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加了菜跟碗筷退下之後,霍景延看了一眼母親,挑動着飯菜,頭都不擡的說:三年前,那一千萬葉子萱到底拿沒拿?
他漫不經心的態度好像是在說今天飯菜不錯一樣。
可是,李艾琳的身子都僵了,手上喂着飯的調羹也掉在了地上。
哎呀,劉嬸,給小少爺拿一個調羹過來。
看着母親慌亂的樣子,霍景延心裡也大概有了數,但卻固執的又問了一遍:我在問你話,那一千萬,葉子萱到底拿沒拿?
傭人換了調羹過來,李艾琳調整了慌亂,故作鎮定:怎麼忽然問這個?
沒拿,是不是?霍景延的目光忽然變得陰冷了起來,盯着母親。
你,你別嚇到你兒子了。看着他的樣子,李艾琳有些緊張。
不要,不想看見爸爸。李艾琳沒來得及迴應,霍以恆就鑽進了她的懷裡,看都不敢看霍景延一眼,只是嘴裡不停的說:讓,爸爸走,以恆不想,不想看爸爸。
他蹩腳的說出口,李艾琳也藉着孫子的話逃避問題:你快上樓去吧,以恆不想看見你,你看看你這個爸爸當的,你兒子都不想見你,他怕你怕成什麼樣了。
呵,這倆人還真是夠逗得。
不過看着李艾琳的樣子,霍景延心裡也已經有了答案,這頓飯不吃也罷
他嚯的從凳子上起身,動作嚇得小傢伙又躲在李艾琳的懷裡,都快哭了。
這模樣,可真是跟那媽沒區別,一想起葉子萱他就怒了,盯着霍以恆直接怒了甩下一句:我是你爸還是你是我爸,我見着你還得躲着你?
他說完之後瀟灑的離開,卻聽見霍以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背後傳來李艾琳心疼的罵聲:你說你這個當爸爸的,脾氣可真是夠臭的,跟自己兒子不能好好說話嗎?
不過霍景延完全當沒聽見,上了樓。
這樣一來,李艾琳也鬆了一口氣,她今天看新聞就知道會出事,沒想到會發生的這麼快。
好好的一頓飯被霍景延挑撥的沒了胃口,她抱着孩子哄了許久,霍以恆才漸漸睡着。
看着孩子臉上幹了的淚痕,她心裡一陣心疼,每天都要面對一個冰山臉的老爸,還不如待在英國的好。
之所以回來,還特意把房間安排在霍景延的旁邊,不過就是想要拉近他們的父子情,誰想到,一點用處都沒有,霍景延根本不吃這一套。
葉子萱也真是陰魂不散,消失了三年,現在又回來幹什麼
樓上書房。
白天都在想着葉子萱的話,到了晚上霍景延的郵箱堆了好幾封急需解決的郵件。
昏黃的燈光下,咖啡杯淡淡的冒着熱氣,男人看着電腦臉色一會兒難看一會兒柔和,解決掉所有的公務。
他耳邊又迴響起葉子萱的那句話,沒有錢你什麼都不是
是嗎?他霍比茨那麼大的集團可不是靠錢堆起來的,還靠他的能力
他也不知是怎麼了,一想起那個女人就頭疼,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他想起了三年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思緒一點點散開,這也是霍景延這些年來最隱蔽的個人時間,可是閉上眼沒多久,又聽見一陣哐當的聲音從隔壁傳來,隨後便是一大聲東西倒地的聲音。
真是不省心
他本不想理會,可剛閉上眼睛緊接着,隔壁就傳來了霍以恆大哭的聲音。
哇這哭聲,大嗓門。
霍景延聽見聲音,立馬像上了膛的子彈一樣第一時間衝到了霍景延的房間,可能是出於一個父親的直覺反應,他沒意識到臉上出現了一抹焦急。
推開門,房間裡一片狼藉,書架上的書籍玩具全散落在地上,還有霍以恆那根流血的手指頭。
可真是有出息的,大半夜的砸傷了手指,霍景延簡直服了這個兒子了,跟他媽一個德行。
疼,好疼。霍以恆哽咽着,看着流血的手指頭只知道坐在那邊哭着,從小就被各種傭人保護着,他根本不知道流血了之後要怎麼處理。
一味的喊疼有用嗎?霍景延不緊不慢的走過去,一把提溜起兒子扔在牀上,這纔拿起了那肉呼呼的小手,看着他滿臉淚痕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說:不準哭,你是個男人
霍以恆很怕他,被他這麼一說,果然立刻停止了哭聲,只是可憐巴巴的看着爸爸,小小的身子不住的想往後躲。
你躲什麼?不想包紮,想失血過多而死嗎?霍景延冷呵一聲,不過霍以恆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聽着語氣,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又變得波濤洶涌委屈了起來。
夜晚忽然變得平靜了許多,昏黃的燈光照在父子兩個人的臉上,一片祥和。
霍景延拿了醫藥箱,拿出碘酒給他消毒了之後,包上了一個可愛的創可貼。
此時此刻,霍景延看不見自己的樣子,如果看見他肯定會被自己驚呆。
因爲此時,他就完全像是一個慈祥的父親一樣,心疼兒子疼愛兒子。
收好醫藥箱,他還溫柔的給霍以恆蓋了被子,語氣冰冷:自己睡覺,別再搗亂了
這聲音,哪裡像個爸爸。
小傢伙嚇得縮進了被子裡,小肩膀瑟瑟發抖着,簡直要被霍景延嚇死了。
他打小嬌生慣養,傭人爺爺奶奶都嬌慣着他,霍景延還是第一個對他不好的人,是,在小孩的眼裡就只有好與不好。
聽見關門的聲音後,小腦袋又從被子裡鑽了出來,懷裡還抱着爺爺送給他的玩偶。
他摸着小兔子的臉,奶聲奶氣的嘀咕:小兔子,我好討厭這裡,討厭爸爸,不想見到爸爸,我們回英國吧,好不好?我會保護好你的。
看來霍景延是真的把他給嚇壞了,小小的身子靠在牀頭,有模有樣的跟兔子玩偶說着話。
夜已經深了,所有的人都已經睡下,整個莊園呈現出死寂一般的平靜,就只剩下小傢伙跟兔子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