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喪心病狂也好,說他鬼迷心竅也好,可是現在的蘇沛白真的覺得,只有在她體內那時候,他纔是活着的,她纔是存在的。
他拉開車門,將懷裡的人往座位上一扔,然後就關門壓了上去。
季菡渾身都是顫抖着,她緊緊咬着下脣,空洞的大眼睛看上去像一個破布娃娃。
她知道她抵抗不了,也根本沒有心思去抵抗,她只是想早點結束這一切,像個噩夢一般。
手滑到她的頭頂,相鄰的兩排座椅慢慢下降,像一個小小的沙發牀。
蘇沛白低頭去吻她的脣,一點一點像品嚐世間最美味的甜品,他的呼吸和心跳都非常急促,手上的動作卻異常輕柔而緩慢。
季菡的花外套脫下之後,他脫下身上的西裝墊在座椅上,然後才又把她放了上去。
他的愛意柔情毫不掩飾,深深淺淺肆掠過她身上的每一個地方,車內燈光明亮微黃,季菡無聲地哭泣承受着。
在進入前的那一瞬間,蘇沛白突然看見季菡眼角的淚,心底又酸又軟。
他微微閉了閉眼,難耐地隱忍着,撐起身子停在她的上方,他喊她:“季菡。”
季菡像在一個暴風雨的海面上,周圍都是狂風和海嘯,她的眼前處處都是破碎的船隻,轟隆之中卻突然平靜下來,然後那人像上帝一樣在她的頭頂,喊她的名字。
瞬間又有眼淚流出來,滾燙的刺痛的,季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蘇沛白難耐地換了個動作,他覺得自己渾身都快燃燒起來,用最後的一絲清明問:“你想要嗎?”
這是什麼意思?
季菡只想了一瞬間,然後就冷笑出聲,她的嗓音清澈又涼薄,非常冷靜乾脆:“不想。”
雖然是意料中的答案,蘇沛白的心依舊有細細密密的難過,像有一萬隻螞蟻啃食着他的心臟,又熱又痛,蘇沛白整個人都快要爆炸開來。
他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隱忍着道:“那你說啊,你跟我說,你想要什麼,你不想要什麼…”
不管是最初還是後來那段甜蜜的時候,季菡給他的感覺都是沒有心的。
他給的,她就拿着。
他不給,她也不說。
這樣的不滿情緒從她最初找工作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她寧願跟葉梓跟許文怡說,就是不願意跟他開口說半個字。
這樣讓他真的,太沒…存在感。
蘇沛白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碎成一塊一塊,明明自己這麼愛她啊,她感受不到嗎?
他的手在季菡的身上一路往下,見女子固執的不肯開口,他的憤怒不甘又多了幾分,額頭上有忍耐的青筋爆出,他的話音幾乎有了咬牙切齒的意味:“季菡!你說啊,你愛我你恨我,你罵我你都對我吼出來啊!”
吼出來罵出來,就是不要對他若即若離讓他看不見,找不到…
蘇沛白說到最後幾乎想要流淚,如他這樣冷僻到孤獨的人,他需要比正常人多很多的安全感,可是在季菡這裡,他一點一毫都看不見。
她以爲的是臣服,他以爲自己表達的是承諾,這大概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距離。
“哈。”
聽見他說出的話,季菡終是冷笑出聲。
暖色燈光下,她的眸中色彩斑斕旖旎,她一字一句地砸進他的心裡:“蘇沛白,你要做就做,別扯什麼愛不愛恨不恨的,我沒你那麼無聊。”
無聊…
季菡的這句話比辱罵還要傷痛深刻上千百倍,上方的人渾身狠狠一震,突然覺得自己想要跟她求句交談根本就是個笑話。
在她的眼中,他什麼都不是,連兩人現在這個狀況,她說無聊?
狹長的眸中瞬間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怨恨怒氣,蘇沛白不再猶豫,說出的話帶了利劍冰刀:“無聊…那你就叫吧!”
***
許文怡接到季菡電話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
她頭一晚在酒吧喝得爛醉天亮纔回去,接電話那時候頭疼得快要炸開。
季菡的嗓音既嘶啞又空洞,她說:“我只有找你幫忙了…你能來接我嗎?”
沒有多問別的,許文怡問了地址就開車往那邊去。
在城邊的一家汽車酒店,見到季菡的時候要不是她情緒尚且正常,許文怡簡直都快以爲她被人強暴了。
她身上鬆鬆垮垮穿的酒店的浴袍,從脖頸到胸口都是大片大片的痕跡,明顯是哭過很久,腫腫的眼睛裡有血絲。
許文怡關上門進去,把衣服往牀上一扔:“你家那位獸性大發了?”
季菡低下頭,用手當做梳子去扎頭髮,但因爲全身都痛而且沒有力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許文怡眼光閃了閃,皺着眉又點燃一根菸,她的煙癮越來越大了。
看看季菡的表情,許文怡簡單解釋:“是我的舊衣服,在便利店買的一次性內衣褲。”
半天都扎不好,季菡直接放棄了扎頭髮這個動作,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拿着衣服往浴室去。
這家酒店的浴室是透明玻璃加百葉扇,季菡也沒有拉百葉扇,脫了浴袍就開始換衣服。
房間裡的許文怡正對着浴室的位置,看見她浴袍底下的痕跡,眉頭皺的更緊了。
許文怡給她帶了件橡皮粉羊絨大衣,小腳褲單鞋,裡面一件白色羊絨衫。
她的審美和品味向來比季菡好出一些,這一身衣服簡潔又不失女人味,配上季菡那張清純又帶了媚色的臉,許文怡大概明白了沈昊和蘇沛白那兩人的心思。
這人明明長相精緻應該被人捧在手心裡,可她偏偏還有個倔得不得了的性子,得不到的越想要,所以他們就越陷越深,然後就再也拔不出來了。
季菡也不說發生了什麼,許文怡也不問。
兩人隨意說些無關緊要的客氣話,然後季菡叫了個外賣來房間一起吃,吃完就開始玩手機看電視。
眼看天都已經黑下去,許文怡終究是沉不住氣了問:“你這是做什麼?還不打算退房回去?”
季菡轉過頭來,房間裡也沒有開燈,她的眼神像一潭死水:“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