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桑知道,宋少南這是離開了。
她坐在牀邊沒動,緩緩的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指尖。
宋少南說的沒錯,她怎麼會認爲他會稀罕她呢?
五年前,他就不稀罕她,五年後,又怎麼會稀罕她呢?
況且,從重逢的第一刻起,宋少南就已經表明了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的態度,甚至連看她都不想再看到她。
這樣的情況,她又怎麼會認爲他會稀罕她呢?
之所以會提出讓她做他情婦的交易,也只是爲了發泄和羞辱她,因爲他恨她……
“恨”這個字眼,其實嚴格說起來,莫桑桑都還是隻停留在認識這個字,並且能理解這個字的書面意思而已。
如今,纔是深刻的體會到,這個字的真切感受,被一個人如此的恨着,原來是一件如此的冰冷刺骨的事情……
雖然是她自己親口答應了宋少南的情婦提議,可是此刻想起來,莫桑桑還是覺得心尖一陣陣痛的發麻。
等她終於緩過這一陣痛之後,才動了動腿,剛掀開被子打算從牀上下來,視線卻不經意的看到被紗布包着的腳踝……
莫桑桑愣了好一下才反應過來,她的腳踝這是被上過藥和包紮過了。
頓了一下,莫桑桑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趕緊放開還抓着被子的手,同時翻了翻,然後就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上面,果真還有輸過液後留下的針孔痕跡……
原來,他昨晚不是隻順手將她帶了過來就扔着不管了,而是還找了醫生給她包紮傷口,甚至是不是還看在她感冒沒好的份上,又讓醫生給她點了吊針?
想到這裡,莫桑桑覺得胸口有一股暖意涌了上來,可還沒等這股暖意從四肢百骸傳開,她就放下手垂了頭。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男子做的話,爲什麼他之前會那麼的不耐煩?甚至連一點都沒提這個事情?
這些,應該都只是他看着不順眼,又或者只是真的覺得,如果她真的在他這裡出了什麼事情太麻煩,所以纔會順帶讓醫生給她弄的吧?
……
宋少南從別墅離開後,直接回了公司,連秘書的問好都直接沒理,便沉着一張俊臉打開自己的辦公室門走了進去。
他沒有立刻開始工作,而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邊,看着遠方的車流,陷入了一動不動中。
明明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親口得到了莫桑桑的答應,可爲什麼,他的心底卻連一絲絲的快感都沒有?
尤其一想到,她那發白的臉色,他胸口的鬱躁就更濃重了?
昨晚,她暈倒了,還發了高燒,他明明知道,最應該的做法就是,將她直接送去醫院,然後就什麼也不用管了,也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可,在他將她軟軟的身子接到懷裡的時候,在他的大腦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他的嘴巴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自動對司機急切而又帶着點慌亂的說了一句“回家,打電話讓醫生立刻過來”。
一直到等車子平穩的行駛在了路上,他才慢慢的反應了過來。
那個時候,他不是不可以反悔的,甚至只需要對司機說一句“去醫院”,司機二話都不敢有,便會將車子直接開去醫院。
可,一直等車子都開到了別墅,等到司機將車子都熄了火,他都沒有說出任何一個字,甚至在看到別墅門口已經等着的醫生時,都來不及等司機來給他開車門,他就直接打開了車門,將她抱了下去,然後就快速的朝着別墅的大門走了過去。
又是上藥又是打點滴的,等一切終於忙好之後,醫生便先離開了,然後,他就站在牀邊,看着沉睡的她發起了呆。
等他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微微的亮了起來。
他探手到她的額頭,感覺到高燒已經退了下去,整個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就坐到窗邊,看着外面微微發白的天際。
他其實在她來找他之前,就已經猜到了,她可能會來找他,也知道,她最近一直都在找他。
在那天,秘書給他說有一位姓莫的小姐想要見他的時候,他就知道是她了,沒有任何猶豫的,他直接便對秘書說了一句“最近都不見客,尤其是姓莫的,直接拒絕”。
秘書將命令執行的很好,之後再也沒有任何電話問他見不見客,但他知道她每天都有來。
有時候是在接待大廳,有時候是在停車場,有時候是在他離開公司的必經之路,他對她的所有動態瞭如指掌,所以,一次也沒有和她碰上過。
要不是那天晚上,看到她一直站在公司門外,凍的不停的咳嗽,身體再一次比大腦更快做出了決定,他還不打算現身……
宋少南剛想到這裡,就被辦公室門上傳來的敲門聲驚醒,他閉了閉眼睛,然後才沉聲說了一句:“進來。”
秘書抱着一疊資料走了進來,看到站在窗邊竟然沒有工作的宋少南時,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走到男子的辦公桌前,將資料恭恭敬敬的放了上去:“總裁,這是這次項目合作方的備選名單,請您過目一下。”
宋少南沒說話,從窗邊走過來就直接在辦公桌後坐了下來,他拿起資料隨意的翻了一下,就將文件直接放到了一旁。
就在秘書以爲是沒什麼問題,要出去的時候,男子卻忽然淡淡的出聲了:“在這裡面再加一個莫氏企業。”
莫氏企業?
秘書愣了愣。
她已經在宋氏工作快五年了,從她來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宋氏有一項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不和任何與“莫”字有關的企業或者是人物有任何的來往。
尤其是幾天前,他還冷冰冰的說了“尤其是姓莫的,直接拒絕”,怎麼突然間,就要讓莫氏企業參與這次項目的合作機會了?
一直沒等到秘書迴應的宋少南,從辦公桌後擡起頭來,看到一貫利落幹練的秘書竟然走了神,他眉頭一皺,便有點不悅的問了一句:“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