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離開之後，顧小溪從櫃子裡出來，不知道是因爲櫃子裡缺氧還是因爲剛纔兩人那纏綿的吼叫聲令她面紅耳赤。屋裡還有歡a之後遺留下的味道，她逃也似的衝出包廂，在102包廂的門口，剛要推開門便撞進了一道胸膛。
“發生什麼事了？瞧你慌慌張張的。”丁演扶住她。
顧小溪驚魂未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瑟瑟發抖。
好半天才順過氣，她一把將丁演拉進包廂裡，關上門，背抵在門上，氣喘吁吁。
“我剛看見林歆嵐了……”
丁演見她欲言又止，沒有出聲打斷她的話。
“我看見她跟一個陌生男人走到一起，聽他們的談話，那男人應該是娛樂圈的人，林歆嵐跟他……林歆嵐跟他發生過關係，似乎拍了照片，剛纔拿出來威脅那男人，要他幫她復出。”
她言簡意賅地說完，忽略了親耳聽見一場活.c.g的事情隱瞞掉了。這種事說出來太尷尬……
丁演聽完，見怪不怪，只是冷笑一聲，“林歆嵐的手段多着呢，你見識的只是皮毛。”
他不願意再說下去，將他手中她的包遞給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顧小溪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林歆嵐身上，她猜想着那個男人的身份，猜想着林歆嵐和他的關係，又想到陸庭衍知不知道林歆嵐是這樣的女人？
他不可能不知道，在她心中，他是無所不知的，他就是因爲深知林歆嵐的真面目，纔會對一個陪在他身邊二十多年的大美女保持着距離吧？誰也不想上一個公交車不是？
可是顧小溪想不明白，林歆嵐這樣的女人，要什麼沒有？金錢、地位、家世、美貌……爲什麼她要自甘墮落？和這麼多男人亂來？想到新聞上她那些高尺度的照片，顧小溪的心裡就一陣作嘔。
這種女人竟然是她的姐姐，她已經尚且覺得難堪，顧志平和孟老太太豈不是差點被她氣死？顧志平的病跟林歆嵐脫不了關係吧。
顧小溪揉着太陽穴，覺得頭疼無比。
下了車，跟丁演告別，回家。
一進家門竟然看見男人的皮鞋，是她熟悉的款式，她一怔，往客廳看去，客廳裡隱隱有說話的聲音傳來。
“薇薇？”顧小溪試探地叫了一聲，換了鞋子走進去，便看見陸庭衍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聞聲，他擡起頭，笑意還沒來得及收起，正好和顧小溪投過來的目光撞了正着。
“你回來了。”他起身，“過來坐，我有事和你商量。”
顧小溪看了一眼坐在另一邊沙發是顧如薇。
顧小溪點點頭，在顧如薇身邊坐下來，看向陸庭衍，毫不客氣地說道，“有事就說吧，這麼晚了，說完陸先生你好早點回去。”
陸庭衍像是感覺不到她的冷淡似的，猶自笑道，“你難道忘了，我們說好下個月十五號去新西蘭舉辦婚禮。現在已經是月底了，可我們還什麼都沒有準備，前段時間太忙，現在總算有時間籌劃婚禮了。”
他不說，她差點忘記了，下個月是他們的婚禮、
若是放在幾個月前，她會一直心懷着期待和激動，盼望着牽着他的手走進婚姻的殿堂，可是這幾個月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堅若磐石的心一點一點在變化，她開始對這份婚姻有了猶疑和不確定……
陸庭衍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理會她的沉默，繼續說道，“你想要請多少嘉賓？想要準備些什麼？想要哪家婚慶公司爲我們操辦婚禮？你——”
“陸庭衍。”顧小溪突然毫無預兆地擡起頭，平靜無波的眼眸沈沈地看着他，淡淡的語氣，卻是無比堅定，“我需要考慮一下。”
顧志平接到顧如薇的電話趕回來，進門便看見陸庭衍一個人在陽臺上抽菸，沒有開燈，藉着月色和霓虹燈能夠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
她開了燈走出去，燈亮了，陸庭衍慢慢回過頭來，以爲是她去而復返，卻在看見來人之後，眼中的光又暗了下去。
顧志平走過去，“怎麼了？兩人吵架了？”
陸庭衍沒出聲。
將最後幾口煙抽完，掐滅，煙霧升騰起來，微薄的霧，透着紅色的燈光。
顧如薇在電話裡已經將事情和她說清楚了，但是她實在想不明白顧小溪爲什麼突然拒絕和陸庭衍舉辦婚禮？她不是喜歡他嗎？兩人不顧反對仍要在一起，爲什麼她同意他們在一起了，她卻又要放棄了？
顧志平實在捉摸不透女兒的想法。
可是陸庭衍明白。
正如她所說，“其實明刀實槍的血腥我一點都不怕，但我怕失望。這種無關痛癢的失望，一旦次數多了，我跟你之間的溝壑會越來越深的。”
這些溝壑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但又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就不要後悔。”顧志平突然說，“我答應給你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你徹底和顧小溪斷絕聯繫。可是現在看來，這一個月的緩衝期也不必了，不如就此放手好了，少一點美好就少一點痛。”
陸庭衍沒出聲，顧志平也沒說什麼，嘆了口氣，進了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溫度有些低，他感覺骨子裡都泛着一股冷意。
一個月……
是的，他答應了顧志平，一個月之後和顧小溪徹底斷絕往來。可是他沒有告訴她，斷絕往來的意思是將顧小溪送得遠遠的，不去聯繫，不去看她，權當這個世界沒有她的出現。這是保護她最好的辦法，等一切結束之後再將她接回身邊。
回到臥室，她已經睡着了，雙手緊緊拽着被子，眉頭皺得很深，不知道夢到了什麼。陸庭衍在牀邊坐着，看了她一會兒，才轉身關了房門出去。
他想起她剛在說還沒吃飯，挽了袖子走過去，卻並沒有立刻做事。靠在流理臺邊掏出了煙。
打火機按了好幾下都沒有點着火，他有些煩躁，再一猛地用力，拇指滑開，打火機脫了手，掉在了地上。
他略呆了呆，彎腰去撿起來。拿在手裡，剛纔在手裡握久了，打火機溫溫的。他細看了眼，角上有一點擦痕--寶藍色的，沒有任何裝飾。這是兩年前他生日的時候顧小溪送給他的，他從不過生日，頂多晚上和周航幾個發小出去小酌一杯。
那天開會的時候接到她的電話，他掛了之後她又發來信息，叫他有時間到她學校去一趟。他以爲她有事，會議結束之後便開了車過去。
車子停在M大學門口熙熙攘攘的街頭，步行街，兩邊全是小吃攤和其他各種各樣的攤子，車子過不去。他下了車靠在車身上抽了兩根菸，她才氣喘吁吁地從學校裡跑出來。
“你吃飯了嗎？我請你吃飯？”兩人算是完全陌生的人，頂着夫妻的名義，卻是領證之後第一次見面。她有些侷促，手指不停地絞着，懷中還抱着一疊課本。
他問，“晚上有課？”
她點頭，他便又說，“找我什麼事？”
她遲疑了一下，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個一個小盒子，遞給他，小聲地說，“生日快樂！”
……
這些，都是很久遠的事了。
陸庭衍把打火機收起來，洗了手。從米袋裡舀了兩杯米，倒在小盆子裡，仔細的洗了。米下了鍋，添了水，他從冰箱裡拿出兩個土豆出來。已經很晚了，他怕打擾到顧如薇休息，動作很輕。
酸辣土豆絲，他記得顧小溪愛吃。又蒸了一碗八寶蛋。
電飯煲裡發出滋滋的聲音，他靠在水臺邊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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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起，他按了靜音往陽臺上走。
“陸先生，我已經查到林小姐在國外的整容記錄。”
……
陸庭衍重新回到房裡，卻發現顧小溪坐在流理臺邊。她穿着粉紅色的卡通睡衣，中分的頭髮用髮卡卡在耳際，正端着杯子喝牛奶。
“怎麼醒了？”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走進了才發現她滿頭大汗，臉色也泛着潮紅。
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問，“做噩夢了？”
她沒出聲。就在他以爲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她突然淡淡地說，“夢見我們離婚了。”
他動作一僵，半天沒從她額頭上收回手。
顧小溪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陸庭衍已經離開了。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昨天夜裡還是一大早。她沒有問，顧如薇也沒在她面前提。
“姐，下週我們學校慶典你能來嗎？”顧如薇突然問。
顧小溪吃早餐的動作一頓，擡眸看了他一眼，“當然要來。”
似想起了什麼，她看向顧志平，“陸庭衍到底跟您說了什麼，爲什麼您對他態度大變了？”
“有嗎？”顧志平並不想說，笑了笑，“那你又是因爲什麼，對陳欣的態度大變了？”
提到這事，顧如薇猛地擡起頭看向顧小溪，雖然他看不見，但是眼睛裡的悲痛卻是分明的。
顧小溪啞口無言，低頭用筷子在碗裡撥弄了幾下，“我上班去了。”
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