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天生就是毒藥是罌粟,蘇沛白只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剛纔的火又有復興之勢,他艱難地移開腳步,進浴室去洗冷水澡。
即使陽臺陽光充足,但也畢竟是冬天,季菡只在陽臺站了一小會就走了進來。
眼光落在牀單中間刺眼的血跡上,任她再灑脫,此刻還是有一絲不自然。
其實她並沒有多難過,只是今天這是時間特殊。
剛纔的演唱會和越洋直播電話,給了她太大的震撼和悸動,和沈昊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
剛纔洗澡的時候,有那麼幾個瞬間她甚至覺得有些,愧疚和…遺憾。
她瞭解沈昊,這個從小被捧到天上去的皇太子並不是聖人,季菡之所以能安然守身到現在,純粹是他的寬容還有…他的自信。
用沈昊的話來說就是,反正遲早都是他的。
直到兩人分開,沈昊賭氣一般,刪掉所有關於她的所有記錄,他都確信,即使兩人暫時分開,她依舊是他的,會是他的。
被這世間最頂級大廚寵花了眼,哪裡還會看上農夫的粗茶淡飯呢。
意外出在蘇沛白身上。
他一聲不吭地直接把季菡領回了家,現在又眼睛不眨地張口全部吃下。
沈昊千難萬險,好不容易守護下來的珍寶,到了蘇沛白這裡…
季菡想到了顧子茜,想到之前蘇沛白說的很多的狠話。
她都替沈昊覺得委屈,因爲她不知道,自己和蘇沛白算怎麼回事。
輕輕嘆了口氣,她彎下腰去撿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到地上的手機,無意地解開屏幕鎖,然後就滑到剛纔的通話記錄界面。
呼入電話,4分18秒。
只有4分多鐘,怪不得…剛纔他一首歌都沒有唱完。
可是他給自己打電話是做什麼呢…
季菡的大腦鈍鈍的,腳也痛身上也痛,而且非常餓,她定定地想了一會想不出結論來,正要退出去鎖屏,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怎麼不打回去啊?”
蘇沛白洗完冷水澡出來,脣色有些蒼白,眼神卻是冷淡又鄙視。
他腰間圍了根浴巾,有晶瑩的水珠順着清晰的人魚線滑下去,隨意地抹了兩下短髮上的水,他扔開毛巾逼近她。
“打過去…”
他的嘴裡似乎含了冰,在季菡的脖子後留下冰寒的水跡,繼續道:“讓他聽你叫啊。”
“變態!”
任季菡對這人有天大的包容諒解,此刻也被他這種話說得動了氣,後退一步瞪圓了眼睛看他。
蘇沛白倒也沒有生氣,似笑非笑看她一眼。
偏過頭去看手臂上被她咬出來的傷口,伸手碰上去的的時候有輕微的疼,他皺了皺眉:“是不是該去打個狂犬疫苗啊。”
狂犬疫苗?
當她是狗嗎!
季菡的臉發紅,徹底怒了:“是啊,去給你頭上扎幾針!”
說話間她微有溼意的長髮拂在他的傷口上,癢癢的。
蘇沛白眼睛一眯,意味十足:“好啊。”
已經懶得生氣了,季菡把手機扔到枕頭上,一瘸一拐地繞去餐桌那一邊,昨晚到現在她滴水未進,洗完澡覺得更餓了。
看明白她的意圖,蘇沛白擡頭看看牆壁上的掛鐘,正想着衣服怎麼還沒送來,門外適時響起敲門的聲音。
“換衣服,出去吃。”
蘇沛白拿過季菡送到嘴邊的麪包,簡單說着,然後從門外接過兩人的衣服來。
將季菡的衣服放到牀上,蘇沛白一臉自然地就解了浴巾開始穿衣服,襯衣毛衫西褲,外面一件藏藍色毛領大衣。
蘇沛白真是典型的脫衣有肉穿衣顯瘦,高大的身材將名家定製的大衣展現的淋漓盡致,貴氣還有說不出的好看。
雖然季菡心裡對他這個人有意見,但是對好看的人還是沒有多大的排斥的,看了一出活色生香的穿衣秀,她耳根有點發燙。
“還不穿?要我幫你?”
蘇沛白整理完畢,轉過頭來問季菡,面上是很認真的表情。
“不用,謝謝。”
季菡耳根的燙傳染到臉頰,她快速地回他一句,伸手拿過衣服。
她沒有蘇沛白這麼坦然,做不到這麼光明正大的穿衣服,一瘸一拐地準備往浴室去。
蘇沛白有點不服,不就是換個衣服還躲,剛纔他可不只是看過這麼簡單。
他一臉不悅地喊住她:“腿瘸了還往哪裡跑?”
季菡停下了腳步,定定地看着他:“那你出去。”
不就是換個衣服至於嗎!
蘇沛白出去陽臺,將玻璃門狠狠地關上,鬱悶的不得了。
季菡這才背過身去解了浴巾。
其實季菡並沒有錯,蘇沛白就是如她擔心那樣的表裡不一,她剛轉過身去,剛纔還渾身怒氣正義凜然的蘇總裁,突然就回了頭。
這絕對是蘇沛白有生以來,見過最美妙動人的畫面。
他只看了一眼,就渾身僵硬地再轉了回去。
他像一座上了鎖的死火山,前面沉睡了二十多年,鑰匙是房間裡的季菡,時時刻刻都準備着爆發出來。
要不夠,愛不完。
他的喉結上下艱難的滾動了一下,可謂食髓知味,他可以預想到,接下來他的生活應該會…更加水深火熱。
可是她明明是他的妻,他爲什麼要忍。
眼眸堅定而危險地眯了眯,蘇沛白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應該是劉阿姨給季菡收的衣服,她也是一身藏藍色斗篷大衣,下身是同色系的加絨長襪,跟蘇沛白竟然有情侶裝的意味。
“我沒有鞋。”
季菡扭頭在牀周圍找了很久,纔想起來昨天穿高跟鞋崴了腳,蘇沛白抱她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穿走。
衣服穿得有些厚,將手機揣進兜裡,她費力地伸手去撈穿進衣服裡去的頭髮,一邊對蘇沛白說。
蘇沛白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淡,性感的脣稍稍抿了一下,他一步跨過去,一言不發地幫她把頭髮帶出來,然後一把將她抱起。
“那就別穿了。”
季菡的小腿線條柔美,在他的手肘裡晃了兩下,倒也沒多掙扎,只道:“等下再買一雙。”
若有似無的嗯了一聲,蘇沛白就這樣抱着她往門外走去。
門剛打開,值班室裡嚴陣以待的專家院長們忙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對着蘇沛白彎腰行禮:“總裁。”
突然出現這麼多人,自己還在蘇沛白的懷裡,季菡整個人都不好了,不自覺地把頭往他脖子裡縮了縮。
微微低頭看了她一眼,手臂收了收,蘇沛白轉過頭冷聲道:“以後這間病房,不要對外開放。”
“是。”
站在最前面的院長彎腰應道,然後看看季菡,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只得道:“這位小姐的腳…”
“安排人去我別墅。”
蘇沛白冷冷扔下一句話,然後自顧地往電梯處走。
身後浩浩蕩蕩地跟了一大羣人。
過道還沒有走完,後面隱隱傳來一陣騷動聲,伴隨着有一個年輕急切的聲音在喊:“季菡!季菡!”
是季念,季唸的聲音!
季菡也不顧什麼臉面了,從蘇沛白的懷裡仰起頭來,掙扎着要往身後看,同時心急地拍着背上的手臂:“放我下來,是季念!”
深邃的眼裡有情緒一閃而逝,蘇沛白停下腳步轉過身,那幾個保安都阻攔不了氣勢洶洶往這邊來的,不正是季念是誰。
“總裁,非常抱歉,這位先生說…”
保安隊長小跑着過來,滿臉歉意地低聲跟蘇沛白報備。
“沒關係,我們認識。”解釋沒說完,蘇沛白擺擺手,冷淡地開口止住了他的話。
保安隊長這才鬆了口氣,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夥子,動用了全醫院的保安都攔不住,說出去真是有點丟人。
“是,是,非常抱歉,他就說要找人,也沒有提您的名字,我們才攔着不讓進。”
保安隊長戰戰兢兢地解釋了幾句,同時對着那邊攔着季唸的人打了個手勢。
“讓我下去!”
看見擋在季念身前的人退下,季菡低聲說了一句,然後就掙扎着要下來。
皺了皺眉,蘇沛白冷眼看看不遠處的醫生護士們,鬆開了手沒有再堅持。
季菡只穿了雙襪子下得地來,不小心動到腳腕,疼的臉緊緊皺到一起,單腳向前跳了兩步,扶着牆壁站住。
“季菡!”
季唸的心情絲毫沒有被剛纔的阻攔破壞,兩步小跑過來,年輕有力的身體帶起了一陣風。
他自動忽略掉現場,包括蘇沛白在內的所有人,臉上是難得喜悅的笑意:“季菡!我回來啦!”
“怎麼突然回來,也不說一聲!”
心底還殘留着季念上回陌生可怕的模樣,他突然又像以前那樣對她笑和說話,季菡嘴上依舊嗔怪地說了句,眼裡隱隱冒出些水光。
季念依舊看着她笑,對他前段時間近乎玩命的訓練考覈隻字不提,只問:“我回來了,你不開心?”
“陰陽怪氣,說什麼話呢你!”
季菡一笑,眼淚隨之流了出來,她像是婚後不幸福的新嫁娘,現在看見了久違溫暖的孃家人,喜極而泣。
“那你還哭!”
季念故意做出嫌棄的表情,滿是傷痕的手伸出想要替她抹淚,一隻手臂橫空出現,蘇沛白滿臉都是防備:“她餓了。”
升到一半的手驟然停下,季念擡眼看過去,面無表情:“你怎麼在?”
嘴角輕笑了一下,蘇沛白跟季菡更近了一步,十足的捍衛者的姿態:“我一直在。”
季唸的臉上又出現那晚那種戾氣和疏離,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