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燁長吸一口氣,他心裡明白,記者懾於乾爸和伊正院長和市長的身份,再加上剛纔的演講,只能給足了面子。
虎狼雖然暫時止步,可吃人的血口還在張着,等着把他撕碎。
婁燁:“XX病毒研究長久以來,確實入不敷出,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是個風險性極大的投資項目,可是如今我們的研究已經有些眉目了,還是希望有志之士,能頂住這份壓力,和我一起攻克難關。另外我的身體狀況一切正常,並沒有感染上XX病毒,這點大家大可以放心,我也可以陪同各位記者做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
話音剛落,一位記者就舉起了右手開始提問。
記者M:“那麼我們是否可以理解爲,你爲了廣大的患者,爲了保證自己身體的健康狀態,不得已才離開前妻?”
記者的這個問題足夠刁鑽,明顯是一個“陷阱”。
如若回答“是”, 那自己就成了一個拋棄病中妻子的陰險小人;
如若回答“不是”,那就是置病人的安全於不顧的虛僞之人。思忖片刻,最好的回答他已找出,可是卻久久說不出口。
他相信此刻的她是最傷心的,衆目睽睽之下被人褪去衣服,揭開傷疤,他多想像尚俊和摯諾那樣,捨棄這一切,把趙玉寶按在地上猛揍一頓,讓他癱瘓終身,再也無法言語,可他的還要繼續研究,他只能無能爲力,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
此刻面對記者的質疑,即使有了最佳答案,他也不願說出,不想再在她的傷口上灑下一把鹽,一計愛情的毒藥。
臺下的隋院長和伊正有些坐不住了,這種場面婁燁他應該能應付自如的,只是爲何遲遲不作答,讓人再生猜忌,豈不是讓二人方纔的發言都成了笑話,自吹自擂,自己打自己耳光!
就在此時,臺下傳來響亮的女音。
女音:“這個問題,我來回答。”
衆人一眼望去,是位美得清塵脫俗的女人,那股美,彷彿能攝了人的魂魄。
只見她緩緩站起,穿越人羣,信步閒庭地走到臺前。
臺下慢慢有人反應過來,悄聲喊着:洛羽,這不是洛羽嘛。
衆人堆裡傳出洛羽的名字,有的企業家突然想起了那位身居國外,名聲遠揚,卻從未見過的跨國女總裁,此時眼前的這位該不會就是吧!
她從婁燁手中用力拔出話筒,婁燁的眼睛裡全是悲傷和無奈。
洛羽:“大家好,許久未見。我是本校的畢業生洛羽,也是婁燁的前任女友。”
一個記者頓時按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開始提問。
記者N:“請問,您就是那位FF跨國公司的總裁洛羽女士嗎?”
洛羽拿着話筒,從容鎮定回答一個字。
洛羽:“是。”
此話一出,臺下頓時炸開了鍋,沒人能管住自己那張嘴了。可這些話語無一不在證明,再努力的人,再有才能的人,再聰明美麗的人,在XX病毒面前,都不堪一擊。
衆人A:“可惜了呀!是個XX病毒患者。”
衆人B:“她說話時的空氣會不會傳染給我們呢!”
衆人C:“真是帶毒的玫瑰,校慶快點結束吧!”
衆人一波一波的言語傳來,越來越犀利,越來越惡毒,越來越恐懼。
看着一根根的利劍扎向她,他多想把這些無知的人羣痛扁一頓,然後帶她遠走高飛,可是他不能!
洛羽對着話筒“噓”了幾聲,衆人慢慢安靜下來。
她送給大衆一個微笑。
洛羽:“大家不用怕,我不是瘟疫,我只是XX病毒的患者。而且我也可以很負責告訴各位,即使我們面對面說話,也不會把病毒傳染給你的,這一點想必大家心理也清楚,希望大家對XX病毒患者多些包容,少些歧視。現在你們可以放心了嗎?還需要我回答剛纔那個問題嗎?”
衆人沉默,如此的女人,讓人難以再加數落。
洛羽:“婁燁是一位優秀的醫學工作者,兢兢業業。從我認識他開始,他的眼裡就只有工作,只有無數的患者,而我要的是一個愛人,並不是一個工作狂。我們的分開只是因爲感情問題,除此以外,沒有其他,而且是我主動離開的他,沒有拋棄與被拋棄一說。”
記者們的好奇好事之心,仍未得到滿足。
記者X:“那請問婁燁,你進行XX病毒研究的初衷是不是爲了眼前這個女人?”
婁燁來到洛羽身邊,拿起話筒。
婁燁:“你的這個問題對於今天的校慶來說,是最沒有含金量的,作爲記者,你的專業性和職業性都令人質疑。”
婁燁的拒絕回答的態度,反而更加激發這位記者的私慾。
他繼續追問,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事態。
洛羽靜靜站在他的旁邊,她本想幫他搪塞過去,可更想了解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伊正和隋院長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只希望婁燁此時能顧全大局。
婁燁:“我首先是爲了廣大的患者,而她也是患者之一。”
記者的臉上洋溢着微笑,如願以償。
洛羽靜站在一旁,看着身前的婁燁,一如往常的冷靜睿智,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會讓他放棄自己的原則,自己也不例外。
解釋完畢之後,洛羽主動走近婁燁,並給了他一個象徵性的擁抱。
此刻的他,經過再三論證,已經完美得無可挑剔;
而她,經過一再碾壓,已經無可救藥。
他被捧成了神;
她卻成了魔。
既然一個妖魔都願意爲他作證,證實他所有的美好,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去質疑他了。
記者們啞口無言,再也找不出刁難他的任何話語。
誰想要再做文章,那真的成了存心找茬了,會被大衆轟出去的。
主持人走上了臺,擁抱着婁燁,臺下掌聲四起,全體起立。
校慶終於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拉上了帷幕。
等到婁燁衝到臺下尋找她時,她早已沒了蹤跡。
只有伊秋站在那裡,在人潮涌動中,靜靜等他。
校慶結束了,人散了。
地面上校慶殘餘品零落地鋪在上面,一片蕭條。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過後,是一望無際的寂寞和空虛。
林欣踉蹌走出,看着湛藍的天空,飄揚的棋子,都是多餘。
兩個人來,一個人走,這就是她選擇的路。
她仰頭,極力控制眼角的淚水,卻不聽使喚,慢慢滴落。
只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毛羽。
毛羽:“我送你回家。”
--------------------------------------------------------
一路上,林欣一言不發,回到家中,毛羽幫她換下衣服,倒滿了茶水,做好飯菜。
林欣仍是呆坐在沙發,沉默不語,彷彿成了雕塑。
毛羽蹲在她身旁,把她的頭靠向自己的肩頭。
毛羽:“今天我工作忙,來晚了。事情我都聽說了。”
林欣緊緊抱住毛羽,使勁地哭泣,毛羽不斷地安慰着她抽搐的身體。
毛羽:“不要再委屈自己了,和他離婚吧。”
林欣停止了哭泣,離婚倆字猶如原子dan扔到了身邊。
這兩字今天在她的心頭縈繞了無數遍,她肯定了又否定,否定了又肯定,循環往復。
林欣:“可摯諾需要我,孩子需要我,我也更離不開他們。”
毛羽:“相信我,誰都不需要你。只有你自己需要自己。你繼續這樣,只會傷到自己,就像現在這樣。聽我的,長痛不如短痛,別再拖泥帶水了,和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的事情起初是一團亂麻,一灘爛泥,可是被人扯過和踐踏過之後,你卻發現了生機,看清了真實的自己。
聽着毛羽一再的勸說,自己的內心極力的否定和拒絕,她知道自己已經猶如飛蛾撲火,即使死亡也離不開這摯諾和孩子了。
林欣:“從喜歡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退路了,我這種性格,是不可能雲開霧散了,只能待在雲層裡兜兜轉轉,遠遠看着他和孩子了。”
聽到這話,毛羽氣不打一處來,立馬起身,圍着桌子急速轉起來,隨後“啪”的一聲,手拍在桌子上。
毛羽:“你怎麼這麼死心眼!非要一顆繩上吊死!他的心早就跟着洛羽走了,你守着具軀體和別人的孩子,有什麼意義!”
林欣:“他們是我的命,也是我的宿命。”
毛羽:“林欣,你別犯傻了,你現實點好嗎?你這樣我會心疼死的。”
毛羽徘徊的身子終於停下了,眼睛跟着溼潤了。
毛羽:“好了,隨你了。看你這麼辛苦,我情願單身一輩子,要好過這種水深火熱的日子。但你要記住,你身後有一個強大的我,我會陪你的。”
說罷,毛羽拍了拍自己肥碩的身體,以示強大,略帶揶揄,只爲林欣開心。
看着毛羽憨態可掬的模樣,林欣心情確實好了許多,剛纔壓在頭頂的烏雲慢慢散開。
林欣:“我可捨不得你陪我一輩子,我的感情命定坎坷,你可不要被影響了。”
看着林欣的心情回暖,毛羽的心情總算放鬆了不少,她可不願看到好友淚眼漣漣的模樣。
毛羽:“也就是你,換個人試試!我這暴脾氣早把他五馬分屍了。你天天就知道做飯做菜,掃地擦地,帶孩養夫,悶在家裡幾天都不出門,不收拾自己,把自己染個顏色都成活菩薩了。可是人家壓根就不領情。你這樣不行,得爲自己而活,這樣,我讓你充實下自己。反正你孩子也長大了,上學了,還有他的親生爺爺照顧,你這個後媽跟我出去歷練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