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顧惜辭睡的昏昏沉沉。
她也不知道到底睡沒睡着,她只知道她始終盯着高高的天花板。
“阿辭,你醒了嗎?”蘇黎瑾小心翼翼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恩,早醒了。”顧惜辭的聲音帶着獨特的起牀沙啞。
“我看你昨晚睡得似乎不怎麼好。”蘇黎瑾問道。
“就是睡不着。”顧惜辭也沒否認。
蘇黎瑾也保持着望向天花板的姿勢,“是因爲跟我哥吵架的事吧。”
“也算不上吵架。”顧惜辭思考了下,好像從頭到尾都是她在鬧彆扭。
“你昨晚給我灌了那麼多心靈雞湯,我還以爲你能自我痊癒呢,沒想到,你就被困在裡面出不來了。”蘇黎瑾似是很嫌棄的模樣。
顧惜辭偏轉了頭,不滿的看着蘇黎瑾,說道,“喂,往往會安慰別人的人總是安慰不了自己的。”
“可你到底是因爲什麼事跟我哥鬧彆扭啊,他那麼寵着你,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蘇黎瑾好奇的問道。
這次輪到顧惜辭沉默不語了。
“該不會是因爲蘇佳辰吧!”蘇黎瑾不知爲何,竟把蘇佳辰牽扯了進來,見顧惜辭沒反應,她以爲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猛地坐起身,將被子掀了起來,嘴裡不停的絮叨着,“我就知道,肯定是蘇佳辰那狗雜種,整天不務正業,就知道針對我們蘇家,我們蘇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他了!”
“阿辭,你等着,我現在就去找他算賬,我絕不會放任他欺負你而坐視不管的。”說話間,蘇黎瑾已經穿好了鞋子,披上件外套準備出發。
此時正在睡夢中的蘇佳辰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發癢的鼻子,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蘇黎瑾,一大早的,你發什麼瘋啊,你哪隻耳朵聽到是因爲蘇佳辰了。”顧惜辭不得已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制止着說道。
初秋的天氣,乍暖還寒,突然從被窩裡鑽出來,一股寒氣順勢攀附到顧惜辭的身上,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不自覺的激起層薄薄的小疙瘩。
蘇黎瑾卻完全聽不進去,似乎認定了蘇佳辰是十惡不赦的壞蛋,“肯定是他,肯定是他,他那麼恨我哥,八年前奪走了我哥的摯愛,現在……”
摯愛?
顧惜辭的心裡劃過絲不自在,眉頭輕輕皺了皺。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蘇黎瑾懊惱的吐了吐舌,“阿辭,你別介意啊,我都是胡說的。”
怎麼可能是胡說?
顧惜辭早已不知在蘇黎淵朋友抑或親人的口中聽到多少次他的“摯愛”。
她本來想着,過去的事就這麼過去,現在將來陪在蘇黎淵的身邊只能是她,何必跟他的記憶過意不去。
但每當她要忘記的時候,總有人貌似不經意的提起,次數多了,他的“摯愛”就像是根刺,插在她的心臟裡。
顧惜辭的臉上揚着蒼白的笑,即便她此刻的心情有些難過,但是她仍然不能表現出來,“小瑾,真的不是蘇佳辰,是你誤會了。”
“那到底是什麼,你要是不跟我說清楚,我現在就去跟蘇佳辰拼個你死我活,反正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蘇黎瑾的眼眸中是刻骨的恨意。
顧惜辭不明白,蘇家人跟蘇佳辰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蘇家人恨他,他也恨蘇家,既然如此,那就彼此相忘於天涯,永不相見好了,何必非要面對面找虐?
但顧惜辭沒有問,蘇家的秘密太多。
她每戳破一個,便心寒一分。
“是爺爺說要讓小陽和暖暖認祖歸宗。”顧惜辭老老實實的回答。
蘇黎瑾待在原地沒動,滿臉茫然的問道,“這跟我哥有什麼關係?”
“你哥早就知道,還跟爺爺定了三月期限,說要主動讓我把孩子送回來。”顧惜辭激動的說道。
女人激動起來,說話難免添油加醋……
“哦。”蘇黎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哥不是那麼容易被騙的,他肯定早就知道小陽的身世,你還不相信。”
“那暖暖的身世呢。”顧惜辭盯着蘇黎瑾的雙眼問道。
蘇黎瑾被看的有些心虛,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那個,是我告訴我哥的啦,我也是沒有辦法嘛,我哥是那麼恐怖的人,要是我敢瞞着他,他說不準要怎麼對付我呢。”
“所以啊,相比較而言,我哥對你很仁慈的,你就知足吧。”蘇黎瑾酸溜溜的倒着苦水。
這果然是個重色輕妹的世界,怎麼說她也跟蘇黎淵相依爲命生活了好幾年,感情竟然還比不上突然冒出來的顧惜辭,蘇黎瑾表示很受傷。
“可他瞞了我那麼久,我覺得我就像個傻子,拼命要隱藏的東西其實早就被發現了還渾然不自知。”顧惜辭終於找到能傾吐內心怨氣的人,滿臉激動的說道。
蘇黎瑾精闢的再次總結,“你是在氣我哥隱瞞你?”
顧惜辭稍微停頓了會兒,隨即點了點頭。
“可是你先隱瞞我哥的,你對我哥都不坦誠,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對你毫無保留呢。再說,我哥隱瞞你,是爲你好,他是希望你主動的把事情真相說出來,不想給你造成困擾。”蘇黎瑾有條不紊的說道,“再想想你自己,在我哥幾次三番給你暗示的時候,你爲什麼沒說實話?他不也沒怪你嗎?”
顧惜辭原本是滿肚子的委屈,但是被蘇黎瑾這麼一說,她突然無言以對。
說起欺瞞,她並不比蘇黎淵少,可他明知道這些,還一如既往的對她好,甚至都沒有提起過。
“你好好想想吧。”蘇黎瑾癱軟的躺在牀上,對着天花板說道,“順便一提,你比我瞭解楚清牧,可我比你瞭解我哥,他可不是什麼好脾氣有耐心的人。”
顧惜辭明白蘇黎瑾話中的潛臺詞,蘇黎淵不是好脾氣有耐心的人,唯獨對她,用盡了耐心。
可是,會不會有一天,他對她的耐心也消耗乾淨了呢。
想到這兒,顧惜辭自嘲的笑了笑,用力的將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丟出去,果然,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患得患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