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病房號碼是多少？我馬上過來！”顧小溪跳下牀，一邊講電話一邊換着衣服。
“B區411……”
顧小溪啪的一聲掛了電話，來不及洗漱就要往屋外衝，被陸庭衍從身後一把抓住手腕，“彆着急，我跟你一塊過去。”
顧小溪怔了一下，這才發現屋裡多了一個人。她明明記得自己昨天晚上鎖了門……
可是此時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點點頭，“快走。”
在車上，陸庭衍打了一個電話，交代了幾句什麼，結果下了車一進住院部，護士站裡的護士們一聽說他們找B區411的顧如薇，熱情得跟見了親媽似的，紛紛搶着要帶他們過去。
進了B區的電梯，顧小溪從玻璃牆上看見自己滿頭大汗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洗臉刷牙的原因，看上去格外的狼狽。
身邊兩個畫着精緻妝容的護士熱情地和陸庭衍攀談，在她們的容光煥發的襯托下，自己顯得更加的土肥圓了。
出了電梯，護士將他倆領到病房的門口，顧小溪擡頭看了一眼金屬門牌“1301”，心裡清楚是陸庭衍安排顧如薇轉了特護病房，她感激地衝他一笑，剛要推門進去，就被倆護士擠到了一邊。
“顧先生，我帶您進去！”其中一位護士緊緊地貼在陸庭衍身邊，像是恨不得將胸掛在他身上似的。
陸庭衍皺眉瞟了她一眼，語氣涼涼地說，“你們可以走了。”
護士還想要說什麼，看了一眼陸庭衍那冷冰冰的臉，終於還是不甘心地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子嗆人的消毒水味，顧如薇的男朋友林宇坐在牀邊握着顧如薇的眼睛紅紅的，顧如薇此時已經醒了，正吃力地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男朋友的臉，輕聲安慰他。
聽見開門聲，兩人都回過頭來，林宇比顧如薇更先一步反應過來。
“姐，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如薇……”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如薇打斷了，“林宇，不管你的事！”
說着，她堅定地看着顧小溪，大義凌然地說道，“是我自己的問題！”
顧小溪不露聲色地皺了一下眉，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問，“是你主動動手的？那人現在在哪裡？”
“那人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他拿酒瓶子砸了如薇之後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林宇說道。
從陸庭衍進屋開始，她的眼睛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顧小溪都看在眼裡，卻沒有說什麼，走到顧如薇身邊去查看她的傷勢。
因爲最近工作很忙的原因，她沒有辦法請假來照顧顧如薇，只好匆匆地叮囑了幾句，再吩咐林宇好好地照顧他，便要離開。
出了病房，陸庭衍突然說道，“你妹那男朋友不是個好人。”
“你也看出來了？”顧小溪挑了一下眉，淡笑說道，“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了，我給如薇說過幾次，反而她和我吵了一架，我也懶得說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也沒辦法。”
陸庭衍正要說什麼，走廊盡頭有人喊道，“庭衍，顧小溪！”
顧小溪回過頭，看見市長夫婦走了過來。
“孟市長，孟夫人，好久不見。我弟住院了，我和庭衍過來看看他。”所謂是家醜不可外揚，顧小溪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孟夫人看上去十分憔悴，孟市長臉色也不太好看，顧小溪欲言又止，終是什麼也沒問，孟夫人卻自己開口了，“小溪，小飛他……誒，要不你們去看看他吧，小飛挺喜歡你的，你幫我們勸勸他……”
孟夫人說着，搖搖欲墜地跌退了一步，孟市長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看着二位如此凝重，顧小溪心裡咯噔了一下，沒有再多問，點點頭，“小飛的病房是？”
“1309。”孟夫人將手中的水果交到顧小溪手中，“那就拜託你了顧小溪，我們在休息室坐一會兒，你好好開導他一下。”
“我會的。”
孟市長夫婦走了之後，顧小溪站了一會兒深呼吸平復心情，陸庭衍在她身邊始終沒有說話，等到她終於睜開眼睛轉身向病房走去，他默默地緊跟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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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敲門，門內沒有人應聲，顧小溪試探着叫了一聲，“孟飛？你在嗎？”
良久，屋裡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進來……”
顧小溪推開門，病房內烏煙瘴氣，菸頭到處都是，削好的水果擺在牀頭櫃上，沒有人動一口。
孟飛在牀頭蜷縮在一團，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中，身體有些發抖。
“你？”陸庭衍大步走到病牀前，將孟飛的腦袋擡起來，顧小溪遠遠看見他臉色烏青，眼睛裡卻有痛苦的快感，那表情扭曲極了。
顧小溪趕緊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孟飛，你這是怎麼了？”
他似乎聽不見她的聲音，只是一味地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表情呆滯。
“孟飛，出什麼事了嗎？任何問題都可以解決，你不要這個樣子……”顧小溪不知道怎麼勸他，畢竟自己和他只打過一次交道，並不熟。但是看見他這個樣子，顧小溪彷彿看見了顧如薇，這個十九歲的男孩多像她的妹妹。
“他剛吃了藥，現在神經很興奮，聽不見你說話。”陸庭衍皺着眉頭，按了醫護鈴，沒一會兒，一位年輕的特護跑了進來。
“請問有什麼事嗎？”
“病人服食了軟，請你給他注一記醒.劑。”
特護一愣，連忙叫來了醫生護士，剛吃了藥的孟飛十分安靜，很配合地被他們七手八腳地按在病牀上，就着他的胳膊打進了一劑溶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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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劑的劑量似乎十分重，沒一會兒，孟飛的眼球轉了轉，漸漸有了焦距。
“孟飛？”顧小溪試探着喚了他一聲。
孟飛微微轉過頭，看見顧小溪和庭衍並肩站在病牀邊，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眼淚先流了出來。
顧小溪一愣，連忙俯身握住他的手，“你別哭啊，有什麼事情你給我說，我替你想辦法。”
孟飛用另一隻手捂着臉，只是一個勁地哭，聲音越來越大，那麼絕望，那麼悲痛，顧小溪從來不知道男生也可以哭得如此氣壯山河。
她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話，只能手慌腳亂地用紙巾擦着他臉上的淚水，不停地說不要哭了有什麼事情我給你想辦法，但是這這句話對孟飛一點作用也沒有。
“不許哭！”突然一聲暴喝，兩人都愣了，孟飛的眼淚掛在眼眶，流也不是收也不是。
陸庭衍大步走過來，一把奪過顧小溪手中的抽紙盒，摔到一邊，冷冷地低頭睥睨着孟飛，眼中有微微的輕蔑，“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哭成這樣成何體統！哭能解決問題，行軍打仗的時候就不需要*實彈了，每個人都跑前線去哭得了！”
“幹嘛對一孩子這麼兇。”顧小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頭繼續安慰孟飛，“不過他說得也沒錯，哭解決不了問題。”
孟飛沉默了一下，慢慢地擡起頭看向陸庭衍，又將目光落在顧小溪身上。
顧小溪鼓勵地衝他點點頭，他猶疑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輕聲說道，“我……我女朋友被人做了。”
顧小溪抿了抿脣，面色沉重地看着他。
孟飛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連累了她……昨天是她生日，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二人世界，到巴厘島去玩。我在機場等了她很久都沒等到她，最後卻等到一個視頻……她被三個男人……”
孟飛痛苦地抱着腦袋，身體埋在被子裡。
顧小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喉嚨裡也像是梗着什麼東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後一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撫地拍了拍，莫名其妙地，她竟然安心了許多，漸漸鎮定了下來。
“後來呢？”顧小溪冷靜地問道。
孟飛的聲音從被子裡悶悶地傳來，“我按他們說的地址去了郊外，沒有找到我女朋友，卻被一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男人團團圍住打了一頓。他們警告我以後不要亂說話，管好自己的嘴。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得罪了那些人。蒼洱……”
孟飛嘴裡的蒼洱，大概就是他的女朋友。
顧小溪拍了拍他的背，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沉默地陪着他，陸庭衍面色陰沉，走出去抽了一會兒煙，再次進來的時候臉色緩和了許多。
他走到病牀前，手掌搭在孟飛的肩上，略爲用力地按了一下，“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明天到北軍區來一趟，我需要詳細地瞭解一下情況。”
“得了吧，你的那辦事效率。”顧小溪不予置否地哼了哼，“上次說幫我查項鍊的事情，到現在都沒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