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結束後，再次回到公司已經下午6點多了。洛羽打開衣櫃，匆忙換上一身學生服，抓起揹包，正準備離去。末班公交車6點半，而且天色已黑，她必須加快速度。尚俊突然出現，抓住了她的胳膊。
“又是這麼匆忙！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去吃晚飯，晚飯後我送你回校。”尚俊有些心疼洛羽，何止晚飯，估計午飯她也沒有時間吃。
“謝謝，我還年輕，可以做公交車。”
“這話怎麼那麼彆扭！不過我早有準備”，說着從身後拿出一提已經打包好的快餐，遞給了洛羽。“不用太感激我，實在想感謝的話，別忘了參加聖誕節公司舉辦的晚會。”
“謝謝。可是聖誕節晚上學校有活動，而且我也有約了。”洛羽推掉了尚俊送來的快餐，飛奔而去。
尚俊靜靜地站在原地，冷空氣襲來，心底卻已是火焰山。
公交車穩穩地運行着，不驕不躁。洛羽卻是歸心似箭，途中婁燁早已打來電話，問洛羽幾點到校。估計這會他早已在校門口等候。
有人等你回去，很幸福。
已經8點40分了。黑夜籠罩四周，人們只能藉助燈光前行，司機開始罵罵咧咧，乘客的議論聲也漸漸增大，喇叭聲四起，焦躁是此刻共同的語言。在司機的吆喝聲中，洛羽趕忙拿起揹包，推搡之中，提前下站，匆匆離車。
下車速度太快，腳踏到地面時，洛羽明顯感覺到了身體的搖晃。調整身體之時，洛羽感到一雙強有力的雙手撐住了自己，正要反抗，回頭一看，卻是婁燁。
“怎麼是你？不是說在校門口等我嗎？”洛羽充滿了疑問，電話裡她只告訴了婁燁大約到校時間，婁燁則說會在校門口等待。剛纔有人扶她，她還誤以爲劫道呢。
“心急，就過來了。”婁燁輕描淡寫的回答。本來他就沒打算在校門口等待，早早就到了校門口附近的站牌處，想給洛羽一個驚喜，更是滿足自己思念的心。
“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她可是提前了一站下車。
“你看看這車速，”婁燁指了指周圍已經水泄不通的車輛，“你不在這裡，就在那裡。”隨之點了下頭，眼神又朝着上一個站牌方向望去。
“可是如果我不下車，你怎麼辦？”天已經這麼黑，洛羽質疑着婁燁的這份自信。
“陪着你走”，婁燁的臉漸漸湊上來，對她微笑着眨了下眼睛，“你在車上，我在路上。”
洛羽笑了起來，說了句“謝謝！”
一句謝謝把彼此的距離拉遠了，自己對戀人的關係還是很生疏，氣氛稍顯尷尬，洛羽有些侷促。
“我的失誤，”看到洛羽的反應，婁燁喜憂參半，喜的是越來越多的看到洛羽作爲女人羞澀的一面，憂的是倆人關係被動的局面，“以後我會多抽出時間陪你的。”
“嗯。我也一樣。”說完倆人相視而笑。
對於倆人目前的關係來說，時間成了他們最大的障礙。和普通的大學戀人不同，他們沒有耳鬢廝磨的時間，沒有甜言蜜語的時刻，沒有鮮花浪漫的點綴，更沒有溫情脈脈的休閒時光。雖說是青梅竹馬，可中途斷裂的兩年，隨後又迅速確立關係，之後又各自忙於自己的事情，真正作爲戀人相處的時間幾乎沒有。
有的只是感覺。
缺少的卻是全部。
需要的唯有時間。
路上，多數餐廳開始打烊，只有少數幾家店主還在熱情招呼。婁燁把洛羽的書包接過，掛在自己肩上，溫柔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輕柔地拉起她的左手，向麪館的方向走去。
手碰觸洛羽的那一刻，她感到有股電流通過。她就這麼跟在婁燁身後，順着他的腳步方向走去。突然她停住了腳步，怔住了。
“怎麼了？”婁燁順着她眼神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餐廳旁邊的巷口中，一位中年婦女站在推車旁，全身裹着厚重的衣服，正搓着雙手，不停地在原地踱步，推車上的兩個大字赫然入目：炸串！
由於距離稍遠，燈光又暗，容貌看不太清楚，但是身影卻似曾相識，只
見洛羽掙脫了他的手，向着小推車的方向急速走去。婁燁見勢，緊隨其後，
“洛羽，你不會想吃炸串吧！”婁燁邊走邊說，可是洛羽默不作聲。“那個對身體不好，不衛—生。”隨着“生”字的落地，聲音戛然而止。
半秒過後，婁燁彎下身子，低着頭，對着滿目瘡痍的面容說了句，“阿姨，你好！”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不會相信這是洛羽的媽媽。記得小時候，他和摯諾經常去洛羽家蹭飯。阿姨很體貼，每次看到他倆來做客，都要做許多他們愛吃的飯菜，飯後有時還會陪他倆聊天，遊戲一會。那時她面容姣好，皮膚水嫩，雖不施粉黛，卻能聞到一股自然的清香，是村裡出了名的美女。可是眼前的這位婦女呢！
一身稍顯破舊的軍綠色大衣，裹在微胖的身體上，腳上一雙略顯破舊的厚底平跟鞋，臉部浮腫，佈滿了時間的印記，在歲月的碾壓下，雀斑爬滿了臉頰，眼眶深陷，眼神蒼白無力，皺紋爬滿了四周，滿是歲月的滄桑感，嘴脣已然凍得發紫，凌亂的頭髮隨便一綁，在風中飛舞着。
“媽，這麼冷的天你出來幹嘛！”洛羽聲音有些顫抖，迅速地解下自己的圍巾，幫媽媽繫好。一邊又忙着幫她搓着手指。
“我沒事，在家裡閒着也是閒着，我讓你妹妹看家，自己出來兜一圈。”她不想讓洛羽擔心。
“今天如果沒有遇見你，你打算呆到幾點？”洛羽話裡充滿責備，心卻在滴血。“不是告訴你了嗎，我負責養家餬口，你好好照顧妹妹就可以了。”邊說邊幫忙收拾起來。
婁燁心裡一顫，說不出的難受。他急忙趕過來，幫忙收拾東西。
“你是......婁燁?”洛媽一臉的疑惑，隨之是驚喜之情。剛纔一直忙着和洛羽講話，忘記了身邊的年輕人。趁着婁燁收拾的空間，她認出了婁燁。歲月把他打磨得如此精緻，已然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又怎麼和自己的女兒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