘記吃了,還有,不能下地走路,想要出去,坐輪椅讓阿姨推着你,知道了?”
噼裡啪啦吩咐了一大串,秦桑聽了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周公子,我三十歲了,不是三歲。”
他這像是叮嚀孩子的口吻是怎麼回事?
周旭堯淡淡地瞟她一眼,不溫不火道,“你只有年齡三十而已。”
“……”意思是,她智商只有三歲嗎?他會不會太侮辱人了?
“我先走了,你要聽阿姨的話。”
“周旭堯!”秦桑微惱地瞪他,他在的時候要聽他的話,他不在了要聽阿姨的話,“你是我媽還是我爸?”
周旭堯完全不講她的惱怒放在眼裡,摸了一下她的頭,像是安撫一隻炸毛的貓,“我是你老公。”
“……你可以走了。”秦桑拍掉他的手。
一旁的保姆和容旌看着他們的互動,聽着這些對話,忍不住掩脣偷笑。
相比周旭堯的從容不迫,秦桑倒是窘迫得無地自容,他臉皮已經厚到出神入化的境地,秦桑自愧不如。
“有事打我電話,我走了。”話音落下,他就帶着容旌離開了。
房門剛合上。保姆驚了一聲,嚇得秦桑心口也跟着一跳,“阿姨,怎麼了嗎?”
“先生沒有吃早餐呢,我也忘記讓他帶在車上吃了。”
秦桑抿了抿脣,不鹹不淡地道,“他餓了會自己找吃。”
話是這麼說,但她還是瞟了一眼桌子上多出的早餐。
早餐過後,護士例行過來給她做檢查和準備她要吃的藥,結果,護士走進來的時候,懷裡還抱着一束花,昨天才扔完的一束向日葵,現在又出現在她的面前。
“周太太,剛纔有人送來的花,他趕時間,我就代你簽收下來。”護士笑着說。
秦桑臉色驟然冷了下去,眉目微涼地盯着那束金色的花,隱隱有些慍怒,薄脣掀出兩個涼涼的字眼,“扔了。”
護士一愣,思維遲鈍地反應不過來。
一旁的保姆看了一眼秦桑,察覺她的不悅,上前從護士的手裡把向日葵接了過來,“麻煩你幫太太檢查身體,這花就交給我處理。”
護士不明所以,看了看秦桑沉鬱的臉色,又瞟了下保姆,呆呆地把花給了保姆,“抱歉,我不應該擅自代替簽收。”
“沒事。”保姆友善地說道,然後抱着向日葵離開了病房。
秦桑這才緩和了臉色,但還是有些不高興,“抱歉,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見護士露出膽怯的表情,她解釋了一句。
一次二次還算能理解,不過現在已經是第三次了,到底是誰給她送向日葵?猜測不到是何方神聖,秦桑的心情難免有些浮躁。
“是我沒有考慮周全。”護士說道。
秦桑沒有再說話,她有預感,明天還會有人來送花。
護士測了體溫,例行問話。把秦桑早上該吃的藥放下,便去下一間病房繼續工作。
保姆給秦桑倒了溫水服藥,“太太,你收到匿名送花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先生?”
保姆從事這個行業這麼多年,其他的大本事沒有,但是察言觀色這一點,還是在行,秦桑收到向日葵的時候,露出了明顯的厭惡和排斥,她自然也是看在了眼裡,放在了心上。
秦桑皺着眉頭嚥下了藥,嘴巴里殘留着一股苦味,又接過保姆遞過來的糖果塞進嘴巴中和苦味。清清淺淺地說道,“不用了,如果明天你再收到,問一下送花的人,是誰訂送的花。”
也許是她大驚小怪了,潛意識裡覺得告訴周旭堯會更麻煩。
……
某私人醫院門口。
周旭堯坐在車內抽着煙,容旌在駕駛座上,專心致志地盯着醫院的門口,一個站着黑色t恤黑色褲子男人走了出來,他正是周家的保鏢,那天和秦桑一起從樓梯上滾下來。
秦桑摔斷了小腿,而他則是摔到了手,傷勢比秦桑要輕。
容旌道,“老大。人出來了。”
周旭堯聞言側過臉,透過褐色的玻璃車窗,凝眸看着那個男人,只見他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周旭堯沉聲道,“跟上去。”
容旌發動車子,跟上了那輛出租車,一直到一個普通樓盤的公寓小區門外停了下來。
容旌停好車,周旭堯坐着不動,而容旌推開車門走上去把那個男人攔住,“嘿,我們老大想要跟你談兩句,麻煩你跟我過去一趟。”
即使在工作以外的時間,男保鏢也是一張包公臉。不言苟笑的嚴肅模樣,配上他高大的身材,走在大街上都讓人退避三舍。
“我不認識你。”
容旌微微一笑,索性直白表明,“你們周家的少爺想要有事情想要跟你瞭解瞭解。”
周家的兒子,排號,只有周旭堯被稱爲少爺,一個不冷不熱的稱呼,保鏢一聽便知道是周旭堯。
“放心,他只想問你幾句話,不會爲難你。”容旌無奈地說道。
男保鏢轉頭順着容旌的視線望去,遠遠地看着馬路對面黑色的轎車,瞧不見車內的人,卻能感覺到有兩道凌冽的視線穿透過玻璃掃過來。他沉凝了片刻,點頭同意了。
容旌沒有上車,而是守在車門外抽菸醒神。
男保鏢坐進了後座,畢恭畢敬地問候,“少爺。”
車內空間本就狹小,坐了兩個高大的男人,而周旭堯還渾身都散發着壓迫人的氣場,是的車內的氣氛更爲沉悶壓迫。
周旭堯勾着脣,矜貴溫和,“把那天的事情經過給我詳細講述一遍。”
清淡的聲音,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脅迫感。
即便他是周家一個忌諱的存在,周家也從未將他放在眼裡,然而身上渾然天成的貴氣,令人無法忽視。
“那只是一個意外。”男保鏢不善言辭。說得極其簡單。
周旭堯清俊的臉龐掛着溫潤的笑,然而深邃的眼眸卻透着湛湛的寒芒,眉目上更是覆蓋着薄薄的陰翳,淡淡地一瞥,饒是保鏢見慣了周家人嚴肅威迫的臉,對上週旭堯也止不住地心生敬畏。
從某種程度來說,周旭堯這個看似溫和的男人,更令人感到害怕。
畢竟,並非誰都有膽量跟周家唱對調,若不是有一定的本事和把握,周旭堯哪能走到這一步?
保鏢默了默,“少爺想問什麼?”
“我的意思不夠明白?”不溫不火的嗓音,難以分辨喜怒,“我指的是由頭到尾。包括夫人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