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要離開我

過了許久,洛顏兒才艱難的找回自己的聲音。

“少爺,你不是答應過我,讓我留在你身邊直到方小姐回來的嗎。可是如今,方小姐她並沒有回來,你怎麼……”洛顏兒努力在腦海中搜索着說服言禹祈讓她留下的理由,可是被嫉妒和憤怒衝昏了頭腦的言禹祈並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言禹祈大聲說:“我現在反悔了,行不行。你給我滾,去找你的君紹揚。我不需要你,一點都不需要。”

“不,不,我不要走……”洛顏兒淚流滿面,她原本留在言禹祈身邊的時間就屈指可數,她還來不及將她和言禹祈之間的記憶細細收集,讓她可以回憶一生;她還沒有將方若依和言禹祈之間的誤會解除,讓他們重新在一起;她還沒有等到言禹祈的眼睛重新恢復視力;她還沒有……她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她不可以離開的。

“少爺,求求你,讓我留下來,只要一個月,不半個月,只要半個月就好,求求你……”洛顏兒抓住言禹祈的手,苦苦地哀求着。

“滾呀!”言禹祈用力地甩開洛顏兒。他現在好煩,心好亂。他不知道洛顏兒的心究竟是怎麼樣的。爲什麼他一讓她走,她就會悲痛欲絕,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苦苦哀求他讓她留下。可是,轉眼她又去找那個叫君紹揚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相信她,她不知道她會不會辜負他全心全意的信任。

痛徹心扉再加上原本就生着病和這一整天的辛苦勞累,再加上言禹祈這用力一推,洛顏兒體力不支,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地上倒去,卻不想這一摔額頭會正好撞在地上的一塊碎瓷片上,額角頓時血如水柱,不斷涌出。

而這一幕剛好落入聞聲趕上來的言浩霆、柳淑嫺眼裡。

“啊……顏兒……”柳淑嫺連忙上前將洛顏兒摟在懷裡,呼喚着她,“顏兒,你醒醒,顏兒,你醒醒呀……”無論柳淑嫺怎麼呼喚,洛顏兒已陷入了昏迷,沒有絲毫知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柳淑嫺的手便被鮮血染得通紅,血肉模糊的模樣讓柳淑嫺一時之間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茫然無措的擡眸看着言浩霆,“老公,顏兒她……該怎麼辦?”

“馬上打電話送醫院。”言浩霆沉着冷靜的吩咐,可是緊繃的臉部線條肆揚着他現在的憤怒。他走到言禹祈的面前,一個耳光重重的扇在他的臉上。怒不可遏的說:“在這個世界上最不虧欠你的就是顏兒,而你卻辜負了這樣一個全心全意對你的女孩兒,你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的報應。”

“老公。”言浩霆脫口而出的氣話讓柳淑嫺嚇得不輕,連忙拉住言浩霆的褲管,“我們還是趕快把顏兒送到醫院吧,她現在血流不止,我怕……”剩下的話語淹沒在哭泣中。

言禹祈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了一樣,全身顫抖冰冷,內心撕裂般的疼痛着,他蠕動一下薄薄的脣,最後卻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在一連串擔憂、哭聲當中,洛顏兒的氣息漸漸遠離了言禹祈的

世界。就在那一剎那間他的世界不僅沉陷在黑暗中,而且還安靜的讓人害怕。

他全身無力頹然的跌坐在地,他覺得好冷,仿若整個人都置身在南極冰山之中,從腳心一直冷到髮梢。耳邊再也沒有響起那道溫柔甜膩的聲音——

“少爺,起牀了!”

“少爺,餓了嗎?我做飯給你吃?”

“少爺,今天天氣降溫,多穿點衣服。”

“少爺……”

這一刻,言禹祈悲涼的發現他的世界真的沉寂荒蕪了。顏兒是不是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了呢?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狠狠地虜獲了他,所有的混亂、煩躁瞬間匯聚成一個意念——他要見顏兒,他要知道她沒事!

醫院。

急症室醫生護士緊張的爲洛顏兒實施着搶救。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感冒,卻因爲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變得棘手嚴重起來。

柳淑嫺和言浩霆待在急症室外,看着牆上那閃亮不已的紅燈,擔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老公,如果顏兒有什麼事的話,我們要怎麼向她爸爸交代呀。”

柳淑嫺現在真的是懊惱不已,如果不是她存有私心,以爲只要讓顏兒陪在言禹祈身邊,禹祈總有一天會被顏兒感動,接受她。這樣一來,禹祈不僅可以走出失明的陰影,她又擁有顏兒這麼個如此貼心乖巧懂事的好兒媳。可是,如今她的好心卻釀成了今天的悲劇,都是她不好。

“會沒事的。”言浩霆掩飾着自己的擔憂,安慰着情緒激動不已的妻子,“顏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年紀輕輕已經承受了那麼多,上天不會這麼殘忍,讓她有事的。好人自有吉相,她不會這麼福薄的。”言浩霆說得信誓旦旦,與其說是安慰妻子,倒不如說是安慰着自己。真的希望顏兒那孩子能挺過這一關。

不知過了多久,急症室閃亮的紅燈終於熄滅了。

醫生疲憊的從急症室中走出來,取下口罩。

柳淑嫺和言浩霆連忙跑上前詢問洛顏兒的情況,“醫生,顏兒怎麼樣了?”

“已經脫離了危險,只是……”醫生停頓了一下,臉上是深深地惋惜。

看着醫生的表情,柳淑嫺覺得眼前暈眩不已,幾乎站不穩身子,幸好言浩霆一直用力的攙扶着她,她纔不至於暈倒。

“只是什麼?”言浩霆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

“她的病情雖然得到了控制,可是她的額頭傷得太深,恐怕痊癒之後也還是會留下一條傷疤。”醫生嘆息的說。可憐了那麼漂亮的一張臉。

醫生的話語如數的落入一直站在轉角處的言禹祈耳裡。

垂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肌膚,灼熱的疼痛自手心蔓延。可是,他已無一點知覺。此時的他已整個人被推入了一條叫做後悔的大河裡。

顏兒臉上從此會有一條疤。這對一個還未談過一次戀愛未結婚的女孩子來說是多麼的殘忍與恐怖。而造成這一切

的罪魁禍首卻是他。爸爸說得對,他之所以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都是他自作自受。可顏兒卻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是他的蠻橫不講理與固執霸道傷害了她一次又一次。

心中有着那麼多的對不起,可是他卻已經沒有資格去求顏兒原諒了。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顏兒醒來,然後不管她的決定是什麼,他都會尊重她,祝福她。言禹祈在心裡暗暗發誓。從現在開始,他絕對不要再傷害她一絲一毫。只要能讓她從此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無論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像是聽到了言禹祈發自內心的懺悔。洛顏兒睜開疲憊厚重的雙眸。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柳淑嫺充滿擔憂與關心的眼眸。

“顏兒,你醒了,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太太。”洛顏兒虛弱的叫她,掙扎着想坐起身。

“顏兒不要動,躺着就好,你需要休息。你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都是我們言家對不起你……”說着,柳淑嫺就泣不成聲,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纔可以彌補她對顏兒的愧疚。

“太太,你千萬不要這麼說。”洛顏兒安慰着柳淑嫺,看着她,眼底充滿着感激與幸福,誠摯的說:“我從小就沒有媽媽,爸爸又在我小的時候離開了。可是太太沒有嫌棄我,更沒有把我送到孤兒院,反而收留了我,撫養我長大。供我上學,給我吃,給我住,讓我無憂無慮的生活到現在。我能夠擁有今天的一起都是太太給我的,所以太太千萬不要對顏兒感到歉疚。相反地,顏兒纔要跟太太說一句感激。”

“顏兒,傻孩子。”柳淑嫺撫摸着她的臉頰,淚眼婆娑,“這一切本來就應該是你擁有的。”

“太太……”即使是已被言禹祈傷害到體無完膚,洛顏兒最關心擔憂的人依然是言禹祈,“少爺他怎麼樣了?你來醫院看我,家裡不是隻有少爺一個人,太太我沒事的,你回去照顧少爺吧,少爺他……”

“顏兒。”柳淑嫺打斷她,凝視着還處於虛弱中的她,這樣一個傻孩子怎麼不令人心生愛憐、心疼呢,“禹祈沒事,他很好,你不用擔心他。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自己的病。”

“可是,太太,少爺他……”

“顏兒,沒有什麼事情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如果你連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健康,你又怎麼去擔心照顧別人呢。乖,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的養好身體。不要再讓自己病倒了。家裡沒有你的身影,真的好冷清好孤寂。”說着柳淑嫺的心又忍不住悲傷起來。暗自下定決心,等顏兒病好了,她不會再管言禹祈那個混小子認顏兒爲乾女兒,然後幫她物色一個新世紀好男人。這個世界上又不是隻有她兒子一個男人,他不要有的是男人等着要顏兒呢。比如那晚送顏兒回來的那個帥小夥。

柳淑嫺在這裡精心計劃着,正在家裡督促傭人整理打掃房間的言禹祈卻突然覺得背脊一陣發涼,一股不好的預感自心底竄起。

難道是顏兒出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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