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親手把他拉了下來,可是這種感覺依舊揮之不去。
“其實,你要讓我媽吃到苦頭,跟我說一聲便是。”相逸臣說道,“只要你提出來,我就直接把‘虎銳’送給你,包括我名下的所有股份,自己淨身出戶,當一個窮光蛋,然後你想讓我們怎麼體會世態炎涼都行。”
從相夫人給他聽那段錄音的時候,他便猜到了伊恩會做什麼。
伊恩怔住了,心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她的目的,卻沒采取任何行動阻止!
她就覺得,這次贏得太輕鬆了,事情辦得太順利了,讓她不安,總覺得今天在股東會議上會出什麼事,相逸臣肯定會做出什麼大家始料未及的是請,所以才答應了相逸陽的要求跟過來看看。
卻不想股東大會依然順利,相逸臣幾乎都沒說幾句話,事情就這麼敲定了!
可他的做法,依舊讓她始料未及了。
她沒想到,相逸臣是抱着這種心思,早就打定了主意讓她贏,甚至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
如果相逸臣肯採取一些行動,勝負還很難料,甚至於,相逸陽都不可能會贏!
她這才發現,相逸臣的能力,她自始至終都相信着!
伊恩愣怔的時候,相逸臣伸出手,柔柔的將她的耳邊的長髮撥到耳後,動作又輕又柔,當寶貝似的那麼捧着。
他旁若無人的說:“恩恩,知道嗎?我這不是在抱怨,也不是在諷刺,而是心疼你。我不想讓你費那麼大的勁兒,那麼麻煩的算計。只要你要,我什麼都能給你,知道嗎?我只想*着你,哪怕是默默地,你要‘虎銳’,可是你不想跟我說,沒關係。你要跟相逸陽合作,想要憑藉自己的能力來取得勝利,沒關係。這些我都依着你,只要是你想的,我就幫你達成。”
她想看他落魄,那麼他就落魄給她看!
這樣的行爲,頗有些烽火戲諸侯的味道!
他的話,他的表情,全都帶着無盡的*,深深地看着她。
伊恩眼圈不自覺地泛紅,喉嚨被酸意卡的難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他爲了她,當真是傾盡天下了!
可是一旁,相逸陽聽着就越來越不是滋味兒。
敢情他忙活了這麼久,那都是白忙活的,這“虎銳”壓根兒就是相逸臣故意送出來的!
這讓他窩囊極了,自以爲贏的很漂亮,把相逸臣趕盡殺絕了,自己的手腕能力,那可真是高杆了,也可以讓所有人都看看,他就是比相逸臣強!
卻不想到頭來反倒是被相逸臣給戲耍了,人家壓根就沒想着要跟自己鬥!
細想這當中的整個過程,相逸陽立刻覺得自己好像小丑一樣,在一旁蹦躂的歡樂,卻不知道相逸臣在一旁看的更歡樂!
無形中他的手腳就被綁上了線,讓他被相逸臣牽着走。
在座的股東們聽着心裡也不是滋味兒,他們都不是傻子,沒相逸臣的能力可也不是笨蛋,不然也不會有這幾千萬甚至上億的身家。
聽了相逸臣的話便回過了味兒來,敢情自己一直以來的炸毛跳腳都是白忙活,人家從頭到尾就想退下來,說不定就連自以爲瞞的極隱秘的跟相逸陽偷偷接觸的事情,相逸臣也早就知道了!
突然之間,衆人的額頭開始涔涔的冒着冷汗,大冬天的,後背竟然被打溼了。
如果是,那相逸臣就太可怕了!
閒着沒事兒拿着自己的公司來玩,突然把公司拱手送給了別人,他心裡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難道就是想看看高層裡哪些人心是向着他的,哪些又是翻臉不認人的,以後奪回公司來個大清洗?
這些人可是打死都不相信相逸臣是那種能夠爲了紅顏捨棄一切的男人。
股東們的心亂了,根本就猜不到相逸臣心裡到底怎麼想的,越看相逸臣越覺得他可怕,心裡撲通撲通的打着鼓,不自覺地,便都將目光投向了相逸陽,只希望他有足夠的能力,別讓相逸臣再反撲回來,這樣大家還都能有個安穩日子過。
相逸臣又輕揉了下她的髮絲,這才鬆開,朝她笑笑:“那我走了!”
說完,他回過頭來,一雙眼眸依然銳利,沒有一點的遺憾與不甘。
“恭祝各位,在相逸陽的帶領下,能夠更上一層樓。”說完,大跨步的離開。
伊恩的胃狠狠地一抽,這些年她把胃養的很好,也沒什麼不順心的事,這種抽疼的感覺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了。
不自覺地,她便邁開了步子,輕輕地走到會議室的門口,看着相逸臣慢慢地離開,看着他的背影,她竟覺得心酸。
左司一直等在門口,相逸臣沒讓他進會議室,怕開會被股東逼迫的時候,左司會忍不住發怒。
當看到伊恩走出來的時候,左司看了她一眼,滿眼的不認同。
“左司!”相逸臣走在前面已經有了一段距離,叫了一聲。
左司這才收回目光,默默地跟在相逸臣身後。
明知道逸少的決定誰也阻止不了,可左司還是忍不住說:“逸少,你爲什麼非要把事兒做到這份兒上!你就算是把整個公司都扔出去,伊恩都不見得感激你,你爲什麼不把五年前的事兒跟她說了?”
“以後這事不準提!五年前的事情,你也不準多嘴!本來就是我欠她的,我不認爲五年前我做的那點事,能值得她感激。”相逸臣說道。
左司張張嘴,他本來想說,就算不值得伊恩感激,可到底也是誤會,把誤會解釋清楚了,伊恩說不定還不至於那麼恨他。
可是到底,沒把這話說出口。
相逸臣現在的心情,恐怕聽不進任何話去。
相逸臣來到自己的辦公室,今天將是他最後一次進來,以後這裡就是相逸陽的地方了,這桌子,這椅子,以後都是相逸陽坐在這裡辦公。
他沒有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在辦公室裡的習慣,所以東西不多。
桌上放着一個相框,相框裡的相片是他皮夾裡,伊恩小時候的那張照片,原版還在他的皮夾裡夾着,這張是相逸臣找人去修復又弄得一張,擺在桌上,工作累了就擡頭看看,醒神。
還有的就是桌下的一個小櫥,櫥裡放着一個保溫瓶,是五年前伊恩在結婚紀念日之前來過他辦公室一趟,給他送的湯。
湯喝完了,他就把保溫瓶刷乾淨了,當時還沒明白自己對伊恩的感情,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沒捨得把這保溫瓶給隨便丟了,仍然好好地保存在辦公室裡。
伊恩走了之後,他就找了個人專門給他煲湯,煲不出伊恩的味道可也固執的放在保溫瓶裡裝着,給自己做着催眠,每次從保溫瓶裡倒出湯水來,就覺得沾上了伊恩的味道。
再有一樣,就是桌面上的筆筒裡,放着的一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性筆,黑色的,那是他在家裡找到伊恩的日記時,夾在日記本里的。
他便把比好好的收着,平日裡也很少用,可一旦要籤合同,又或者有什麼文件需要他簽字,他便堅持用這支筆來籤。
相逸臣沒有秘書這一說,不論是公事私事,都是左司給他打理。
別看早些年相逸臣玩的兇,可是公私分明着,不去吃窩邊草,更加不喜歡惹麻煩,所以在公司裡,從來不讓女人近身。
左司又是他一手鍛煉出來的,兩個人的默契好到一個眼神,左司就能心領神會,這麼有用的左右手,自然不需要再多出一個人來橫插一槓。
有時候公私又不可能完全的分開,所以全由左司一力包辦,也不會橫生那麼多枝節。
當然前提是,左司必須是他非常信任的。
左司不知道這支筆的意義,可是他的好處是從來不會亂碰相逸臣的東西。
這五年裡,原來的筆芯早就不能用了,中間不知道換過多少根,就連筆桿上的顏色也有點脫落,可相逸臣始終沒有換過。
左司找來一個紙箱,把這三樣東西放進去,相逸臣便捧着箱子出了辦公室。
左司要幫他拿,他也拒絕了,這裡面的東西可是他重之又重的寶貝,絕不假手於他人。
因爲是乘着總裁的專用電梯,所以從辦公室到大廳,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人。
可是到了大廳就不一樣了,相逸陽就想看着相逸臣丟人,所以相逸臣卸任總裁一職的消息,馬上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虎銳”的每一個角落。
所以相逸臣一出了電梯,大廳裡的人便全都看向了他,那目光有不解的,有好奇的,還有看好戲的,更有些目光毫不掩飾的透露出一個訊息:你也有今天!
一般人,可都願意看着原本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變得一無所有,哪怕是面兒上不顯,心中也是幸災樂禍。
看着原本離着自己那麼遙遠的人,如今卻變得恐怕連自己都不如,一股優越感便油然而生,真想狠狠地,狠狠地去鄙視對方。
左司護在相逸臣身旁,真想給他撐起一個屏障,隔絕掉那些不禮貌的目光。
他的雙拳緊緊地握着,一言不發的跟着相逸臣,可是反觀相逸臣,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些人的目光似的,走的那麼坦然,目不斜視。
當他們走到門口時,門口的保安突然站在他們身前,攔住他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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