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明知無前路，可我依然任性的選擇與你相愛
只不想，擡頭，眯眼吐出菸圈的那一瞬，隔着薄薄的煙霧，她看見了他……
顧一晗燔！
他在離她十米開外的地方站着。
今日的他，穿着一席深色的西裝，內搭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裝扮優雅簡潔，氣質尊貴，乾淨若不染纖塵。
他的目光，透過寒風直射在允夏身上窠。
鋒芒銳利如刀。
眸仁深邃，沒來由給允夏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她抽菸的動作，稍頓。
神情裡閃過幾許窘迫之色，匆忙抽了兩口煙去，扔了手中的菸蒂，旋身往咖啡廳裡走。
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後突然出現的男人。
不是不想回頭看，而是，不敢看！
允夏又回到了鋼琴男的對面，坐好。
“不好意思。”
她笑笑，道歉。
“申小姐的煙齡不長吧？”
鋼琴男無謂的笑笑，問她。
允夏頗爲尷尬，“嗯，剛學着抽。”
“看出來了，還不太會抽。”
他笑着，又真誠的叮囑道，“抽菸傷身，女孩子少抽好。”
“謝謝。”
允夏心不在焉的道着謝，目光卻總會不經意的掃過落地窗外剛剛顧一晗出現的地方。
他已經走了……
允夏的心底，沒來由一陣失落。
“申小姐？”
“啊？”
允夏意識到自己又走了神，有些抱歉，“對不起。”
“要不我們去看場電影吧！反正影院就在樓上，你覺得如何？”
鋼琴男提議。
允夏想了想，點頭，“好……”
反正現在做什麼都不得勁，還不如去看部重口味的鬼片，發泄發泄。
允夏允了後，就隨着鋼琴男一同往五樓的影院裡去了。
她運氣好，還真有新上映的鬼片。
鋼琴男似乎也挺中意這種靈異片的，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允夏。
兩人買了爆米花和可樂之後，沒等多久就入場了。
看了沒一會功夫，允夏突然就有些尿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着了，她同鋼琴男招呼了一聲後，就出了影廳，往洗手間去了。
再回影廳，裡面一片漆黑，鬼哭狼嚎聲不絕於耳，允夏在黑暗裡用眼睛搜索着自己位置的大致方向。
正欲往前走時，卻忽而，腰身一緊……
“啊——”
允夏嚇得厲聲尖叫。
黑暗中，一條長臂如鐵鉗般從身後死死地圈住了她。
然，她的尖叫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因爲，影廳裡看客們驚恐的尖叫聲早已掩蓋了她的叫。
允夏胡亂的掙扎起來。
卻忽而，熟悉的嗓音，在她耳畔間低沉的響起，“別動。”
允夏心口一窒。
是……顧一晗！
他的聲音，喑啞動聽，溼熱的氣息，輕輕的拂在她的耳際間，撩在她敏感的肌膚之上，卻如同拂灑在她的心尖兒上一般……
讓她，心，微顫。
明明她該推開他去的，可，她……沒有！
她甚至罪惡般的，在貪念着他此時此刻懷裡的這份溫情……
僵硬的身體，不自覺間，軟了下來，陷進他的身體裡，奢侈的享受着這短暫的溫存。
感覺到了允夏於他的靠近，一晗圈着她手臂的力道，收得更緊。
臉，深深的埋進她清香的髮絲裡，汲取着屬於她身上的每一分味道……
是不是隻有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裡，他們倆才能夠欺騙自己，假裝這個世界上從來只有他們倆……
假裝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恩仇……
假裝他們之間，從來就只有對方！
“不要再學着抽菸了！”
他忽而說。
允夏緘默着，不敢開口說話。
怕一出聲，就泄漏了她心裡所有的情愫。
一晗摟着她，更緊了些分，臉頰在允夏光滑的頰腮上輕蹭了蹭，“我連一口二手菸都捨不得讓你抽，你卻學着自己糟蹋自己，當真是故意跟我過不去……”
他的下巴處，染着細小的鬍渣，蹭在允夏的頰腮處，癢癢麻麻的，卻很是舒服。
而他的話，更是輕而易舉的就讓允夏紅了眼去。
“有些話我一直想問你……”
允夏終於開了口。
“嗯，你問。”
“在美國，我們從第一次相識開始，是不是你就已經知道了我是我媽的女兒……”
“……嗯。”
一晗應了一句。
“所以你從一開始，其實就是抱着補償我的心態，纔對我這麼好的？！”
允夏承認，自己真的很在意很在意這個問題！
明知兩個人沒了結果，可她還是在意他對自己的心意。
到底是因爲補償，還是單純的因爲愛……
“我承認，一開始接近你，對你好，確實是想補償你，可後來我發現，我的心離我預期的軌道越偏越遠，在美國的那些日日夜夜裡，我總告訴自己，這個女孩不是我所能夠攀附的！我比誰都清楚，我們的未來，遙不可及！可那又怎樣？明知無前路，可我還是任性的選擇和你兩_情_相_悅……”
他的手臂，從允夏的腰_際間往下移，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十指緊扣。
許久……
兩個人都沉默着。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兩個人不說話，是因爲，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更不知道，往後他們的前方，是不是還有路！
其實，兩個人都清楚，兩顆心都想靠近對方，卻偏偏……無可奈何，身不由己！
所以，對於他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此時此刻，沒有誰敢張口問一句……關於他們的未來！
他們沒有未來！！
“那個男人是誰？”
忽而，一晗問她。
允夏說了實話，“我的相親對象。”
顧一晗微微怔了一怔……
手指，不停地輕撫着允夏的手背。
許久……
“感覺怎麼樣？”
他的聲線，很是沙啞。
“……不知道。”
允夏搖頭，又搖頭。
本來她想騙他說感覺不錯的，那樣是不是就能讓自己和他都知難而退，可最後……
她到底沒辦法撒這個謊！
“我沒感覺……”
她搖頭，淚眼漣漣，“我不知道，我對他們，都沒感覺……”
讓她有感覺的是，是那雙會彈鋼琴的手！
讓她有感覺的是，他也會彈得一手好琴……
可這些，跟這相親的男人有什麼關係？！
這些，統統只跟自己這身後的男人有關啊！
一晗伸手把她的身子掰過來，讓她面對着自己，單手捧起她的臉頰，心疼的替她抹去眼角的淚水，“既然沒感覺，爲什麼還要爲難自己。”
允夏揪着他的領口，眼裡盡是無助，“如果我以後對其他男人都沒感覺了呢？那我怎麼辦？顧一晗，我是不是要記着你一輩子……”
話落，允夏微張的紅脣，就被一晗一
個忽如其來的吻，給封住了。
溼熱的吻，如火一般，灼燒着允夏的胸口，讓她又燙，又疼。
胸腔裡，又如同灌着硫酸……
又酸，又脹，一點點，腐蝕着她的五臟六腑，心肝脾腎肺……
疼得她，難以呼吸。
眼淚，如雨般傾瀉而下……
滲進他們緊密相貼的四脣之間，漫進溼熱的口腔裡，又苦又澀……
化進喉嚨裡，割得生疼！
但即便如此，允夏卻還是情難自已的迴應着他。
她掂起腳尖，雙手下意識的圈住他的脖子，迎合着這一記深切而苦澀的吻……
一晗的手臂，圈住她一盈而握的細_腰，抱得很緊很緊。
兩個人，不知吻了多久，最後才纏纏_綿綿的，捨不得放開了對方。
一晗喘了口氣，捧着她的小_臉，說道，“還有三天就除夕了，我知道你要跟阿姨一起過，但是，春節那天可不可以給我一天時間……”
允夏看着他。
明明知道該拒絕的，可她還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她不知道，他們這樣糾糾纏纏下去，難捨難分的，到底何時纔算是盡頭……
明知該放手，卻放不開去！
大概，這就是愛情吧！！
電影院裡發生的這一幕，允夏想起來就覺得像是一場幻境中的海市蜃樓，如夢一場。
醒了，就消失了！
獨剩下，心裡一場空……
“夏夏，又發什麼呆呢！好好吃飯，看你這些天又瘦了……”
李琳玉看着自己女兒這副模樣，心疼極了。
允夏回神過來，擠出一絲笑來，“媽，你不知道吧，這當媽的看自己女兒啊，永遠都是太瘦太瘦！芊易，你說對吧？”
允夏輕輕踢了一下旁邊芊易的腿。
“啊？哦，是是是……”
芊易回神過來，忙昧着良心附和允夏，“是！阿姨，您心理作用！平日裡太寶貝自己女兒了！”
“你們倆小丫頭可別想糊弄我！”
李琳玉說着給芊易添了碗飯。
“阿姨，我夠了，我夠了……”
“哪夠啊！你瞧瞧你剛剛纔吃了多少？聽話，把這碗也吃了！”
李琳玉把碗端到芊易跟前來，“阿姨知道，你們倆小丫頭在外頭打拼不容易，也知道你們心裡有各種各樣的苦沒處說，夏夏瘦了倒還情有可原，可你瞧瞧你，懷着孩子還瘦了，那可就不應該了，知道嗎？”
“謝謝阿姨……”
韓芊易心裡一陣感動。
瞧着李琳玉對自己這般好，她就更想自己的爸爸媽媽了，可偏又不敢回家，畢竟肚子裡藏着一個沒有名分的孩子。
“芊易，這眼見着要過年了，你真不打算回家了？”
允夏有些擔心她。
韓芊易搖了搖頭，笑笑，“我就在這陪你和阿姨一起過年吧！”
“孩子的事情，你不敢跟家裡人說，對吧？”
“嗯……”
芊易點了點頭，“我想好了，這孩子……我打算生下來！”
“生下來？”
允夏愣住了。
沒料到芊易居然會突然就改了主意。
李琳玉顯然也有些詫異於這個決定，“丫頭，你可想好了？這孩子要生下來，她的一輩子可就是你的責任啊……”
李琳玉又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對允夏未盡的責任，心裡不免有些愧疚。
“阿姨，這些天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想老天讓它來，就是我們倆的緣分所在吧！就像夏夏說的那樣，他好歹也是條生命。這個過錯在於我，而不在於他，他是無辜的，所以……我要把他生下來！”
“那
孩子他爸呢？景紀庭跟你怎麼說的？”
允夏追問。
“本來我是想一個人撫養他的！我打算騙景紀庭說孩子已經流了，可後來想想，這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我沒資格剝奪他做父親的權利，更沒資格剝奪孩子享受父愛的權利，所以……我們打算共同撫養，但也僅僅只是共同撫養罷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僅僅只是共同撫養？”允夏驚愕的瞪大眼。
“就是不結婚，但孩子是咱們倆的！”
“荒唐！！”
允夏有些氣憤，“這條件誰提出來的？”
“我。”
“……”允夏一下子沉默了。
李琳玉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呢！”
“就是！”
允夏忙附和。
“丫頭，你這還沒結過婚，甚至是連戀愛都沒好好談過一場，就把自己這一生捆死在了這個孩子身上，真的值得嗎？這女人跟男人可不一樣，說是男女平等，可這社會對女人往往更殘酷，往後你帶着這孩子，要還想找個疼惜你的好男人，那可真是難上加難了，與其那樣，你何不跟這個男人結了婚呢？再說說這男人，雖然他已經有了個孩子，可他的市場卻不減分毫，只有他有錢，別說他長得如何了，哪怕他就是頭豬，可將來想找什麼樣年輕漂亮的女孩，還照樣能找，對他可沒什麼影響！所以，阿姨覺得這事兒你還得再想清楚點！不管怎樣，你最先負責的，可是你自己的人生！你不爲自己想，那你也得爲你爸媽想想吧，他們辛辛苦苦的把你養得這麼大，可不是希望你來這世上受苦受難的……”
“對對對，我媽說的對！”
允夏點頭，勸她，“芊易，我媽是過來人，你聽她的準沒錯。”
“可我跟景紀庭之間並沒有愛情啊！”
芊易聽李琳玉這麼一說，自己也犯難了。
李琳玉繼續說，“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如果這個男人願意對你負責的話，證明他就是有可取之處的，只是你還沒發掘罷了！這人跟人之間的感情吧，處久了，就自然有了！所謂‘日久生情’可不是虛談。”
“唉，也對……”
韓芊易嘆了口氣，沒了主意，“阿姨，那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麼做？”
“阿姨不敢給你下定論，這畢竟每一步路都是你的一生！或許你可以回家好好跟你爸媽商談一下，不過，這事兒如果落阿姨身上，阿姨要麼選擇把孩子拿掉，那麼結婚！像這種獨自生，共同養的路子，阿姨定不會走，誤了自己一生，還給不了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說不定將來他還得怨你爲什麼要把他生下來……”
李琳玉的話，震懾到了韓芊易的內心。
確實，她說的這些話，統統都在理。
如果將來孩子真的怪罪她了，怎麼辦？
如果給不了他完整的家，又何必把他生下來呢！
這麼些年來，她親眼看着孤獨長大的允夏是如何思念着自己的親人，如果渴望着別人完整的一個家的，如今，她又怎麼能讓自己的孩子也變成那樣孤獨無助的可憐人呢？！
“謝謝阿姨，我會再好好想想的！”
“嗯！來，先吃飯！既然孩子已經決定留下來了，那就更應該多吃點，你這麼瘦，將來生孩子可就真沒力氣了！”
李琳玉忙招呼着芊易吃飯，給她夾了好些菜，又給允夏夾了些菜送進她碗裡。
“媽，你自己吃……”
允夏也忙不迭的給自己媽媽添了些菜，提議道，“媽，我明天就放假了，要不明天咱們一起去做個美容，再做個髮型什麼的，開開心心熱熱鬧鬧的過個年，怎麼樣？”
“這個你們倆去就好，我一老人家可不瞎摻合了！”
“阿姨，你就陪她去吧，我可陪不了，我現在是孕婦，美容和燙頭髮那些，我可都要避而遠之。”
芊易忙笑着擺手。
“就是！”允夏搖着李琳玉的胳膊，同她撒嬌，“媽，你就陪我一起去吧！這麼多年來，你一個人一直在那種地方生活着，這好不容易出來了，咱們當然應該好好保養保養了是不是？不管怎樣，我要把我媽媽打扮得漂
漂亮亮的！這是你應該享受的，只是晚了十幾年而已……”
提起這十幾年的生活，允夏依舊很是心疼。
李琳玉擔心允夏又想自己從前那些事，免她難受，忙笑着點頭應她，“行行，媽陪你一起去折騰……”
“太好了！謝謝媽！”
允夏聽得母親答應了下來，一下子轉憂爲喜。
“媽，還有一事……”
允夏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瞄了自己媽媽一眼，才說，“那個，我初一那天……”
“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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