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氣氛忽然變得怪異,微妙。
陳眠溫溫淡淡地淺笑着,“這裡離溫睿和我們上班的位置都近,沒必要搬,再者,我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其實陳眠笑起來格外好看,尤其是她最近被養的豐腴了一些,巴掌大的臉不再是顴骨突出,臉頰深陷,所以漾開笑容時,脣邊那兩個極淺的酒窩就顯了出來,加之她的氣質出衆,所以在顧琳這樣的大美人面前,並不會顯得黯然失色,反而獨樹一幟的純淨美好。
顧琳望着她的笑容時,有那麼瞬間恍惚,彷彿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不過,那不是真實的她,而是爲了迎合溫紹庭喜歡的類型而故意塑造的一個外表,骨子裡的顧琳,獨立驕傲,美麗得如孔雀,性感嫵媚到極致。
“我香去一趟洗手間。”
陳眠正要領她去,卻看見她已經從容站起來,然後熟門熟路地繞到了公用的洗手間。
她儼然十分熟悉這個房子的構造,陳眠爲此感到一陣愕然,卻又覺得好笑。
所以,她這是來示威?現在的女人都那麼喜歡找男人的現任刷存在感?
“綿綿,我不喜歡她。”溫睿撅着嘴巴。
陳眠垂眸哦低笑,“爲什麼?”
“就是不喜歡。”
小孩子對於喜愛和厭惡表現得很明顯,不過溫睿雖然不喜歡顧琳,卻也表現得算得上乖巧。
“她是你小姨。”陳眠對此也感到意外,溫紹庭當時並未跟她提及這一點。
他是跟這姐妹兩都談過對象?怎麼感覺那麼彆扭?
溫睿哼哧了一下,“我怎麼知道她是不是騙我?”
“……”
顧琳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陳眠正在和溫紹庭通電話,“木木的小姨來我們家了,晚上你下班早些回來,我留她和我們一起吃晚飯。”
這頭。溫紹庭靠坐在大班椅上,聽見陳眠的話,眉頭微蹙,淡淡應了聲,“好。”
陳眠噙着溫婉的笑,“那先這樣吧,拜拜。”
顧琳微微僵了下臉,很快又恢復如常,“嫂子,是二哥的電話?”
“嗯,”陳眠斂着眸色,不顯山不露水的表情,盈着淺笑道。“晚上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
顧琳想了想,頷首道,“好。”
應付女人,陳眠可以說是經驗十足,當初袁東晉的身邊的那些女人,沒有一個可以愛她面前討得了好處,然而面對顧琳,陳眠心裡在打鼓,因爲她對溫紹庭的瞭解不多,她一直覺得彼此應該尊重,各自應該又私人空間和秘密,可是現在,陳眠竟然有種被置身事外的無關重要人物一樣。很不舒服。
中瑞集團總經理辦公室裡。
溫紹庭的視線停留在一頁文件上已經將近十分鐘,站在一旁的嚴特助不得不提醒,“溫先生,這份文件是加急的。”
“嗯。”
溫紹庭這才繼續往下翻,眸色沉沉,專注而認真,簽好了字,遞給嚴特助。
嚴特助正要離開,溫紹庭卻把他叫住,“接下來的行程全部幫我推掉。”
“溫先生,你晚上約了江城容華集團容先生,這也要推掉?”
“容先生那邊我親自聯繫,其他的你推掉。”
——
傍晚。溫紹庭提前了半小時下班,推開家門的時候,客廳裡有電視機的聲音傳來,溫睿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發現溫紹庭的身影,小身子便飛奔上去,“二爸,你回來了!”
說話間,溫睿還主動去鞋櫃幫他拿拖鞋,那模樣乖巧又貼心,溫紹庭挑了挑眉,垂眸睨了溫睿一眼,“綿綿呢?”
“綿綿在做飯呢!”
溫紹庭和溫睿一起步入客廳,顧琳站在客廳的中央,鮮豔的枚紅色,襯托得她膚色很白,“二哥,你回來了。”
溫紹庭溫溫淡淡地點頭,然後拍了拍溫睿的腦袋,“你乖乖陪小姨。”
“噢……”溫睿顯然有些不情願,因爲他覺得這個小姨太囉嗦了,總想從他口中套話。
溫紹庭又瞧了瞧顧琳,“你先坐回。”
顧琳有些不自在地點頭,看着溫紹庭高大寬厚的背影徑直朝廚房的方向走去,然後十分親密地摟住了陳眠的腰,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親,眼神一陣恍惚,心尖溢出不可名狀的疼。
這種疼,不但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減少,反而愈加地濃烈了。
廚房裡,陳眠正用勺子攪拌翻滾的骨頭湯,完全沒有注意到溫紹庭的靠近,纖細的腰忽然被遒勁的長臂箍住,後背一陣溫熱,男人熟悉的菸草味傳來,陳眠被驚了一下。
側過臉,瞥見了男人挺直的鼻樑,長長的睫毛微垂着,一雙湛沉沉的墨眸正盯着她。
“幹嘛呢?”陳眠掙扎了幾下無果,“我在做飯。”
“嗯,”溫紹庭親着她的臉頰,察覺到她的躲避,又追逐着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她敏感的耳垂,“你繼續。”
“溫紹庭!”陳眠被他親得身體輕顫着,低聲呵斥,“你給我鬆手!”
舊賬沒解釋清楚,這會兒舊情人又找上門來了,講真,陳眠真相一勺子砸穿他的腦袋泄憤。
這種鬱悶和生氣的情緒,來得兇猛而濃烈,而她,全然未察覺,她正在爲這個男人,一點一點地發生了變化。
“今天加班加點忙完趕回來,很累,你讓我抱一會,嗯?”男人低沉黯啞的嗓音淺淺淡淡的在貼着她的耳蝸陳眠確確實實聽出了他聲音裡的疲倦,抿着脣板着臉,算是默認了他的行爲。
感覺到她的服軟,溫紹庭勾了勾脣,繼續和她聊天,“晚上吃什麼?”
陳眠蓋上湯鍋的蓋子,又開始動手忙活其他的事情,嘴巴一張一合地給他說着晚餐的內容,“玉米排骨湯。醋溜土豆絲,清蒸魚,宮保雞丁,白灼蝦,還有一個青菜。”
說完,她反問了一句,“夠了嗎?”
“夠了,不過你的胃不好,不要弄那麼多辣味的東西。”
陳眠擰開水龍頭清洗着蔬菜,“不是很辣,沒關係。”
其實經過上一次周旭堯的攪渾,陳眠就開始觀察溫紹庭的飲食愛好,發現他嗜辣,不過他似乎爲了顧及她的身體和口味,都吃得很清淡。
溫紹庭的目光停留在她白皙的手指上,靈活的手指在翠綠色的蔬菜裡愈發顯得修長好看,“你喜歡吃什麼就做什麼,沒必要整那麼麻煩。”
陳眠哼了一聲,語氣有些酸溜溜的,“要不是你的舊情人上門,我用得着這麼麻煩麼?”
溫軟的語調覆蓋着一層淺淺的哀怨。
她可不想一會在餐桌上,聽見自己老公的舊情人說“二哥喜歡吃辣”這種倒胃口的話來,就想當初汪予問自以爲了解袁東晉有潔癖一樣試圖心塞她。
“綿綿,”溫紹庭低低的笑,深邃的眼眸如同蘸了墨一般暗沉,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的側臉。“要不,咱不要醋溜土豆絲了?”
陳眠抖了下肩膀,斜睨他一眼,“我想吃。”
“已經很酸了,再吃下去,我們家要被酸氣給湮沒了。”低沉的嗓音,染着一層薄薄的笑意。
陳眠的手微頓,輕嗤一聲,“誰吃醋了?”
“這裡除了溫太太,還能有誰?”
“我現在不是吃醋,是吃了炸藥,”陳眠擡手惡作劇地甩了他一臉清涼的水珠,不鹹不淡地扯了扯脣,皮笑肉不笑,“回頭我再慢慢跟你算賬。”
若非餘光瞥見客廳裡投來的那兩道灼熱的視線,陳眠就翻臉推開他了,哪能輪到他站在這兒佔便宜?
她還沒氣消呢。
“嗯,溫太太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男人順着毛捋,眼底笑意甚濃。
“……”
原本還算寬敞的廚房,因爲他這個大男人的佔據,而變得微微逼仄起來。
一身西裝革履的精英,就那麼毫無形象地摟着一個嬌小的女人,亦步亦趨地在廚房裡黏糊在一起,溫馨而甜蜜。
“別一直抱着我,很熱。”陳眠對他樹懶行爲無語,“幫我切土豆絲。”
陳眠見識過他的刀工,十分好,之前切胡蘿蔔絲的時候,刀刀均勻,令她歎爲觀止,甚至從心底衍生出一種愛慕。
不得不承認,她就是喜歡長得帥氣的男人下廚的模樣,年少時候,她也對袁東晉那副模樣迷戀,而溫紹庭比起袁東晉,有過之而無不及。
溫紹庭鬆開她的腰,將身上的西裝脫下來掛在一旁的牆壁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解開精緻的袖口,將襯衫袖子挽好,露出麥色的手臂,柔聲道,“要不我來下廚,你出去歇着?”
陳眠噙着一抹微涼的笑,淡淡道,“溫先生很想爲舊情人親手下廚?”
“……”
砧板和刀子接觸,富有節奏的聲音在廚房裡響起,陳眠拿餘光瞧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脣角微微勾起,側臉的輪廓也柔和下來。
溫睿的目光一直時刻觀察着顧琳,發現她盯着廚房看,小傢伙仰着臉蛋,裝作不經意地說道,“二爸真是不要臉啊,整天不知羞恥地親綿綿,哼!”
“小姨,你的老公也會天天這樣親你的麼?”溫睿黑曜石一般明亮又狡黠的眼睛,目不轉動盯着她。
顧琳訕訕地收回目光,臉色白了白,笑得有幾分勉強,“木木,小姨還沒有結婚。”
溫睿將手板着身後,小嘴巴甜甜地道,“小姨這麼漂亮,一定會有很多叔叔喜歡,”他故作沉吟了片刻,“要是你都不喜歡那些叔叔,我叫二爸給你介紹其他的叔叔怎麼樣?二爸身邊有很多優秀的叔叔哦!”
“木木,小姨有喜歡的人。”顧琳笑得悵然若失。
“那是誰啊?”
顧琳拍了拍他的腦袋,“小孩子,別過問那麼多。”
溫睿撅着嘴巴,無辜又天真,“小姨,你可不能喜歡我二爸哦,二爸是綿綿的!”
顧琳一陣發憷,凝着溫睿澄澈的眼睛,莫名地有些慌了慌神,她下意識地避開那一雙眼睛,淡淡道,“你和你二爸都是我親人。”
也許,只有親人這個關係的存在,她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他了。
雖然比起溫紹庭,陳眠的廚藝要稍遜一籌,然而她的功力已經很不錯,吃飯的時候,溫睿那小馬屁精就一個勁兒地發出陣陣讚歎,恨不得宣告全世界這些菜有多可口一般,陳眠都被他可愛的模樣給逗笑了。
顧琳保持着得體的笑容,然而眸底卻是黯淡的,口中的飯菜如同嚼蠟,除了苦澀,什麼也品嚐不出。
陳眠挽脣淡笑,“小琳,飯菜不合你胃口嗎?”
顧琳擡眸,正好瞧見了溫紹庭將剔了魚刺的肉放進了陳眠的碗裡,她的喉嚨彷彿被梗了一根刺,生生的疼,卻不得不笑着答,“不會,我和二哥的口味一樣,這些菜都很好。”
口味一樣啊……
“那就好,多吃點,當自家一樣,不用客氣。”陳眠噙着笑,眉目溫溫靜靜地瞥了眼溫紹庭。
溫紹庭觸碰到她溫淺的視線,將手裡剝好的蝦沾了醬汁,送到她的脣邊,“張嘴。”
陳眠挑眉,張口的瞬間,不經意地舔到了男人到手指,眼底有着淺淺的玩味。
顧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窒住,這樣溫和體貼的溫紹庭,她從未見過,即便兩人曾經交往過,他也是隔着冷冷淡淡的疏離。
她所看見陳眠擁有的一切,是她未曾擁有過。
有那麼一瞬間。顧琳的心底蔓延出一層又一層的嫉妒和不甘,自己坐在這個曾經的房子裡,如今卻成了一個外人。
明明她爲他那麼不顧一切,可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三個大人心思各異,而溫睿卻是胃口大開,對於他二爸今晚的表示十分滿意,他心底表示,不把他家暴綿綿到額頭起包的事情跟奶奶告狀了。
——
“綿綿,你怎麼可以讓二爸送她下樓。”溫睿吃得肚子圓滾滾的,懶懶地靠在沙發上,“你這樣不是讓其他女人有機可乘麼?”
陳眠拿着遙控器變換着頻道,“就你鬼靈精。”
“哼!”溫睿傲嬌地擡着下巴,“誰讓你那麼笨!”
“……”
夜幕低垂,涼風習習而來。
溫紹庭單手抄在褲袋裡,和顧琳並肩而行,昏黃的路燈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顧琳盯着路面上無限靠近,卻永遠無法交叉的影子,臉上的表情不變,然而心裡卻早已翻江倒海。
“二哥。”顧琳頓住腳步。
溫紹庭聞聲停住轉頭沉默看着她,路燈下,女人眉眼輪廓嫵媚而豔麗,顧琳是那種令人乍一看就驚豔的女人,所以在人羣裡,總是能輕易攫住男人追隨的目光。
“陳眠的父親是不是叫陳永華?前港城市長?”
溫紹庭深邃的眉眼溫漠疏淡,微眯着眸,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顧琳,你調查她?”
顧琳忽然有些想笑,心中又生出一道曙光,眼神極爲複雜,她搖頭,淡淡道,“沒有,我當初覺得她身份背景配不上你,小四跟我提了一下,我問問而已。”
溫紹庭諱莫如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說道:“時間不早了,開車小心點。”
顧琳笑了笑,“好。”
顧琳坐進車裡,看着溫紹庭漸漸消失在夜色裡的背影,拿起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我們見面談。”
溫紹庭回到家,客廳裡沒有陳眠的身影,只有溫睿獨自看着電視,“綿綿呢?”
溫睿掀了掀眼皮,不吭聲。
“溫睿。”
“哼!誰讓你去送那個女人?”
溫紹庭蹙眉,冷冷的視線掃去,“溫睿,她是你小姨,注意你的態度。”
“我不管她是小姨還是大姨,總之我不喜歡她!”
盯着倔犟的眼睛,溫紹庭沉聲教訓。“溫睿,即使你不喜歡,她也是你的長輩,你的禮貌呢?”
溫睿癟了癟嘴巴,扭過頭不理會他。
溫紹庭穿過客廳上樓,陳眠正好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長髮滴着水,素淨的臉被熱水醺的微紅。
陳眠一邊擦着頭髮,一邊往陽臺處走,彷彿溫紹庭是透明的存在。
溫紹庭挑起眉梢,擡步朝她的方向跟過去,從她的身後將她圈住,“綿綿。”
陳眠擰着眉,淡淡道,“在你想好怎麼跟我解釋清楚一切之前,我不想跟你說話。”
說罷,她從他懷裡掙開,兀自在一旁的搖椅上坐了下來,白皙修長的手指穿過黑髮,睡裙下勻稱的小腿成了一道風景線。
溫紹庭提了提褲子,在她面前蹲下,與她的視線平時對望,陽臺的光線不夠明朗,他深邃的眼眸愈發暗沉,“吃完飯就翻臉?”
陳眠錯開視線,剛是她顧及到顧琳在場,不喜歡讓別人看笑話而已,難道他看不出來?難不成她要當着他的舊情人鬧脾氣,被人笑話?她纔沒有那麼愚蠢。
唔……她承認自己帶着那麼點故意刺激顧琳的想法在裡頭。
溫紹庭捧住她的臉,“你想知道什麼,你問,我都告訴你。”
氣氛沉凝,他的眼眸裡倒映着兩個小小的她。
“溫紹庭,”陳眠眉目溫靜凝視着他,“這場婚姻開始的時候,也許我並不在意,不過結婚了以後,我依舊會做到一個妻子該做到的責任,但這是在你我彼此尊重並且信任的前提下。”
她溫溫淡淡條理分明地說。“我是認認真真想要跟你擁有一個家庭。”
溫紹庭眸色漸沉,“我知道。”
她是一個富有家庭責任感的女人。
“那麼,你可以解釋一下,你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麼?”
溫紹庭忽然想抽一根菸,摸了口袋,才發現沒帶在身上,陳眠看着他略微浮躁的神色,淡淡道,“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給我些時間,我想我會慢慢接受。”
“接受什麼?”
“你不要孩子的事實,”陳眠言笑晏晏第看着他,那笑意不抵她溫涼的眸底,一如當初帶着面具,“你不用瞞得那麼辛苦。”
溫紹庭胸口微窒,有時候他都不得不佩服陳眠這個女人,前一刻還能跟你柔情蜜意,下一秒就能將你視爲陌生人,她的情緒彷彿收放自如,像水龍頭一樣,說關就關了。
明明晚飯之前,兩人還相處融洽,現在她卻已經豎起高高的牆壁。
其實她一開始就如此,對待感情,她永遠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隨時準備抽身而退。
男人眉目上星星點點的溫漠,並沒有動怒的痕跡,反而顯的沉鬱,他水眸沉吟,像是在認真思考,陳眠無法揣測他腦海裡的想法,安安靜靜地等待他的回答。
兩人隔得很近,觸手可及,可心與心的距離那麼遠,隔着萬丈深淵。
終於,他注視着她素淨的臉龐,“沒有比我更希望你可以生下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可是。我真的無能爲力。”
他的語速極慢,彷彿生怕她會聽不清楚而質疑他話裡的真實性,深邃的眼底,眸色是罕見的認真與嚴肅。
“那你告訴我,溫睿是哪裡來的?”
片刻的沉默,他緩緩道,“溫睿不是我的親生孩子。”
陳眠眼睫輕顫,笑意慢慢的消匿下去,一時間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你說……什麼?”
這個消息太震撼,陳眠遲鈍的消化不了。
他臉龐淡漠,眼眸微動,“他是我哥的孩子。”
“怎麼可能……”
“我哥出了意外。如今成了植物人,溫睿還不知道。”
陳眠盯着他的脣,有種天荒夜譚的錯覺。
她的腦子一下子混亂不已,像是一團線,密密麻麻纏繞作一團,難以解開。
這麼說,他說有無精症,是真的了?他真的無法讓她受孕?
“那你的身體呢?你之前明明好好的……”
溫紹庭覆蓋住她的手背,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浮淡淡的笑,昏暗的光線落在他的輪廓上,影影綽倬,顯得很不真實,落在她的眸底,令她有瞬間的失神。
“因爲你想要一個孩子,而我給不了。”他暗啞的聲音很無奈的道,“只要對上你渴望的眼睛,我就力不從心……”
陳眠覺得眼前一片恍惚,心尖微顫。
所以,是她給他造成了過大的心理壓力和陰影面積?
“抱歉。”
她不知道,事情會是如此。
溫紹庭打量着她神色的變化,心口微微堵塞,手指捲曲着握着,骨節泛着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