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後久久沒有聲音,就在她快要走出餐廳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只是幾個大步,李長城便奔到了她身後。
楊圓的手剛碰觸到門把手,他的手猛地擡手撐住門沿,大門本來開了一條縫隙,就這樣硬生生地被他推合。他狂肆的氣息壓了下來,“我要和你談談!”
他一把抓過她的手腕,蠻橫的力道大得她皺眉。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如今怎麼變成了這樣的性子?陰晴不定,蠻不講理,她快要不認識他了。
“放手!”楊圓用力想要掙脫他。
“別惹我煩!”李長城的眼底除了不耐煩,盡是森冷。
餐廳裡本就安靜,服務生也不敢上前多說一句——他們的老闆和一個女人吵架,誰敢多說什麼呢?
楊圓抿着脣不再說話,她只是這樣望着他。她的目光,夾雜了太多的情緒,讓他一時瞧得心悸。
“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談的,都過去了。”半晌,她才吐出這四個字。
“呵呵!”李長城笑出了聲來,緊捏住她的下巴擡起,“過去了?過沒過去,是你說了算的?”
“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已經結婚了,若是被你老婆看見你這樣子,得多傷心!”楊圓冷冷地揮開了他的大手。
“怎麼,吃醋了?”李長城開口譏笑,冷硬的話語如同尖銳的刺,係數紮在她的心窩,“你這脾氣再不改改,吃虧的是你!從頭到尾你聽過我解釋一句嗎?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給我判了死刑?你可知道,當年我和你分手,是有原因的——”
“我不想聽!”楊圓被刺得難過,他的話讓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個下雨天,她在他家門口苦苦哀求,求他救救她的父親,最後等來的,卻是他的分手……
她像是一隻刺蝟開始防備反擊,怒聲呵斥,“能有什麼原因?原因重要嗎?結果我已經看見了!我爸被判了死刑,我媽爲此受了刺激身體和精神都大受打擊,而你走了三年沓無音訊!”
“我走了三年是因爲——”
“長城!”一道清脆的聲音。
李長城的話戛然而止,兩人雙雙回頭看去,一位穿着鵝黃色長裙的年輕女子翩翩而來。
李長城看見她,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楊圓察覺到他的異樣,低頭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沒有猜錯,這位就是他的老婆吧?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不過她又沒有做錯事,就算狹路相逢又如何?
“長城,我等了老半天了。”藍盈盈走上來,親暱地挽住李長城的手臂,撒嬌道,“我還以爲你在廁所消失了呢。”
說着,目光轉向楊圓,不露聲色地打量了一番,臉上帶着笑,可是目光裡絲毫沒有笑意。
“這位是?”
楊圓扯了扯嘴角,並沒打算和她寒暄,心想着李長城在自己老婆面前肯定會收斂,便轉身想要離開。
手腕再次被他拉住,他的溫度像是烙鐵,直直傳進她的心臟。
她像是觸電一般猛地甩開他的手,沒有錯過他身邊女子漸漸難看的臉色。
“你先回去。”他眼皮也不擡地對身邊的女人說,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楊圓。
而楊圓的目光卻落在那女人身上,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盯着她的眼神冰冷刺骨。她本沒做虧心事,所以並不畏懼地迎視着她。
這就是他的老婆?他們什麼時候結的婚?一想到他已婚的事實,她的心就隱隱作疼。
這幾年,本還抱有一些希望和僥倖,直到今天,徹底死心。
從未有過的寒意和迷茫,抽筋剝骨一般的痛,從腳底緩緩升起……
“長城,你還沒向我介紹呢,怎麼好像從來沒見過這位小姐?”藍盈盈挽着李長城的胳膊,暗自用力,不肯鬆開。她故作的親暱落在楊圓眼裡,只覺得格外諷刺。
以前,她不也是這樣的嗎?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不要覬覦我的男人!
當年她和李長城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他的室友過生日。她晚去了一會兒,推開門就看見有女生纏着李長城在說話。
那時候的她多霸道啊,不由分說衝過去撲進他懷裡,雙手攀着他的脖子,湊在他胸口蹭來蹭去地撒嬌,“堵車堵得我快死了,你得安慰我!”
以前想證明給全世界看,這個男人是她的,而現在她反而覺得,愛情只是兩個人的事情,只要彼此懂得就行了。
藍盈盈是認識楊圓的,早在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只是那時候的楊圓生在幸福之中,對外界的一切人和事物都漠不關心也不甚在意。
那時候的她,被李長城寵得多囂張啊,眼睛裡又怎麼會容得下一個連情敵都算不上的藍盈盈呢?
只是,這個連情敵都算不上的女人,卻給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致命之擊,只是她並不知道……
從餐廳離開,楊圓正走在路上,接到母親的電話。
“圓圓啊,怎麼回事啊?剛纔李博士打電話給我——”
“媽。”楊圓有些疲倦地閉了閉眼,站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身邊是擁擠的人羣。
“我很累,晚點回來再和你解釋,好嗎?”
楊母聽出女兒有些異樣,忙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事,”楊圓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就是有點累……媽,我先掛了啊,你早點休息,別等我。”
胃痛……
捂着腹部,有些艱難地將手機放回包裡,木然地隨着人羣緩緩流動。
夜晚,酒吧一條街。
楊圓站在門口猶豫了半天,才下定決心走進去。
借酒消愁是很不理智的行爲,何況她孤身一人,也實在不安全。
坐坐就走……心裡這樣想着。
酒吧裡氣氛異常嗨,音樂聲震耳欲聾,她的心臟隨着音樂的節拍狠狠跳動,舞池裡男男女女仿若羣魔亂舞,閃光燈刺激得她有些暈眩。
要了一杯長島冰茶,坐下,給顧小溪打了一個電話,叫她過來陪她。
“不行啊,我懷孕呢,不能去酒吧。你也早點回去吧,多陪陪妥妥。”
楊圓的心突然莫名地揪了一下,雖然不想承認,但自從知道那小丫頭是自己的女兒之後,每次聽到她的名字,想到她的樣子,心裡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血脈親情?
不管周航如何,那個小女孩是無辜的,因爲幫不了她,對她更多了一份愧疚……
……
下班高峰期打車困難,好不容易趕到了醫院,見顧小溪手上抱着鮮花提着果籃,意識到自己兩手空空而來。
餘光一瞟看見不遠處有一家飾品店。
“你等我一下。”
楊圓風風火火地衝進飾品店,抱着一隻半人高的紫色小熊出來。
在電梯裡,看着上升的數字,她竟有些緊張。
身爲小丫頭的母親,她卻從未盡過做母親的責任。小丫頭生病了,她卻還是從顧小溪嘴裡知道的。
不過她似乎並不知情,看見兩人推門進來,忙放下手中的圖畫書,開心地打招呼,“圓圓!小溪姐姐誒!”
病房裡只有看護陪着她,不知道周航去哪兒了,真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他就是這麼照顧女兒的?
楊圓在牀頭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將小熊放在牀邊,“你爸爸呢?”
“爸爸和醫生叔叔去辦公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